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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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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宣傍晚和马文才一同从饭堂回去的路上,又看见梁祝和四九银心四个人肩扛长竹。
刚想上前,忽然被马文才拉住,对她摇了摇头。
稍远处就看见夫子和另一个涂脂抹粉的矮胖男人聚头窃窃私语。
马文才看她好奇,不情不愿地告诉了她此人是王卓然,即朝廷此次派来的官员。那梁山伯在三人外出寻陶渊明时,遭到了他的刁难。
梁山伯此刻理应在修补水缸,马文才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做这等无用功。
两人回屋,杜宣练了一会儿字,心中总是挂念梁祝,便决定去找人帮忙。
梁祝二人总是与人为善,杜宣寻人相帮,他们也纷纷响应。
等一伙人风风火火到了二人所在,梁山伯他们正累得毫无形象地坐在台阶上喘气。
“我们来帮你们吧!”
梁山伯喜出望外,休息了一下又兴致勃勃地给众人解释自己的计划。
“我们补缸的时候觉得麻烦,还想着要是山上有水能直接取用就好了。”说着他顿了一下,目光在人群里找了一下,没看见自己想看见那人。“这个时候英台告诉我,他们回书院前,文才兄在山上发现了一处水源。”
他们打算取很多竹子,搭出一条通道,来承接山上的泉水,连接到书院,如果成功的话,今后便不用上山下山地取水。
说干就干,一群人搬竹子的搬竹子,搭通道的搭通道,各司其职,效率大大提高。
不知不觉间,已是更深露重的时分。
已经走了一些人,杜宣想着要天亮了,也不想打扰马文才,知会了一下梁山伯,就和荀巨伯等人一起去了梁祝的屋子休息。
为了避免了男生的接触,杜宣拢了拢衣服,找了一个角落,默默地缩着身子沉沉睡去。
马文才料到杜宣肯定会去帮忙,虽然很不情愿,但也没阻拦。没必要总是为了那二人和杜宣吵架,他是个男人,理应忍让一下女子。
他一边想着,却觉得空气越来越闷。
“为什么总要在意他们!”他腾的起身,穿好了衣袍,在夜色沉沉里出了门。
他来到梁山伯一群人的所在地,清泉汩汩流动的声音不绝于耳,马文才也反应过来他们在干什么了。他心里除了因为杜宣对梁祝的些许嫉妒,又多了不爽。但他没有闹事,而是守在暗处,看着杜宣帮他们递竹子、绑竹节。
女子哪儿有什么力气做这些事,马文才嗤之以鼻。马文才觉得很费解,明明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不会遭受这些。
杜宣很坚持要和别人做同样程度辛苦的事情,他几次想把她拉走。转念又想杜宣一向如此,总是很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女人而需要别人的退让帮助。
母亲从前会给他怀抱,会给他擦干眼泪,却不会反抗。父亲打翻的茶碗,毁掉了她的面庞,她也是默默忍受,看着他流连在不同的女人当中,最后选择死去。
女子不该都和母亲一样吗?忍让、美丽又脆弱。
杜宣忍着睡意,手上不停动作着,还在捆绑竹子。此时已经有几个交好的学子告辞,她却还在努力。
马文才想到这家伙以往瞪着眼和自己吵闹、说教的模样,忍下了心疼,继续驻守在她看不见的角落。
女子或许柔弱,却绝不是弱者。
杜宣不是最好的印证吗?她也许弱小,但有独立的灵魂,不将自己困囿于后宅之中对世事有自己的见解。骨子里的坚韧,让她埋头坚持自己的决定。
时间在杜宣的专注里渐渐流逝。
他看见她和荀巨伯等人去了梁祝的屋子里休息,原想闯进去,一番踟蹰,还是隔了会儿,确定所有人都睡去了再潜入了屋子。
他怕惊扰杜宣,于是动作皆是小心翼翼。
还好包括杜宣在内的人因为熬了大夜赶工,都睡得很沉,也没人醒来。
结果没料到刚扶起她,就趁着月光,看见了她眸子里月色的反射。
“回去了。”马文才用手搭在她的耳边,看着她尚迷蒙的眼。
他转过身,一撩衣袍蹲了下来。
还没等他开口,身上已有重量——杜宣已经趴在了他的背上,手臂环住他的肩。
等出了屋子,一直没说话还以为又睡去的杜宣忽然在他颈侧蹭了蹭。
“马文才,谢谢你。”
难言的甜蜜席上他的心头,他抿嘴浅笑。
杜宣小鸟依人也好,独立自强也罢,他就是想对她好。
和她一起放风筝,和她一起写字,和她看一场场的花灯。给她怀抱,和她一起牵手。
马文才不要三妻四妾,那样的生活太拥挤。他只要一个杜宣,他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她,愿杜宣也是。
他尝过泪水的苦涩,也见过母亲的泪珠。
饱经痛苦的少年,也想给心爱之人一片柔软。
这一天,这个背起心爱女孩的少年在心底里发誓。
他会对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