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旺明

3、第 3 章

　　徐嘉把刘鑫放在靠椅上躺着，自己去路边拦出租车，沈乐阳就坐在刘鑫旁边看着他别歪倒了，顺带吹吹酒风。
　　小区门口，门卫大爷笑呵呵的：
　　“小嘉和小鑫带朋友回来啊。”
　　刘鑫这时候清醒了一点，站直身子把沈乐阳捞过来摁到大爷面前，热情的给他介绍一番，说到一半又醉倒在沈乐阳身上，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么醉酒的人。
　　把刘鑫送回家后，天已经黑透了，沈乐阳提前和李叔打好招呼了，现在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说好的事，不许忘了。”沈乐阳就是醉了还心心念念那琥珀。
　　“知道了，明天早上八点来找我，对不对？”沈乐阳在徐嘉耳边一直捣鼓，都能背出来了。
　　俗话说酒醉壮人胆，沈乐阳虽然只是半醉，却是比平时活泼了好多，临走时突然返回来轻轻抱了一下徐嘉，哼哼唧唧的：
　　“走啦，嘉哥明天见！”
　　又一个转身，脚边没走稳拌了两下，踉踉跄跄的挥挥手。
　　徐嘉耳边还有他呼呼的酒气，嘴角上扬：
　　“明天见。”
　　————
　　李叔接到沈乐阳电话才放心下来，毕竟第一次出去玩，而且一下午直到晚七点才来电话，就怕出点意外。
　　沈乐阳身上酒味不大，但是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不停，李叔也就知道他喝酒了，以前医生也建议喝点酒有效果，但这出门喝酒倒是头一次。
　　他们家少爷，喝酒醉了之后就是人格分裂了。
　　下了车，沈乐阳匡匡给李叔一个抱抱，门口的小花小草也胡言乱语一番，进了门也给宋姨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跑到鱼缸边和小鱼们对话。
　　“少爷这是喝酒了？”
　　李叔笑着点头：
　　“今天怕是玩高兴了，不然也不会这样。”
　　沈乐阳晃晃悠悠转了一圈，甚至跳起来舞，然后才想起些事，和李叔说好明天的事，接着就心满意足的上楼睡觉了，没洗澡。
　　李叔和宋姨没劝，因为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听别人说的话，但最后也努力骗他喝了碗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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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乐阳生物钟很准时，第二天像往常一样的早醒，然后闻着自己身上的酒味和烧烤味，晃晃脑袋起来洗了个澡。
　　下楼时宋姨已经准备好早饭了，沈乐阳打了个招呼：
　　“宋姨早，李叔呢？”
　　爸妈很忙，沈乐阳就是李叔和宋姨带大的。他们二人签了整整二十年的合同，当年爸妈也是震惊，哪有人一次干这么久的，这事一直到现在也是个迷。
　　故而在沈乐阳心里，他们也算是半个亲人。
　　“哦，他去开车了，今天不是要去同学家吗？”
　　沈乐阳待机了一会儿才发出“哦～”的一声，醉酒后的记忆还没恢复，现在回想起一点。
　　他回到房间，从床底扒出来个木箱子。很旧了，但很干净，上面有些细小的裂纹，不过被贴画遮住了。
　　沈乐阳打开锁，捣鼓一阵找到了那罐松脂，上面写着看不懂的文字。
　　在车里。
　　沈乐阳和往常一样安静静的，心里却是开心非常，仿佛可以听见心跳，眨眼不停，呼吸有些急。
　　去徐嘉家里啊……什么样子呢？
　　沈乐阳在李叔的嘱咐下拎着水果进了小区，礼貌性的和门卫大爷打了招呼，大爷昨天见过，笑笑放行。
　　沈乐阳刚准备跨过大门就看见徐嘉也从门卫室出来了，手里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大爷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
　　大爷明显很开心，挥挥手让他走。
　　徐嘉身上还带着里面的茶香，笑嘻嘻的拿过沈乐阳的水果，然后扔给他一个东西。
　　“拿着，代替昨天给你的。”
　　也是一个珠串，但明显比昨天那个精致很多，近乎透明的三颗珠子上刻着自己的名字。
　　昨儿徐嘉思来想去，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是沈乐阳那坏了东西的可怜样，想着整点什么让他开心开心才是。
　　看着沈乐阳乖乖戴在手上后，徐嘉暗爽，不枉自己熬夜加工。
　　“松脂带了吗？”徐嘉昨天看那个琥珀，色泽明显不一般，怕沈乐阳找不到材料。
　　“嗯。”沈乐阳拍拍身后的书包，看着徐嘉。
　　“知道了，我尽量帮你修，但很难和以前一样了。”
　　沈乐阳知道不可能和恢复原状的，但徐嘉肯帮忙，就已经很感谢了。
　　他沈乐阳可是很会感恩的。
　　沈乐阳才知道，徐嘉和刘鑫原来住对门，到了昨天来过的楼层，刘鑫也窜了出来，目标水果篮。
　　昨天喝个烂醉，早晨起来发现爸妈出差了，什么吃的都没有，马上饿死了。
　　徐嘉爸妈去姥姥家了，家里没人，加上下来找刘鑫的黄勇安，四个男孩子在屋里。
　　徐嘉答应沈乐阳补东西一起在房间里，刘鑫和黄勇安自然担起午饭大任。
　　不说厨房吵吵闹闹的惨状，另外两人还是很安宁的，沈乐阳和黄勇安不熟，不大放的开，好在和徐嘉一起进了房间。
　　徐嘉找出自己那一套工具和材料，坐在书桌前和沈乐阳的松脂一起，开始干活。
　　其实这并不是很难做，自己上网上搜教程都可以的，正因如此，经验成了衡量的标准，徐嘉从接触这方面开始也有十年往上了，算是个小师傅。
　　这玩意破损的挺严重，要是按照原来的模样恢复，只得重做另一半。
　　“乐阳……哎呦”徐嘉抬头找他，差点撞到头，“你这里想要放什么进去？”
　　这倒是问题，沈乐阳想要原来的小草是不可能了，只能找个好看的替代品，就比如……
　　“这个可以吗？”沈乐阳手指轻轻点了点徐嘉桌子上的小白花。
　　“啊？”徐嘉寻思着得找个有点意义的整进去吧，要这楼底开满的野花做什么？“这就一普通小花，你确定？”
　　确认了三遍，徐嘉才摘下一朵轻轻融进去，又浇上一层溶液放在一边静置。
　　“这玩意得好些天才能做好，你这半个先放我这，弄好了再给你。”
　　沈乐阳难得对别人有这么大的信任感，直接交给了他。
　　哦！高贵的高中牲，放假也是要与一堆试卷做伴。
　　沈乐阳带了作业过来，谁知道班长大人比他更先一步做起来，还招呼他一起。
　　书桌不大，两个人就挤在一起做作业。
　　今天还下雨降了温，徐嘉是最爱和别人抱团取暖的，身子是越靠越近也是越来越暖和。
　　嗨！这哥们身子真暖和，徐嘉冷体质羡慕死了。
　　沈乐阳有些不适应，平日在学校也就是勾肩搭背的程度，第一次和别人挤在一起还靠这么近，真是的。
　　沈乐阳脸红的滴血。
　　好在刘鑫进来解放了他。
　　“乐阳会做鱼吗？”
　　徐嘉不解，他刘鑫可是会吃会做的一把好手，今儿什么情况？
　　“我不会。”刘鑫摊手，他一直嫌鱼肉吃起来麻烦，故而不大吃过也不会做，谁知道让黄勇安去买菜专门买回来这个玩意，他就是找事！
　　“我来吧，学过一点。”沈乐阳出手。
　　“你会做？”徐嘉不信，他看起来就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大概是十岁吧，听着宋姨随口说的妈妈喜欢鱼汤，小小的他就开始闹着学做饭，特别是鱼，宋姨无法，只得带着他进厨房过过瘾。
　　后来大了些，自己也能炒的出菜，烧的出汤了，爸妈却没吃过几次，更多的是饭店里的饭菜。
　　沈乐阳出了房间，黄勇安正坐在沙发上揉着胳膊，幽怨的看着刘鑫，然后这位一九零大汉又被刘鑫揍了一顿。
　　徐嘉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没意思，就在厨房门口看沈乐阳杀鱼。
　　托黄勇安给刘鑫找事的福，这鱼可是十分有活力，欢快的在水盆里游动着。
　　沈乐阳被他看得不平稳，抓了两下都没抓起来鱼，倒弄的一身水。
　　“穿上。”徐嘉递来围裙。
　　沈乐阳穿好，也不抓鱼身了，直直朝它鱼鳃处掐去，轻轻甩进水槽里杀生。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徐嘉看见了沈乐阳是何等熟练的把鱼开肠破肚，刮掉鳞片，一套行云流水，最后变成骨肉分离的一盘鱼片。
　　而沈乐阳呢，面无表情且无情地把鱼架子扔掉，准备起配菜。想起徐嘉在旁边，沈乐阳才觉得刚才是有点血腥，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
　　徐嘉已经开始接受了这个新的，不一样的很猛的同桌，杀个鱼而已……
　　外面刚帮黄勇安弄好伤口的刘鑫骂骂咧咧的进来了，赞叹完沈乐阳的技巧，也开始另起案板做菜。
　　徐嘉没意思，回房间接着学习，回去就要月考了，得努努力。
　　安静了半小时左右，几个人就开始吃饭了，刘鑫这次有点爱上鱼了，没有刺的鱼片哎！
　　沈乐阳笑着看他们吃鱼，心里自是满足。
　　得写作业了，明天下午就开学了，高中牲放三天国庆假很合理的对吧。
　　破学校净发些基础性的练习，黄勇安是一中的，但作业有很多相似的，于是四个人合伙把一些没必要做的基础题目分工做了，一个下午也是搞定了，剩余的几个拔高题回去做就好。
　　天也黑了，沈乐阳也该走了，他站在小区门口挥手和他们告别，然后静静的等着李叔。
　　他摸摸手腕上圆滑的珠串，脸上不禁泛上喜色。
　　——
　　返校第二天就考月考，六门课一整天考完，刚好卡在十点钟放学。
　　考一整天不累是不可能的，但比起累，饿也是高中的主旋律，更何况是考试后，真真饥饿难耐。
　　徐嘉和刘鑫拉着沈乐阳就往校门口的丰华街走，狠狠炫了一顿。
　　沈乐阳借手机给李叔打了电话，让他不用等了，过会儿自己打车回家。
　　这丰华街非常繁华，各类小吃应有尽有，主要从下午小学生放学开始一直延续到凌晨的值班人员上岗一直都亮着灯，更有人从城市的那一头专门跑来丰华街逛，其地位仅次于北街。
　　三个人晃荡来晃荡去，吃的并不多，主要是放松放松，徐嘉和刘鑫每月都会来个一两次，算得上是在高中的压迫感中得来的一丝喘息。
　　仨人快快乐乐的，丝毫没注意身后跟着他们的人影。
　　“别动，咱仨整个合照。”刘鑫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数码相机，今儿一整天拍来拍去的。
　　于是徐嘉搭着沈乐阳，刘鑫搭着徐嘉，“咔”轻轻的一声，留下了青春年少时纯洁天真的笑容。
　　走到头了，就是黑乎乎的树林，没什么意思，几人准备拐个弯到路边的公交站台等车。
　　仨人排排坐等车车。
　　等了十分钟吧，徐嘉就受不了十月的晚风，挤坐在两人中间，一八零大汉缩着脑袋藏进校服外套里。
　　刘鑫是早就习惯了，沈乐阳也知道他怕冷，没想到这么离谱。
　　“嘉哥，我这有衣服。”是早上宋姨怕他凉给他带着的，现在倒是有了用处。
　　“谢了。”徐嘉套上卫衣，顿时昂首挺胸起来，在风中高贵挺立。
　　都快十一点了车里零零星星坐着几个学生，三人在前门一溜坐好，说说笑笑的。
　　最后排的黑影诡异的笑了笑。
　　先到了沈乐阳家，沈乐阳告别后就下车了，扭扭身子，回家洗个澡抓紧睡觉。
　　身后突然变得阴森森的，沈乐阳连忙往一边闪，却还是被打到了，胳膊上挂了彩。
　　“倒霉倒大发了。”沈乐阳瞧见那人是胡愿，寻思着今儿怎么没来考试呢，搁着等着呢，还带刀，疯了吧。
　　沈乐阳不敢和他拼，要是一个不好，谁知道会戳到哪里去，自己现在一但转身跑，怕他得一刀插上去。
　　怎么办……
　　沈乐阳觉着不对劲，这货就算对自己再执着，也没必要犯着进局子的风险来刺杀自己吧。
　　果然，沈乐阳闻到了浓厚的酒味。
　　沈乐阳不知道，胡愿上次被他打了一顿怀恨在心，加之今晚和爸妈起了冲突出来喝了不少酒，路边捡了把菜刀来吓唬吓唬沈乐阳，谁知道没控制住大劲了。
　　胡愿一直不承认自己有暴力倾向，那是因为这玩意分人，比如……
　　他。
　　胡愿看着因警惕而紧紧盯着自己沈乐阳，心里萌生出奇怪的想法。
　　这脸长的可真好看，要是脸上有道鲜艳的血口子应该会更好看。
　　胡愿脸上的淤青还没消，可怕的露出了蛀牙而发黑的牙齿，摇摇晃晃往沈乐阳冲撞过去。
　　沈乐阳离他距离很近，不过一米左右，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敢直接跑路，要是激怒他了谁知道会怎么样，因此他只能尽力躲闪试试，看看有没有机会反打。
　　“咔嚓。”头顶的老路灯爆了。
　　老天保佑，这条路最后的好路灯灭了，周围顿时一片漆黑。
　　沈乐阳平日里还吐槽没人来修，半夜一闪一闪的吓死谁，现在恨不得给他拜两个。
　　胡愿呆住了，本来喝酒了就不清不楚的，现在两眼一抹黑了。
　　沈乐阳没敢动，可见着眼前抓住机会打掉了他手里的菜刀，准备给胡愿来一套。
　　不过他太自信了，两百斤的大胖子不是次次都能过肩摔的，沈乐阳反被胡愿抓住了手，压根挣不开。
　　想扫他腿扫倒，谁知道他下盘稳得很，甚至卡住了自己的右脚。屹立不倒。
　　沈乐阳感觉到胳膊上被他慢慢抚摸，顿时一阵恶心，刚才吃的东西快要吐出来。
　　“妈的，给老子松开。”
　　沈乐阳正准备试试用巧劲打开局面，徐嘉就从后面冲上来可以说是飞起来了，直直踹向胡愿后腰，胡愿顿时失去重心往前栽去，手却精准找到了沈乐阳，准备拉着他垫背。
　　徐嘉又给他一脚，伸手拉起了快倒下的沈乐阳。
　　黑不溜秋的沈乐阳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息，想来刚才跑得太猛了。
　　“嘶——”沈乐阳动了动被徐嘉拉着的胳膊，“别抓了，松点劲……”
　　徐嘉连忙松开，才发现手心一片粘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