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就是喜欢散步啦！》噜啦啦啊哼

11、【十一】很在意

　　年上者容易用阅历作为资本对另一方的决定施加压力，年下容易以年龄作为借口掩饰某些浅薄的错误，同龄者会一起拉扯着得不出辩论话题的最终结果，以年龄来择选爱人总不会称心如意。
　　虽然梁默在此之前并未谈过恋爱，对于爱情的看法，消极成分也远大于积极成分，因为那时他没有爱的时间和资本。
　　但爱情被那么多人说得玄乎其玄，而其中美好的一面被人们歌颂得伟大至极，只是站在美好的这一面看的话，总会让人也忍不住去编造一个假想的爱恋，制造一个假想的爱人。
　　“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
　　棠言的出现似乎给出了一个具体的人可以去爱，但是人都是具体的吗？
　　一个人可以具体到身高体重，尺码身形，整个机体的构造都可以用现代医学分析的清清楚楚，列出几十页清单，足够具体详尽，可我们爱的永远不是呈现出来的这些正确无误的信息数字，而是数字背后呈现的无数变化。
　　思想为相爱的两个人带来了太多的抽象。
　　谈恋爱要你接受彼此身体上如皮肉般的抽象，和皮肉包裹下非暴力无法折断的骨骼，当然还有各种脏器，筋脉，他们是维持具象与抽象的必需品，必要时会有想象不到的作用，比如深陷，比如割舍。

　　有人说爱是救赎，它可以救人于水火，修补曾经因受伤而破损的灵魂。
　　但寻找到那个人的成功几率太小，而一味的寻找把所有意义寄托于他人身上，坍塌的几率太大，也绝不会像自己的心一样可以重建千次万次。
　　梁默承认一开始自己开展的并不严谨的个人实验，已经出现了偏差。他的旁观者视角在动摇，因为某些场景的出现，直面它的话，似乎没什么不好。
　　在这个实验，不对，在这个恋爱中，他没什么好失去的东西，大可不必像之前一样，被爱的时候觉得不自在，去爱的时候不敢大胆。
　　想到这里梁默有些感到懊恼，自己似乎并没有为棠言做过些什么事情。
　　但是棠言似乎也没什么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对恋人一无所求，那人和宠物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不如去养条小狗或者小猫，养个两天就贴他贴得不行了，哪会现在一样，也才牵过寥寥几次手。
　　只能说棠言看起来并不想从他身上的到些物质类的东西，有钱就是好啊，太多爱的勇气被现实磨灭得所剩无几，缘分就因此消散了。
　　自己的房子是租的，车是名牌电动车，工作这么多年存款仅仅在一月存一两千的情况下堪堪存到了十位数，反正又不可能结婚生孩子，一个人过得也不算差。想着哪天生了什么大病治不好的话，就去浪迹天涯，临死的时候找个山窝给狼或者熊加顿餐。
　　棠言想要的——是他的感情，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感情呢？
　　梁默想起自己问出差不多的问题时，棠言回答的那句“你猜”，他的这个反问成功增加了解开他这道题的难度，也让梁默觉得略微惊讶，这家伙有着不为人知的狡黠。
　　梁默自己好像不自觉就把棠言当成同龄人看了，忘了他可是弟弟。过完生日就27了，棠言比他小两岁，梁默觉得25岁也不算小了，可却忽略了棠言比他多读了研究生，毕业也没多久，步入社会的早晚对人总会造成些影响。平时的行事作风看起来也挺可靠的，但在亲近的人面前的话，总归会显露出一点点年龄小的特质。

　　自己都27了啊，也不小了。
　　梁默觉得梁洪涛唯一一点做的很正确的就是对他结不结婚这件事完全不关心，可能也是因为他们在除了这个话题外有太多的话题可以争吵了，梁洪涛来不及挑起这个事端。
　　结婚真是世界上最具欺骗意义的事情，任何意义上，梁默就是如此认为。
　　他不可否认自己的情绪中暗含的偏激因素太多而且不安分，如果不合时宜的暴露，会让别人产生厌恶，包括清醒后的他自己。
　　只要不在人前显露就好，他不排斥这些情感的存在，躁动与释放。
　　他在缓慢稀释着曾被浓缩的压抑与自卑。
　　他不能妥协，也绝不能后悔。
　　这不是简单的事情。

　　把棠言约出来的那天晚上，本来是没有下雨的。
　　梁默并不经常去餐馆吃饭，选餐馆和菜式对于选择强迫症来说实在不是个容易的事情，除非有的时候心血来潮，发生了什么比较开心的事情，自己想要小小享受一下的话，就在某些平台上选择优惠便宜的单人餐或者双人餐一个人去尝尝。
　　这次他看了不下二十家餐馆上百条评论后才预约了一家饭店，正式请人吃饭又不能带他去吃优惠套餐，他又一个个照着手机上的菜单提前用备忘录记好点那些菜，怕到时候棠言说什么都行类似的话，那到时候他当场选择他也选不出来。
　　那家餐厅在一座商场里，梁默骑个电动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可是想了想天有点冷，骑着电车去约会，怎么都有种不妥当的感觉，还是决定打车去。
　　到了商场门口，又想着空手去又不太好，又在一楼花店买了束花，玫瑰花。
　　梁默虽然喜欢花，但不是很懂花的品种类型，每次买回家的，都是离家最近的那家花店里最常见的那几种多头玫瑰。
　　梁默进了那家装修得精致漂亮的花店，一进去，就看见正中间放着的那一捧金黄灿烂的玫瑰花。
　　就它了。
　　金黄色带点橙红边的玫瑰花依偎着复古牛皮纸，看起来赏心悦目。
　　有种热烈而温柔的感觉，和棠言本人挺搭的，梁默很满意。

　　带着这么一捧花穿行在周末人流量挺多的商城里，虽然路程并不远，梁默还是觉得有些引人注目，带着的口罩掩饰了他略有发红的脸颊。
　　这家店的桌位都是挨着透明落地窗放着的，定的桌位是拐弯处一个的小隔间，相对没有那么嘈杂，向外望去还能看到紧挨着这座商城的那条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商业街。

　　梁默看着对方看到他的表情由高兴到惊讶，在梁默把这束花送到他手里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喏，楼下花店瞧见的玫瑰花，觉得和你很搭，送你的。”
　　“啊，这我都不好意思了，竟然什么也没带就赴约。”
　　“本来就是我请你的，不要不好意思。”
　　梁默倒了两杯送来的酸梅汤，一杯推给对面的棠言，一杯自己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就是有些凉，也是，酸梅汤要是热的话就没这个味道了。
　　梁默看着棠言仍旧抱着那捧花仔细观察着，还一个个轻轻地碰碰那些花的花苞，好像小孩拿了个新奇玩具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说：“棠言，你还要看那捧花看多久啊？再多看一会儿花，我就会怀疑你是和这束花约会的，而不是和我。”
　　“太喜欢了所以多看了一会，我现在就放下。”棠言说完，把那捧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旁边，然后抬眼看向梁默，“没想到送花这件事情，你比我先实施了。”
　　“这次算我抢占先机了，不过，你也为我做过很多事了，不是吗？”梁默又喝了一口酸梅汁，“一味地只让你为我做些什么的话，我很不适应的。”
　　“可是我乐意啊。”
　　梁默听了之后被呛了一下，“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怎么有种被我忽悠了的感觉？”
　　“嗯……说实话这我也还不太清楚呢，可能是吧。不过你可以无所顾忌地接受我的喜欢和爱，不要觉得有负担。”
　　“那你呢？你对接受我的喜欢和爱这件事，怎么看呢？”
　　“我……”棠言一时半会竟没找出话语来回答，好像在纠结着些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不太重要。棠言，我总是觉得，你的感情很充盈。”梁默盯着对方的眼睛，叹了口气，“可我和你不一样的。”
　　“这个感情不是单指爱情，还有很多，譬如亲情，友情。除了爱情，你有很多不竭的源泉滋养着你的心，由此萌发的感情满溢出来无法盛放，你选择了我，给我的你的关心，喜欢，还有正在成形的爱。”
　　“当然，我并没有说你给我的感情不够好，我没有这个意思，相反我觉得很好，我很喜欢，但是……”

　　“不要这样觉得，”棠言轻声打断了梁默的话，“我一点都没觉得不重要。”
　　梁默怔了一下，有些害怕对方生气，不自觉地又说了“抱歉……”
　　“也不要总说抱歉，你在阐述你的观点，打断了你的对话，应该让我先说抱歉的，”棠言的话语很平和也很坚定，并没有像梁默想的那样沾上了怒气，而是带着几分懊恼自己的感觉，“是我.....太害怕我过于强烈的渴望让你感到负担，结果却让你觉得我的喜欢只是随手给你的，我不在乎这些感情。”
　　“我没有觉得你不在乎我…….”梁默的语气越来越弱，刚刚还在振振有词的他，却在这个时候觉得脑袋转不过圈了，也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很在乎你，我很需要你，我很喜欢你，我——想爱你，如果你不拒绝的话。”

　　事实证明，理性永远打败不了感性。
　　一直以为只要用理性框架住自己的感性，就可以抵御外部某些强烈情感的侵袭，和内部情感的冲突混战，在摇晃几下就过去了。
　　却忘记了，他可以抵御愤怒，暴烈，羞辱，压制偏执，急躁，痛苦，却对那些正面的，并没伤害的感情抵抗不住，这个框架也并非钢筋铁骨的实物。

　　“我爱你这件事，是和你有着最大的关系，其它的都是微不足道的附加条件，只是我很幸运，这些附加条件不算太差。”棠言说得很珍重，“我并不觉得这些附加条件会成为让你远离我的原因，如果我在某些方面，或者牵连到的东西伤害到了你，我希望你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每个人都不想在爱情里受到伤害，就按你想的那样，我的感情丢失了可以从其他途径弥补回来，那么就让我做那个先走第一步的人，受到伤害也不要紧。你可以紧紧跟着我，当然你希望你可以和我并肩，让我跟着你也行，只要别让我感受不到你的存在就行，这并不是一个固定的模式。”
　　“我觉得在勇敢这方面，我比你强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桌子上装饰的小台灯映衬的，棠言说完这段话后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你真的，比我勇敢。”梁默开口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生涩，“你有点太好了，你是真的吧。”
　　和前面大相径庭，有些幼稚的话语，让棠言不禁笑了。
　　“货真价实。”
　　这个样子的梁默让他觉得很可爱，就好像刚刚还在紧张着不让人靠近的小猫，突然放松了下来，让你乖乖给它顺毛了。
　　要像对待公园的那只小猫咪一样对他，要有耐心。
　　梁默以为自己面对爱情的到来总能装的很理智清醒，沉稳可靠，却不知道自己面对这种扰人心绪的东西，总会露出蛛丝马迹，比如说话时飘忽其所的眼神，和总是用左手的食指摸索大拇指盖的动作，这些他自己都还没发现。
　　棠言准备收集这些小特点，等以后用他最喜欢的方式告诉他——我很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