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旺明

2、第 2 章

　　沈乐阳回到家后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睡得晚，醒的早。
　　可是他们……依旧没回来。
　　“嗯，爸妈你们忙，不用回来的。”沈乐阳看着屏幕里的爸爸妈妈，笑着，“我待会儿还要跟同学一起出去呢。”
　　“抱歉啊儿子，最近这边……”
　　“没事，我都这么大了，你们不用经常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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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视频，沈乐阳脸上的笑容消退，望着面前的一桌子菜，心里没由的发堵。
　　半晌，才又笑起来，对着旁边人说：
　　“李叔，宋姨，一起吃呗。”
　　这一桌子菜，沈乐阳一大早和宋姨在厨房忙活，捣鼓了一上午，现在……
　　昨天说好的要回来，怎么又……
　　沈乐阳吃着饭菜，怎么吃怎么难受，眼泪和米饭混合在一起，满是心酸，委屈入腹。
　　“李叔，宋姨，别跟爸妈说啊。”指的是自己的眼泪。接着沈乐阳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
　　宋姨早就看不下去了，这小孩一大早弄的一桌子菜，说不来就不来了，现在哭了也不让自己爸妈知道。
　　真是，唉——
　　“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中秋没来，这次又没来，是有多重要的事啊？”
　　管家“嘘”了一声，怕沈乐阳听见要更难受了：
　　“等会儿我带他聊会天，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好些……”
　　————
　　沈乐阳窝在床头，目光昏暗，他现在有了当年的那种无助的感觉，像刺骨深渊，永久的困在里面。
　　一边的手机闪出白光，在阴沉的房间里很耀眼。
　　【我和嘉哥在北街，你来不来？】——刘鑫。
　　沈乐阳抹了把眼泪，意外地看着信息。
　　“你个二货，人家团圆呢，捣什么乱？”徐嘉给刘鑫来了一拳。
　　“哎呦忘了忘了。”刘鑫刚想解释一下，没想着他同意了。
　　“嘉哥，乐阳说他来，问我们在哪。”
　　“……”非得捣蛋。
　　————
　　“北街，好好好，李叔这就送你去。”管家没想到刚才沈乐阳说的是真的，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准备送他走。
　　“是同学吗？”
　　沈乐阳眼睛亮了亮，缓缓“嗯”了一声，随后补上一句“是朋友。”
　　天啦噜！当管家这么久第一次听见少爷的朋友喊他出去玩，有点紧张。
　　到了街口，下了车。李叔就看见三个瘦瘦高高的男生里有一个人走出来，直接欢快地搂走了沈乐阳，心里着实欢喜。
　　最近沈乐阳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勾肩搭背，静静的听着徐嘉说刘鑫。
　　“他这个死人，就是记不住事，打扰到你和你爸妈了，对不起啊。”
　　沈乐阳静静把情绪藏在肚子里，表面云淡风轻：
　　“没有的事，他们……有事不来了。”见着徐嘉诧异的表情，他缓解一下，问那个男生是谁？
　　徐嘉回过神，给他介绍黄勇安，他们三个都是一起长大的一栋楼的伙伴，不过人家长得高，大概一米九左右。
　　“你好，黄勇安。”
　　沈乐阳笑笑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北方的十月份已经凉快了，因为节日缘故，平时只有晚上才有人的街道，现在下午便充满人了。
　　沈乐阳很不适应，毕竟自己第一次出来和别人一起玩，尽管在家里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下决心出来，可现在又开始焦虑起来。
　　“哎，你吃吗，”徐嘉嫌弃刘鑫那副摇头晃脑找美女的样子，往后退退和沈乐阳一道走。
　　现在手里拿了串糖葫芦，整个夏天都没吃到，现在天凉了又有人做了。他嘴里咬着山楂，把串串在沈乐阳面前晃了晃，因为徐嘉明显感觉到他有些出神。
　　“咋了你，不舒服？”徐嘉问他。
　　“没事。”沈乐阳就是紧张。
　　“哦。”徐嘉知道他会莫名其妙的紧张，于是看了眼自己的葫芦串，想了想递了过去，“吃一个吧，心情会好。”
　　沈乐阳没有吃，他中午虽然难过，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硬吃了半桌子菜，现在还撑撑的。
　　被拒绝的徐嘉不开心，自己好不容易割舍的宝贝唉。
　　这时他也意识到平日护食的自己竟然分食物给别人了，他看了眼微微瞥眉，浑身紧张的沈乐阳，心中释然。
　　这么社恐的小同学，自然要多偏心些，谁让他是班长呢。
　　徐嘉满意自己的解释，一把捞过沈乐阳，又把葫芦串递过去：
　　“就来一个呗，保证不再紧张。”
　　他徐嘉考试前，中，后都喜欢吃糖，就认为其有缓解紧张，舒缓大脑，事后大补的功效。
　　沈乐阳最是挨不住劝的，到底是吃了一口。说来也是神奇，不知道是那葫芦串还是自己肩上搭着的手臂，他倒是放松下来，跟着徐嘉转悠。
　　沈乐阳几乎没怎么见过，全靠徐嘉介绍，沈乐阳两只眼睛亮亮的，全是新奇玩意。
　　“对了，看这个。”徐嘉指着一个八卦的铺子，“我给你整一个吧，刘鑫他俩的也是我送的。”
　　徐嘉人淡如菊的性子也与信这些神神鬼鬼的有关，几乎所有的朋友表示收到他的礼物都是神佛有关的东西，徐嘉还给他们贴上了平安，旺财等标签，让大家随身携带，根本没几个信的，更别提戴在身上了。
　　徐嘉挑了几块小小的方形桃木，轻车熟路的用刀片在正面刮出沈乐阳的名字，背面是“快发财”三个字，又用绳子串起来，诚意满满。
　　老板也是熟人，由着他摆弄工具。
　　“哝，给你。”
　　沈乐阳颇为惊喜的收下了，然后被徐嘉抽出来了：
　　“这玩意得带着，不是用来收藏的。”
　　沈乐阳把它往手腕上系，却发现最窄处也是过大了，只好先挂在钥匙环上。
　　徐嘉勉强同意后，又拽着沈乐阳又开始到处乱转。
　　不愧是全市最大的街市，不到一半就有些累了，正在歇息时，看见不远处搭讪的刘鑫垂头丧气的过来了。
　　“沈乐阳，那美女找你。”
　　刘鑫和人家拉拉扯扯半天，到头来是为了问问自己旁边的沈乐阳，他不甘心啊，我长得也不丑吧？
　　他掏出手机照了照脸，问徐嘉的评价，最后果然不是很好的评价。
　　沈乐阳第一次遇见女孩子主动来加自己微信的，浅聊了一会儿发现她也是二中的，他在五楼，女孩在三楼。
　　“有机会再说吧。”
　　沈乐阳有些不舒服，走了这半晌，肠胃的蠕动告诉他现在应该去卫生间，故而连忙告别女孩，回到徐嘉身边。
　　徐嘉自然也注意到了，好不容易放松点的沈乐阳现在又开始冒汗了，他凑近问他什么情况，他却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
　　缓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了一句：
　　“肚子痛……”
　　“额，还以为什么事呢，跟我来。”
　　上个厕所都这样。这是病啊，得治。
　　徐嘉见沈乐阳进去后就呆在不远处看老爷爷画糖画，一时入迷没见着一个身影也进了公厕。
　　好在这两年把肠胃养好了，这次只是单纯吃多了撑的。
　　沈乐阳解决完在水池边洗手，面前是镜子，好久没有仔细看看自己的沈乐阳这次竟然被惊讶到了。
　　今年年初，他的个子猛然飞涨，半年时间就窜了十来厘米，原本稍显笨重的身子也被拉得修长。
　　自己的五官也发生了变化，脂肪随着自己的运动与长高逐渐消退，本身的好底子就显露出来，就是典型的中国传统的浓眉大眼式帅哥。
　　沈乐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迷茫：
　　所以，最近身边的变化就是因为这张脸吗？
　　不等他怅然，身后一双黏糊糊的手就摸了上来，他觉得不对，连忙抽身，没曾想那人抱得使劲，一时竟动弹不得。
　　怎么说沈乐阳之前为了防身也学了点东西，这么个事还是挣得开的。自己一个巧劲掰开了那人的手，一使劲将他推的往后好几步。
　　是胡愿。
　　他脸上挂着诡异而兴奋的笑，直勾勾的看着沈乐阳：
　　“宝贝，怎么推开我了呀？我的情书和零食，你不是接受了吗。嘿嘿嘿……”
　　沈乐阳心里顿时一阵翻涌，恶心之感不可避免，只想快些离开，远离他，不想扯上点关系。
　　他转身离去，一个眼神都没给胡愿。
　　胡愿有些恼火所有人都嫌弃他，只有他没有，还借给自己橡皮，平时和他说话也愿意搭理我，还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就是喜欢自己！
　　想着就奔了上去，想抓回沈乐阳。
　　刚出来的沈乐阳呼吸了口空气，看见正看糖人出神的徐嘉，准备找他离开这里，离胡愿远点，却觉着身后一阵猛劲扑来，自己往旁边一躲，浅浅的口袋里的钥匙环就不小心掉出来了。
　　胡愿扑个空，见着地上他的钥匙环，宝贝似的拿起来，却在下一秒发狂般的粗暴扯下刚挂上去的桃木串，珠子散落在地上，胡愿恶狠狠的用脚践踏着，发出清晰的破碎声。
　　　“怎么又是徐嘉，就是他，每次都坏我好事……”
　　胡愿着魔似的谩骂着徐嘉，余光里看见沈乐阳快步朝他走过来，欣喜的张开手要抱住他。
　　谁想着好几阵天旋地转的，自己就动弹不得，痛的瘫软在地上。
　　沈乐阳从来不是好脾气，只是自己的生气的比较高，鲜有人触碰，今儿算一个。
　　刚过来的徐嘉目睹了一切，看见沈乐阳是怎么把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来了一个完美过肩摔和一套经典拳击，胡愿那满脸脂肪的脸上是怎么多出两块青紫，又是如何狼狈倒地的。
　　啊这……虽说那胡愿的确欠揍，也不至于这样吧？
　　徐嘉边咬着糖人边赞叹沈乐阳的技术，慢慢走到他身边，却看见沈乐阳一副被欺负的模样，默默的蹲在地上，盯着地上布满尘灰的小木块。
　　“乐阳，没事吧？”徐嘉以为他用力过猛把自己也伤着了。没曾想他指指地面，嘴里蹦出来两个字：
　　“没了……”
　　“嗯？”徐嘉不解，啥没了？他顺着手指头看过去，仅剩的几个残破木块上隐隐约约的能看见沈乐阳的名字。
　　这是……就因为这个，把人家打了？
　　沈乐阳很难过，不单单因为那个桃木串，更因为胡愿刚才扯的时候把另一个挂件弄坏了。
　　一个小琥珀，里面是一朵小花和一片叶子，现在一半被摔碎了，只剩下半个小花了。
　　那是十二岁生日那天，爸妈从非洲赶回来送给他的，是他们俩亲手做的。得到后就一直挂在钥匙串上，想他们时就看看，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竟然没了，沈乐阳站起身，看看手中残破的琥珀壳，又往地上的胡愿踢了一脚，觉得没意思，垂着脑袋跟着徐嘉身后离开。
　　沈乐阳专门找了个草丛揍人，胡愿躺了好些时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走回去，心中更是多了一份侵略感，舌头很奇怪的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徐嘉对沈乐阳改观了，以为是个乖乖的好宝宝呢！现在看来，倒是个有脾气的。
　　不好惹的沈乐阳现在无助的坐在徐嘉身侧，手里不住的摩挲着那残缺的琥珀，心里越发酸楚，等着徐嘉听见声响时，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
　　“哎呀，这是怎么……”
　　刚才对沈乐阳带上的滤镜全然破碎，反变成个委屈大男孩。
　　“哭啥呀？”沈乐阳心想不就是个小挂件，自己再弄一个就是了，于是拍着胸脯和沈乐阳说，“没事，再给你整一个嘛。”
　　沈乐阳摊开手心，伸到徐嘉面前：
　　“这个，这个怎么整……？”
　　“哈？”徐嘉看着那半个黄色壳子，总算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弄明白，询问一番才知道来龙去脉。
　　“这样啊，”该打，实在该打，这胡愿不纯纯变态加神经吗？
　　“照你说，这玩意对你来说还挺重要的？”见沈乐阳点头，徐嘉总算找到问题本源，“我会补这个，但是……这不是咱这能买到的吧？”徐嘉舅舅就是干这行的，专门修补这种东西，以前自己经常跟他玩，自然学到了点东西。
　　“真的吗？”沈乐阳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亮晶晶的看着徐嘉，得到肯定后激动的抓住他的手，“我有材料，你帮帮我！”当年爸爸妈妈还带了松脂回来，让他没事自己做着玩，现在一直收藏的好好的。
　　“好好好，现在可以走了吗？”刘鑫刚才给徐嘉发消息让他们过去。
　　沈乐阳平复心情，跟着徐嘉去找刘鑫了。
　　烧烤摊。
　　刘鑫正啃着鸡翅，见他俩来了，连忙招呼着。
　　“勇安呢，不是和你一起？”
　　“嗯。”刘鑫摇摇头，往前看，“找到帅哥了，正勾搭着呢。”
　　前桌的黄勇安果然在殷勤地给旁边的男生剥烤鱼，有说有笑的。
　　“他喜欢男的。”徐嘉给沈乐阳来了罐啤酒，被他拒绝了。
　　沈乐阳有点惊讶，因为黄勇安不论从身材样貌都是那种很男人的样子，更有一米九身高加持，和刻板印象里的同性恋一点都不像。
　　无所谓，和我沈乐阳有什么关系。
　　沈乐阳和两人熟了以后也是渐渐放开了，加之今天两个宝贝都坏了，心情不好，直接整了瓶牛二。
　　自己以前也心情不好就喝酒，尤其是白酒，啤酒的话，沈乐阳就觉着没味道，少点感觉。
　　徐嘉以为他因为没成年不喝酒，原来是喜欢白的啊……
　　刘鑫倒是没这么多心，觉着沈乐阳放开了也好，自己也可以欢快的和他拼酒。
　　刘鑫是典型的人菜瘾大，问沈乐阳要了小半杯白酒之后就趴到在桌子上。
　　“三金？”沈乐阳才微微有些醉意，就看见他醉倒了，“嘉哥，怎么办呀？”
　　凉拌！
　　徐嘉把菜打包好，和沈乐阳架着刘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