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旺明

4、第 4 章

　　这儿虽然没有医院，但离警局挺近的，徐嘉就捆了胡愿，带着沈乐阳去了警局报案
　　不愧是警察叔叔，看见沈乐阳受伤了就招呼着简单包扎，不过一群糙汉子弄的，不是多么精致，但也是足够了。
　　“在东湖派出所呢，嗯，知道了。”沈乐阳向警察借了电话，和李叔汇报了情况，电话那头简直要吓得叫起来了。
　　“嘉哥，快一点了，回家吧，李叔马上就来了。”徐嘉刚做完笔录，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眼睛看着沈乐阳小臂上的纱布，上面还渗着点血。
　　徐嘉摸摸口袋，把沈乐阳的钥匙掏出来给他：
　　“给，下次别丢了。”徐嘉甚至有些感谢他这才落下钥匙了，不然会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沈乐阳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追来了，原来是丢了钥匙，确实，没有门禁卡和大门小门钥匙进去的确有些麻烦。
　　“我爸妈今天都是晚班，不用管我。”说完就坐在他身边，就怕再出些意外。直到李叔来了之后才慢慢挪开肩膀上沈乐阳的脑瓜子，他因为消炎药和撑不住的困意睡过去了，徐嘉又看了他一眼才缓缓离去。
　　————
　　第二天沈乐阳请假了。
　　徐嘉担心他，一整天都毛毛躁躁的，好不容易熬完了课程，晚自习找了个借口就请了假先走了。
　　徐嘉知道沈乐阳家在哪，只是一直都没有进去过，门卫也拦着他。
　　正当他郁闷着呢，身后有声音响起。
　　“是昨天的同学吗？”
　　徐嘉转过身来，认得这个是昨天来接沈乐阳的男人，平常学校门口接人的也是他，于是点点头。
　　李叔温和的笑笑，猜到了他的目的。
　　“来找少爷的吧，跟我来吧。”
　　徐嘉猜的不错，应该是沈乐阳家里雇的司机之类的。
　　李叔给徐嘉办好了刷脸程序，这样以后就没有进出限制了。
　　“少爷昨儿回来就发烧了，现在正在房间里睡觉呢。”李叔打开大门，越过庭院，又打开小门。
　　徐嘉换好拖鞋，进了门，心里原本想着这么个大别墅，想来里面设施理应华丽多彩，却着实吃了一惊。
　　空旷。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尽管该有的家具，装饰都有，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荒凉，就好像从没有人使用过这些东西一样，灯也没开，整个一楼呈现出令人窒息的灰色。
　　打开灯后，更是说不出的怪，亮堂堂的客厅一尘不染，无论是沙发的抱枕，饭桌边的椅子还是修剪过的花草，全是一副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模样，徐嘉压根不敢想，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可以保持的这么完美，他记得沈乐阳不这样啊。
　　李叔准备去厨房和宋姨一起做晚餐了，指着楼梯说：
　　“少爷的房间在二楼第三个，现在应该醒了，您可以去看看。”
　　徐嘉不太习惯长辈对自己说这种尊称，抖抖身子上了楼。
　　楼道里也没开灯，徐嘉摸索着也没找着灯，只得慢慢扶着扶手上楼。
　　第三个房间没有亮灯，徐嘉站在门前看见上面的美羊羊挂饰轻轻笑出了声，准备离开让他再睡会，里面却传出了声。
　　“是李叔吧，我早就醒了。”声音清晰，一听就是赖床不起的那种清晰。
　　徐嘉见着门缝里透出了光，便开门进去了。
　　“李叔，我跟你说……”沈乐阳刚适应亮光，就看见徐嘉笑着站在自己床前，“嘉哥？你怎么来了？”
　　徐嘉看着他那红润的脸，心中的焦虑一瞬间消除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踏实
　　“看看美羊羊同学怎么样了。”徐嘉给他掖了掖被子，把他裸露的肩膀塞进去，靠坐在床头，“听说你还发烧了，现在什么感觉？”说完伸手摸了摸沈乐阳额头试热。
　　沈乐阳反应过来门上的美羊羊，脸色微微发红，然后才说话：
　　“早就好了，只是李叔不让我去学校。”
　　徐嘉也觉着不烫，便起身在他房间里四处晃悠。
　　本以为沈乐阳的房间也是整整齐齐的才对，却发现同正常男孩子房间一样，该乱乱该糟糟。
　　徐嘉倒是觉得熟悉，和自己房间大差不差吧，倒是沈乐阳觉得不好意思，毕竟真的乱。
　　“这是……你小时候？”
　　沈乐阳第一反应就是完了，他看见我之前那么丑肯定就嫌弃我了，现在的一切都将慢慢离我而去……
　　沈乐阳就是这样，一点小事就会开始无限幻想，纯纯自我焦虑。
　　不过，徐嘉才不会给他这种焦虑。
　　徐嘉拿着相片走到沈乐阳旁边，比对了一下，伸出了手。
　　沈乐阳以为他要给自己一拳或者是指着自己，像以前那些人那样嘲笑讥讽自己，可自己得到的却是脸蛋被轻轻掐了一下，往上抬了抬，看了一阵子。
　　“啧，”徐嘉笑笑，“肯定是你，和现在一样可爱。”
　　可爱，沈乐阳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评价过去和现在的自己。
　　“我吗？”
　　“不然呢？”徐嘉更开心了，沈乐阳每次这种傻乎乎的状态一出现就特别好玩，徐嘉老稀罕了。
　　可爱，应该是褒义词吧。沈乐阳想，这样就说明他不讨厌自己对吧！？
　　沈乐阳开心了，就是这样，很容易满足的！
　　他开心起来就觉着饿了，准备穿衣起床。刚一起身又躺回去了。
　　完了，沈乐阳喜欢裸睡，现在啥都没穿。
　　“嘉哥，我要穿衣服了。”
　　“嗯。”徐嘉正在摆弄桌子上各种花样的美羊羊贴画，心里惊叹。
　　沈乐阳见他专注，就想着快点穿好，衣服还好，一套就进去了，这裤子……
　　因为右手小臂被包裹的很僵硬，自己也不敢使劲，一不注意，穿第二条腿时拉链就卡在衣角了。
　　沈乐阳越着急越弄不好，额头显出一层薄汗。
　　“乐阳，你说说着美羊羊是……”徐嘉思索了好久美羊羊的性别，准备问问沈乐阳这个唯粉，却看见他手在裤子中央搓来搓去，有点像……那个。
　　沈乐阳也注意到自己的姿势是有点让人误会，连忙抽回收，在徐嘉眼里倒像是欲盖弥彰一般。
　　“不是，不是的。”沈乐阳连忙解释，却很不好意思，“它卡住了，我弄不开。”
　　“噢，我来帮你。”徐嘉想着他那半残的胳膊，后悔刚才没有帮帮他。
　　的确是个尴尬的位置，好在徐嘉没有打趣，沈乐阳也算放松。
　　“好了。”徐嘉直起身子，眼睛却停在沈乐阳的大腿上，没忍住摸了一把，“可以啊这腿练的，有那味了啊！”
　　沈乐阳的大腿因为一直坚持锻炼，呈现出好看的肌肉线条，配上自己的小麦色肤色，真的很有观赏性。
　　沈乐阳被这一摸激的背上一阵酸痒，怕出格了，赶忙提好裤子跑了出去。
　　“哎，又怎么了？”徐嘉挠挠头，又害羞了是怎么回事？
　　沈乐阳慌慌张张的跑下楼，李叔刚把粥端出来，瞧着他乱跳的活力，心下放心，招呼他和徐嘉来吃饭。
　　徐嘉没在学校吃晚饭，又是在沈乐阳家，也就没有拘束，美美吃了一顿晚餐。
　　吃完饭，沈乐阳以为他也该走了，毕竟天色不早了，谁想到他扒拉出作业，回到沈乐阳的桌子前写作业。
　　“我爸妈这两天在澳洲看我姐演出，回去也没意思，在你这待会儿。”
　　沈乐阳自是没意见，吃完饭又滚回了床上，自己今天生病，不想动太多脑子，就背背单词吧。
　　徐嘉作为重点班班长，自是有他的理由，学习状态进入的特别快，几乎在翻开本子那一刻就沉溺进去了，忘乎所以般的。
　　沈乐阳发誓，自己一开始绝对在认真背单词，只是后来没想到眼珠子滑到了徐嘉身上。
　　淡淡的光辉包裹着徐嘉，一个念头在沈乐阳心中悄悄发芽。
　　徐嘉纵使再专注，也受不了被人看着的感觉，自己转头瞧他，那人也不躲，直直的，安安静静的就那么看着自己。
　　徐嘉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漏了一拍，眼神有一瞬间失焦，他轻轻摇摇头，回了神。
　　“看什么呢？”
　　沈乐阳垂下眼睛，不好意思的埋下头看课本，不说话了。
　　徐嘉觉着口渴难耐，咽了口唾沫：
　　“有水吗，渴了。”
　　喝完水，心中的小火苗才缓缓熄灭。徐嘉深呼吸一口，看着还在背单词的沈乐阳，心里深感罪恶，怎么能对同桌起这种想法呢？
　　————
　　第二天沈乐阳就回学校了，自己胳膊上的纱布太过明显，去掉几层，穿了校服也看不出来，这件事也就后面几个兄弟知道。
　　“该死的。”刘鑫磨磨牙齿，眼睛盯着那空座位，“得亏他没来学校，不然整死他。”
　　“乐阳，要不要我爸帮……”说话的是刘鑫同桌陈若凡，他爸是派出所的，而他长的就是个找事的样，是出了名的护自己人。
　　“不了，”沈乐阳不想麻烦人家，“相信警察吧。”李叔早就和爸妈说了，关系想来也早就搞好了，进去呆两年应该不是事。
　　沈乐阳刚想伸手拿杯子喝水，徐嘉眼疾手快的替他弄好了，盖子也拧开了。
　　沈乐阳喝的不舒服，自己又不是残废了，连个水都不能办了？
　　不过徐嘉丝毫不觉得怎样，班长照顾同学天经地义，对，天经地义。
　　二中速度嘎嘎高，前天考的，昨天就出成绩了，今天班主任按惯例排座位，按成绩来。
　　徐嘉很明显的感觉到沈乐阳今儿一整天都心神不安的。
　　怎么办……
　　沈乐阳真的讨厌极了这种排座位的方式，要是没人愿意和自己坐一块然后让自己难堪怎么办？以前经常这样，沈乐阳很害怕。
　　虽然现在不一样了，沈乐阳看看身边咋咋呼呼的一群人，可是，他们也不一定就愿意和我一块吧。
　　站在走廊里，沈乐阳看着慢慢消逝在天边的日光，看着最后一丝光辉被黑暗掩埋，心下焦虑非常。
　　“徐嘉。”徐嘉成绩靠前，现在轮到他挑位子了。
　　外面彻底黑了，玻璃上印出了沈乐阳不安的神色。
　　“乐阳，乐阳！”
　　听着声音，沈乐阳转过身来，看见徐嘉在后门探个脑袋朝他招手。
　　“想好坐哪里没有？”看着沈乐阳摇头，徐嘉期待的拍拍旁边的板凳，“这里，怎么样。”
　　可是，他应该想和刘鑫坐一起吧，沈乐阳担心破坏了他二人的关系。
　　“那三金……”
　　“关他什么事？”徐嘉不知道他脑袋里又想到了啥，“来嘛，做同桌。”
　　“嗯。”沈乐阳同意了。
　　有时候，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只需要一件小小的事，就会心中充满温暖。
　　那一刻，沈乐阳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处破碎了，然后被一个叫徐嘉的男人填满了，暖暖的，很舒服。
　　真好。
　　沈乐阳坐下来后就看着徐嘉，慢慢的心中开出了花，脸上扬起了笑。
　　“笑什么呢？傻不拉几的。”徐嘉话是这样说，还是很乐意看他笑的，“你那个东西我弄的差不多了，明儿给你带来吧。”
　　“真的！”沈乐阳喜上加喜，往徐嘉那边蹭啊蹭，喜悦的说谢谢。
　　“谢谢就免了，下节体育课陪我出去！”
　　沈乐阳一愣：
　　“我受伤了，不能……”
　　“你又不用乱蹦哒，就陪陪我。”徐嘉就不信了，就让他走两步路还能怎么样。
　　“可是……”
　　“嗯——”徐嘉就是要带他出去玩，以往体育课都不参加，早晚憋出事。
　　“去，我去就是了。”沈乐阳又开始不安宁了，自己……真的不敢去。
　　自己，有点心理病……
　　好在沈乐阳到了操场后，周围一帮男生一直咋咋呼呼的，沈乐阳也没觉着不太适应。
　　“乐阳今儿终于来了，打不打球？”刘鑫抱着篮球在那里搔首弄姿吸引女生注意。
　　“你脑子长泡了。”徐嘉指了指沈乐阳的胳膊。
　　“嗷，忘了忘了，瞧我这脑子。”刘鑫拍拍脑子，“乐阳去那边坐吧，晒晒太阳有利于伤口恢复。”
　　“我陪你转转吧，校长办公室后面的梨树我看已经熟了。”徐嘉早就看上那梨子了
　　“你们都去打球吧，我一个人待会儿就好。”沈乐阳知道他喜欢打球，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
　　“没事，我……”徐嘉还没说完，沈乐阳就把他推走了，徐嘉见状只好随着他，“那你别又伤着了，我待会找你，别跑远了。”人是他拉下来的，自己得负责。
　　“知道了，快去吧！”
　　沈乐阳用力一推。
　　沈乐阳也没想走远，就坐在篮球场边的躺椅上晒太阳，看徐嘉他们打球。
　　说实话，沈乐阳这张脸，这身材，这温和的文艺的性格是比刘鑫那种天天卖弄风骚的吸引女生多得多，只是一直被那群男生班长围着，女生们都没机会说说话。
　　今儿，机会就来了。
　　沈乐阳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就看见一个女生走过来了，这人他认识，他班上的纪律委员，嗓门很大。
　　“沈乐阳？”
　　“哦。”沈乐阳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说话，“纪委好。”
　　纪委汤佳就喜欢这一挂的，腼腆又帅气，看起来乖乖的。
　　于是就和沈乐阳硬聊起来，问一句答一句，真就回合制聊天。
　　“纪委……不聊了，徐嘉找我了。”沈乐阳终于看见徐嘉停下了朝自己招手，谢天谢地。
　　徐嘉早就看见汤佳来找他了，想着让沈乐阳认识认识也好，谁知道沈乐阳一直在吐槽。
　　“你不知道，”沈乐阳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小心的指指身后，“那个纪委她一直往我这边挪，干什么呀，还有……”
　　徐嘉觉得他这副模样搞笑，憋了半天到底是没憋住，轻轻笑了出来。
　　正在发表见解的沈乐阳：“……”
　　“好啦，不说了，带你去看看咱二中圣地，整两个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