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就是喜欢散步啦！》噜啦啦啊哼

10、【十】等价交换

　　心动是真的，晃神是真的，牵手与拥抱是真的。
　　于某一刻想要出逃的爱意也是真的。
　　可是，此一刻的真实非彼一刻的真实，真实永远需要一个参照物，可以是更为拙劣的谎言，也可以是一分一秒的时间刻度，超过了那个时间，真实就会变得虚假。
　　就比如说此刻，梁默看着并不明亮的台灯灯光照着面前书页上白纸黑字的一句话“灵魂与灵魂是一个靠不住的复合体”，他回忆起不过几十分钟前的场景，不知道是该怀疑那个场景的不真实还是这句话的不真实。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正在发呆的梁默浑身一惊，高度警觉，不会又是他吧？
　　这段时间，梁默依旧照常给家里打钱，也让梁臻逸给梁洪涛带了话：
　　“不管我再说些你们认为的“混账话”，做些“混账事”，你也大可高枕而卧。
　　那些成就我的也是捆覆我的枷锁，让我没办法对你们狠下心来。
　　以前的我就是太会装了，我一点都不是什么好孩子，我其实挺想当个二流子，二流子天天吊儿郎当的，无忧无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过的快活自在。
　　我觉得自己挺惨，可你们也惨。怎么办，那只能先陪你们一起惨着。
　　我有良心的，爸。
　　不管怎么我都不会不管你们，我要还债。
　　债还不完，阴司不给我记功德，我下辈子就又投不了好胎了，再来个轮回，那不如把我挫骨扬灰。”
　　该说的不该说的，又说了一遍了，再重复几次也无所谓。梁默知道自己似乎总是在做一些无用功，但是却又不得不去做，只好期盼着在面对自己写出这些话时的痛觉能逐渐麻木，总有一天能割舍掉。
　　忘掉过去与接受未来哪个更重要？
　　一遍遍粉饰那块本就斑驳的墙壁，试图遮掩它坑坑洼洼并不平整的表面，可就算用一模一样的漆，时间也会在上面做出手脚，还是能一眼看的出来哪块是本就涂抹好的，哪块是本就缺失的。
　　算了吧，算了吧，那就自己去加宽加高这堵高墙，更用心地去建筑它，不要坑坑洼洼，不要遗忘涂抹颜色，让最开始存在的墙壁斑驳，越来越小，越来越不显眼就好了。

　　他定了定心神，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棠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喂？”
　　“你在做什么？”
　　“在发呆，在无聊。你呢？”
　　“嗯……洗漱完坐在床上和你打电话。”
　　两个人是很少打电话，除了某些应急情况，基本上都是打字，语音也很少发，因为梁默总觉得手机录的声音，听着总是怪别扭，打字对他来说，也更容易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在洗漱完总会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放松感，梁默总觉得棠言说话时的语气带着一丝丝含混不清的感觉，不过这也正常，两个人现在是情侣了，情侣之间打电话，总会腻歪。
　　梁默想起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寝室有个人天天和他女朋友打电话，语气可比这腻歪的更多，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棠言可不可以别太快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嗯，我对男朋友这个身份还没有很好地适应，可能，呃，毕竟我们之前也总是打字联系，要是说着说着就语塞的话，你不要觉得伤心。”
　　梁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变得坑坑巴巴了，打个电话而已，搞的比见面还要紧张，一段话说下来后觉得脸有点发烫。
　　梁默听到电话那边传出来了一声笑。
　　“怎么会，不会伤心的，我也准备给你说同样的话呢，我也很紧张的，我也怕我要是一不小心说错话了，你会伤心。”
　　“感觉我们总有种相敬如宾的感觉……”相敬如宾四个字说出来，梁默就后悔了，赶紧闭住了嘴，怎么会想起来用这个词！
　　“这才不是，如果一个人真的很爱另一个人的话，怎么会像对待宾客一样对待他呢。我们现在只是，只是确定关系后的尴尬期而已。”
　　梁默听到棠言突然正经的语气，好像看到了棠言猛然坐直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
　　“那你明明也知道是尴尬期，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呢？”
　　“想你，忍不住。”
　　这大概是棠言第三次如此直接的表明心意，第一次是梁默质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时，回答的干脆利落的“是”，第二次是一个小时前棠言问他能不能作他男朋友。
　　第一次梁默觉得有点意思，第二次是觉得很感动，倒是第三次竟觉得无措了。
　　“这么直接吗？”
　　“间接性直接一下，这是我妹教我的。”
　　棠言的语气似乎还有些洋洋得意，他们哥妹俩关系应该很好。
　　“你还有个妹妹？”
　　“嗯，不过她才上大一，比我小了七岁，我爸妈比我可更喜欢她这个小鬼。”
　　“我也有个弟弟，我爸妈也更喜欢他。”
　　提起家里人，梁默的语气明显变得没有感情了些，他知道只要是想长长久久地谈一场恋爱，总要提起各自的家里人，棠言这么早就提起家人，是不是说明他并不想糊弄一下彼此。
　　他听到棠言赶紧解释道：“当然，提起他们的意思不是说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你介绍给他们，也不是说要你也迫不及待地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
　　“只是想告诉你，我家里的人都挺好的，你愿意接触就接触，不愿意我还有他们也不会怪你，反正你是和我谈恋爱，也不是和我们一家子谈恋爱。”
　　“以后不管我们两个怎么样，他们都不会多说什么的，只要不违法犯罪。”

　　“可我的家里人很难说的，他们要是见到你，说不定会气急败坏地要揍你呢。”梁默略显夸张地说，他才不想让他们见到棠言，不要让他听到那些荒诞无稽，讽刺挖苦的话语，“刚刚确定关系还没两个小时，给你说这些，你会不会后悔啊？”
　　“那你后悔吗？”棠言的语气又认真了起来。
　　“现在想想，总感觉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就答应你了。”梁默故作无所谓的说，这样的语气听起来确实有些坏。
　　“你后悔吗。”
　　“难说，我怕你伤心。”
　　“我不后悔的，除了刚刚你的话让我有点伤心。”
　　“啊……对不起……”梁默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自己先说的伤人的话，把人真的伤到了又说对不起，这不明摆的渣男行为吗？自己是不是有病啊，才谈恋爱就想着用一些刁难的问题把对方逼走。
　　“梁默，我感觉遇到你就像遇到了一道谜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被这道题吸引到了。”
　　“那你觉得是数学题还是语文题？又或是其他科的题？”
　　“不不不，那些题都有参考答案……我觉得吧，每个人都像一道谜题，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解密的过程，每个人解出的过程结果都不一样，你不知道这道题能解到哪一步，会不会得到偏离题意的过程或答案，如果题目太难，就此弃题也不是不可能。”
　　“我的题目是不是太难了。”
　　“你要给我点线索。”
　　“等价交换。”
　　“我这个题目解起来不难吧。”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
　　“是因为——”梁默听到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戛然而止，然后听到了带着笑意的下半句，“你也猜猜看？”
　　转了个弯的话语，让梁默也笑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