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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有点聪明,但不完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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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你说时翼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段落和陈澜从二楼的船长室走了出来,他们人手把个客房钥匙。
二楼,电梯口和楼梯口设在船头,它们中间隔着船长室。段落他们的客房在船的最尾端。整个走廊呈环状,首尾相连。这时候,段落他们的客房就成了里船长室最远的那一间。
他们刚才去找时翼,是为了问有关时翼所说的事的问题,要房间钥匙只是顺带的。
时翼坐在驾驶位上,把一根细针放进颜诗刚泡好的普洱茶里,针尖瞬间变黑。她平静地把它倒在了地上。
“你们记得我之前说的遗体凭空消失了吗?除了这个,还有一件怪事。每到十二点,船上所有的灯就会准时熄灭。当然这不是我的问题,我试过拉电闸也没有什么用,一切都归于黑暗,直到第二天七点左右才会来电。这时候人就已经没了。
“有一次我想,只要召集大家一起,一旦有人被盯上,我们就能及时抓住凶手。我把全船的蜡烛都找了出来,在熄灯前全点亮了。但是十二点一到,连蜡烛也熄灭了。我们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结果第二天一早,依旧有人没了。但是那天晚上,没有人听到有什么动静。
“之后大家就对夜晚时聚集在一起就又些阴影了。这件事后,有些人认为凶手是鬼,只有这样它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把人杀死。”
出来之后,陈澜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有头绪了吧?”走廊里,陈澜抱着自己,一边走一边问段落。
走廊依旧是金灿灿的,铺满了鲜红的地毯。左手边是客房,木质的门全都紧紧地锁着,拒绝一切打扰。右边是窗,透过它们可以看到暗红色的岩壁上映着水在船的照射下散发的鲜红的波纹。
每三扇门之间有一扇窗,每扇窗之间都装饰着画风相近的题材不同的画,想必是出自一人之手。听时翼的说辞,这应该都是那位白发少年的功劳。
“凯拉凯。”段落边走边欣赏那些精致的画,颇有闲情逸致。
“我当然知道和他有关了。”陈澜回想起段落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可单靠这点没法给他定罪吧?没准他是好人呢?”
“他是线索人物。”段落回话,“不管人是不是他干掉的。”
不久,段落停在一间房门口,这间房间靠近船长室。他敲了敲门。
只听见门内立马响起匆忙的脚步声,顷刻之间,白发少年出现在敞开的门的后面:“大人们,找小的有什么事吗?”
看见门后是凯拉凯,陈澜惊讶地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他的房号的?”
“门把手上的颜料。”门把手是金黄色的,闪着廉价的贵气,上面沾了一块小小的色彩相近的黄色颜料。
“亏你看得到。”陈澜小声嘀咕,他顺势躲到了段落身后。
段落没搭理他,只是对凯拉凯说:“关于那件事。”
所有船上的人都对时翼说的事很避讳,因此这么称呼它。
凯拉凯沉默了一会儿,他把头低下,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过了大概五分钟,他微微抬头,接着侧过身,露出背后明亮温馨的玄关和密集的半成品画作,画的基本上都是鲜红的河。他语气里带着些惊恐,他有些颤抖,说:“请进来吧,大人们。”
接着他背靠在门框上,没有看他们,只是等他们回答。
段落回头对陈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外面等,陈澜也回不了眼色,表示他不想一个人待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段落做了个开门的动作,又指了指手腕,他停了一会儿,随后指了指他们被安排住的那间客房所在的方向。
陈澜才堪堪答应他的要求。
段落跟着凯拉凯进去之后,没有把门关上。陈澜靠在门对面的墙上,看了看从船长室拿来的怀表。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了。
十二点准时熄灯。
段落要求陈澜在外面把风并提醒他时间。当然他在不在意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所以最后他才会示意陈澜,如果他没有出来,自己回去,不用等他。
陈澜同意了,如果到那时候段落没有出来,他绝对会自己逃掉。他和段落不一样,他没有那种胆量,也不想死。他不会白白为了调查这件事送命。
但是段落有可能,他想,不知道为什么,段落给他一种消极厌世的感觉,只有有了想做的事时才会投入热情。
他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不去想这些,继续看着怀表。
“这件事应该是小的做的。”凯拉凯的房间里密集地放着各种规模的画,有盖着红布或裱在画框里的成品,也有画到一半准备接下来继续画的半成品。整个房间只有供休息的床被留了出来,上面放着一只笔和一块画板,应该是因为画画画到一半突然又客人来访,它们的主人才匆忙把它们放下。
由于其他地方几乎被画塞满,凯拉凯直接邀请段落坐在床上,自己则把画板抱在手里,左手拿着画笔。他眼里有些惊恐,他习惯说话时不看着对方,所以他看着远处一幅盖着红布的画,目光没有闪躲,但声音又些颤抖。
“应该?”段落抓住关键词问。
应该,是不确定的意思。
“小的是画画的,所以对颜料的颜色很敏感。”凯拉凯说,“刚上船的几天就己经开始发生命案了。在那几天,小的发现小的经常用的颜料盒里多了些红色颜料残留,但小的不记得曾经调过那种颜色的颜料,因为对小的什么影响,所以当时就没有怎么在意。
“又过了几天,小的的衣服上就沾上了相同的红颜料,小的一看它呈现出的颜色,才发现它的原料来自人类,它是血肉调制成的。小的马上想到了那件事,小的禀报了时翼大人。大人问小的是怎么杀人的,小的答不上来。
“大人又问:‘你每天几点睡觉?’
“小的最近在养生,生物钟比较固定,每天一到七点左右就会准时起床,一到十二点前就想睡觉,没有在十二点后醒来过。就连之前聚在一起的时候,小的都准时睡着了。
“大人就告诉小的,小的完全没有时间作案,犯人绝对不可能是小的。
“小的本也是松了口气,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所有有前科的嫌疑人都被杀死了,小的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犯人了。”
凯拉凯说着,有些哽咽。
“大人您觉得,小的是不是犯人?”
段落单手托着下巴,在思考。
两人一言不发了好一阵子,只听见陈澜在外面招呼段落。
凯拉凯起身说:“十二点过后和小的待在确实一起不安全。对不起大人,小的耽搁您太多时间了。”
段落敷衍地嗯了一声,也起身准备离去,顺便招手示意凯拉凯跟过来。
陈澜看了看怀表,十一点五十分。现在用正常速度往回走堪堪能在十二点前回到客房。
他希望段落听到他的报时能出来,比起失去一个可以帮到他的同伴,他更希望对方能活着。
所以看到段落出来时他还是很欣喜的。
他想着跟对方打个招呼,结果对方一出来就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有些不知所戳,手颤抖着,想着要不回抱一下。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对方就马上松开他了,又握了握跟出来的凯拉凯的手。
陈?没想出给所以然?澜: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你干嘛杵着,快走吧。”段落把手收回来,对有些懵逼的陈澜说,他也不管人家,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
陈澜从幻想中抽出身来,对凯拉凯鞠了个躬,连忙小跑着追上了段落。
凯拉凯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看手上的徽章,上面印着一只七彩瞑鸟。
客房里。
“你说什么?”陈澜一脸震惊地望着正在换衣服的段落。
“你可能要熬一夜。”段落回答。离司西越来越近,气温也就越来越高了。他解下围巾,脱下棉大衣,换了件长袖衬衫。
“不是这句,上一句。”陈澜坐在软绵绵的船上,挠了挠头,像炸毛的兔子一样,他显得有些焦躁。
段落往上看,想了想:“我把徽章给凯拉凯了,你和他共享一下灵魂。”
“对对对是这句。”陈澜一拍大腿,“你怎么能不经我允许把塞弥拿走,还给凯拉凯这个嫌犯?说,他给你灌迷药了啊?这么信任他。”
“他没有和我说谎,我为什么不相信他?”段落边扣扣子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你这么清楚,是做过测谎仪吗?”陈澜语气里带着些调侃。
“是心理咨询师。”段落纠正。
“我在佀司的书上看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段落扣好扣子,坐在了他对面的床上,和他面对面,“再说了,只有他能潜伏在凯拉凯身边,你又不能代替他。”
“你……”陈澜气得险些吐血,但又不好说些什么。
早些时候。
……
段落单手托着下巴,在思考。
接着他说:“如果你想知道是不是你做的,我有一个提议。”
凯拉凯抬头望着他,红红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走之前回给你一枚徽章,把它戴到胸前。”段落说,“明天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凯拉凯别过头,他好不容易把情绪平复了下来。
两人一言不发了好一阵子,只听见陈澜在外面招呼段落。
……
凯拉凯回到了房间里,他把自己,画板和笔放在床上,一脸凝重地看着徽章。
从段落来时他就很困了,现在快十二点了,他觉得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他强忍着困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把徽章别在左胸前衣服上一处没有沾上颜料的地方,随后一头栽进了枕头里,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十二点整,黑暗来的很准时,在地底下,这片黑暗就像是包裹在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刚刚还在单方面拌嘴的陈澜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跪坐在床上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
“你在干什么?”段落没好气地问。
“每日一拜。”陈澜过了好一阵子才回答,“表达对神明大人的尊敬。”
“赶紧做事。”段落催促陈澜,他尝试着点燃手中从船长室顺来的蜡烛,未果。
“废话,我不能让塞弥一个人任人摆布。”陈澜又把手放在大腿上,叨念着咒语。
黑暗中,他念咒语时清爽干净的少年音格外悦耳,伴着水的腥味和奔流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感到困倦。
段落把没有用处的蜡烛扔在一旁,这助眠的清噪音不用白不用,他索性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一会儿,陈澜的经终于算是念完了,段落依旧纹丝不动。他能听到,黑暗中陈澜正有些怨怅地看着他。陈澜是异端啊,他想,视力还蛮好的。
“我还没睡。”他转过头对陈澜说,“不过接下来就不一定了。”
“明天记得把记忆传给我,你应该做的到吧。”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陈澜。
“你怎么知道还有这功能的?”陈澜问,他一皱眉头,像是看到了什么。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像U盘。可以储存很多的信息,插进电脑便可以读取出来。”
“所以?”
“你没有否认。”段落平静地说,“你也可以让别人共享记忆吧?”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有的时候太聪明也不好。”而且你也没什么情商,容易得罪人。
段落没有回话。不一会,从他的方向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已经睡着了。陈澜看了看他,躺下了。
他闭上眼睛,把精力集中在塞弥视角的画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