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余远

6、发现之后

　　1

　　熙熙攘攘的街道。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云屏——包括雷隹。
　　那是一片广阔无际的荒漠。
　　一个巨物正从天而降。
　　“砰!”
　　一群人被抬了出来。
　　为首的科学家拒绝了别人的搀扶，挣扎地站起，疲惫的脸上现出难掩的激动，温和而笃定地说道：“我宣布，人类的移民星球，已经找到。”
　　一片静默。
　　而后如沸水般，整个人群霎时炸开。
　　小孩们欢呼雀跃，拍着手大喊“外星人，外星人”；年轻人们在光脑上敲敲打打，分享着此时强烈的情感；中年人们则三五成群，商讨着今晚要去谁家聚会，好好聊聊此事。就连婴孩，也咿咿呀呀的叫着，嘴里不停地冒着泡泡。
　　雷隹看着眼前欢腾的情景，竟无端地觉着有些可笑。
　　他叹了口气，逆着人群，慢慢地回到了家。

　　2

　　马毅终于擦尽了机器人。
　　他放下清扫工具，让机器人进入巡逻模式，而后皱着眉，算了算距下次发工资的日子。发现时日不久，便拿出手机，邀几个朋友于家中一聚。
　　发完消息，他又似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看见仓库大门依旧紧闭，方长舒一口气，迅速将手机塞回包中，又从隔层小心翼翼地托出光脑，轻轻拭了拭，眯着眼，细细地欣赏了会儿。直至每个零件都已摸遍，才慢慢的戴在手腕，堆上笑容，腆着肚子踱了出去。

　　3

　　雷隹抬起了手——门应声而开。
　　他愣了愣，而后叹了口气，慢慢地走了进去。
　　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马毅冲他举了下杯。他点点头，坐下，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前方。
　　电视里，主持人的嗓音甜美而清晰：“今日早晨十点，寻星号成功返航。秦略哲等科学家为我们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人类的移民星球已经找到。这代表这一场铭记史册的搬迁即将到来。目前，政府各党正商量着第一批移民人员……”
　　雷隹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拿起了筷子。
　　于是马毅在新闻播完后的一片喧嚣之中发现了一直在埋头进食的雷隹。
　　他想了想，低声跟友人埋怨室内太过炎热，说罢未理会友人惊讶的询问，便快步走向了雷隹——一边挽起了袖子。
　　雷隹一眼就看到了走来的马毅，以及那个被擦得闪闪发光的光脑——于是他明白了。
　　他抬起头，迅速扬起嘴角，惊讶而羡慕地赞叹道：“天啊，光脑……马毅你发达了啊！”
　　马毅果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又很快压下，连连摆手，以一种恰到好处的音调，谦虚道“没有没有——光脑而已……便宜货，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所有人都停止了谈论——毕竟这声音大得足够让满室回荡。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围上表示自己的艳羡。
　　雷隹坐在那里，看着满面通红的马毅，大着舌头炫耀他那辆停在楼下的蓝色悬浮车，那辆车牌为C928的悬浮车。
　　他再次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