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旧风

31、尾声

　　尾声：

　　草原上的月亮，就像画里一样美丽。
　　高城痛快的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夜色中奔跑，汗水从他发间滚落在脸上，然后掉进草丛，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突然有变身为虎的强烈冲动。
　　但他没有，他也喜欢做人。不管在哪里。
　　银白色的月光轻轻洒落，给黑衣黑裤的他镀上一层明亮的光芒。
　　这里是无人区，几只在草丛里出没的野驴和野骆驼，一看见他就撒开腿拼命往远处奔去。一路上高城看见几只狼，它们冷冷的打量高城，然后也远远的避开。
　　一群野马在远处飞驰而过，蹄声似乎要震碎夜空，马群带着滚滚尘土远去，百灵鸟在天上轻轻鸣叫。
　　高城停住了脚步，有一双眼睛在看他。
　　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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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站在远处的小山冈上，他看着高城。
　　高城回头，也看着他，狼是纯粹的黑色，没有一根杂毛，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泛起淡淡的银光。
　　他的眼睛和别的狼完全不一样，是黑色的，纯黑色，明亮，冰冷，就像黑色的寒冰一样，骄傲冷酷，残忍无情。
　　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袁朗的影子，袁朗的眼睛总是有那种用笑意来隐藏的忧伤和无奈，只有很熟悉很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来，除了在战斗的时候，他的眼睛从来都是一双人类的眼睛。而现在正和高城对视的这双眼睛，完全属于一匹狼。
　　但是他还是令高城觉得熟悉，乌黑发亮的皮毛在风里微微颤动，锋利的爪子可以轻易撕开敌人，高城的视线落在他的尾巴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镜头，他的尾巴一甩，关上了门，高城记得自己当时笑了，他现在依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狼看着他，毫无惧意，这不是同类，他很清楚的知道，但是他身上没有威胁，狼也没有觉得他会是食物，突然他眼睛眯起来，眼前这个人，突然在他脑子里变成一头猛兽。
　　白虎！神兽白虎！
　　狼不知道什么是神兽，他也很纳闷为什么自己脑海里突然跳出这几个字。
　　没有试图靠近，高城在原地坐下，狼的视线没有片刻的离开，一直绕着他打转，他很好奇，也有些恼怒，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却从未见过这个人，从来没有。
　　高城索性躺下，青草从他脸颊边冒出来，刺挠在他脸上痒痒的，他不再看着狼，反而闭上眼睛，他的眼睛很热，闭上眼就酸酸的涨涨的，连心里也迅速被充满一种酸涨的感觉。
　　狼抬起爪子，轻轻落地，他的行动带起了芨芨草的刷刷声，那声音越来越近，高城轻轻的张嘴，“袁朗……”
　　这个名字太久太久没有叫出口，居然就这样脱口而出。
　　侧一侧头，狼的耳朵动了一下，他听见一个名字。为什么我知道那是一个名字？狼靠近了高城，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漆黑的眼睛反射出月光，兽性十足。
　　“袁朗！”高城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传了很远很远。
　　狼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跳开，敏捷无比。
　　高城哈哈大笑，他笑的那么开怀，那么肆意，很久以来的寂寞和孤独，在他的笑声中刺痛了狼的心脏。
　　狼不解的看着他，高城坐起来，对他招招手，“过来。”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听话，他左右看看，自己的族群还在远处，于是他轻轻的走过来，嗅嗅高城，然后拿鼻子蹭蹭他的脸，高城觉得痒，但是又舍不得避开，狼毛刺进他的鼻子，他实在忍不住，“阿嚏！”喷了狼一脸的口水。
　　闪电般的倒退半步，狼恶狠狠的瞪着高城，不像是愤怒，倒象是无奈。
　　高城一把搂住狼的脖子，把脸埋进温暖的皮毛，狼的身体紧紧绷住，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身体温暖又充满活力，高城搂得更紧。
　　狼很不舒服，他突然张嘴，尖利的牙齿就贴在高城的脖子上，高城完全不在乎，他手上用力，更加抱紧狼，狼下意识的转头，牙齿离开了高城的脖子。
　　眼泪从高城的眼角滑下，狼更加疑惑，他伸出舌头舔舔，苦涩的滋味让他连连甩头，这动作稚气极了，威风凛凛的狼看上去像只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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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走吧，去看看吴哲和齐桓，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狼听不懂他的话，挣扎着要离开，高城抱住不放，狼回头就是一口，没使劲，只在他手腕上划出浅浅的痕迹，高城大喝，“你跑什么跑！老子好容易找到你！”
　　狼突然觉得危险，他似乎要被驯服了？他跳起来，冰冷的眼睛黑得更加深沉，喉头发出危险的低狺。
　　“跟我走。”高城轻轻拽住狼尾巴，狼恼羞成怒，爪子乱蹬，却始终没有伤害高城，“走吧，跟我走。”
　　高城低头，狼回头，狼看见一双淡色的眼眸，他突然发现自己喜欢这个颜色，喜欢这双眼睛。
　　狼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前一窜。高城松手，狼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他在草原上狂奔，然后纵身一跃，跳上前面的石山，他矫健的身影在石缝间穿梭，起伏纵跃，不一会，他已经站在高高的山顶。
　　狼低头看高城，高城仰头看他。
　　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冷酷如冰，一双眼睛淡淡的金黄，炽热如火。
　　狼突然觉得悲从中来，他甩甩头，耳朵扑棱两下，然后仰头，长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