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预收）》闻人落歌

41、四十：所谓记忆

　　四十?所谓记忆

　　莱利还记得，时轮之塔地下的无头尸体的胸口都有一个被贯穿后留下的空洞。
　　当时他被这些尸体的死状吓到，差点惊叫出声。
　　但是他后来发现，那些尸体并不是人类的尸体。
　　因为那个堆满了尸体的房间里并没有尸体腐败的臭味。
　　后来他发现那些尸体似乎都是相同的模样。
　　相似的身体长度，相似的四肢长度……
　　相似的鞋子大小，相似的手掌纹路……
　　相似得像是同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多相同的人，但是可以有这么多相同的机械人。
　　当时莱利还不知道这些机械人的胸口为什么都留下了一个相同的空洞，但是在见过紫发少年所使用的武器之后，他觉得也许那就是问题的答案。
　　黑色的尖刺。
　　紫发少年用这个奇怪的武器从背后刺穿了卢米克的胸膛，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这根黑色尖刺就在卢米克的胸口开出了一大朵金色的花。
　　每一片花瓣的边缘都是利刃
　　当这朵花被从卢米克的身体中抽出后，卢米克的胸口就留下了一个贯穿了他的身体的空洞。
　　卢米克的死状与时轮之塔地下的那些尸体的死状非常相似。
　　区别只是卢米克的头还在他的身上，而时轮之塔地下的那些尸体，都没有头颅。
　　而那朵金色的花被紫发少年拿在手中甩了一下，便又变回了黑色尖刺的模样，被他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
　　“姐，时轮之塔里面那些机械人的尸体都被掏空了胸膛，我怀疑会不会跟那个紫发少年有关。他使用的那个奇怪的武器也能够留下相同的伤口。”
　　“也许可能有关吧……但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时轮之塔地下的那些机械人的尸体都没有头，为什么要把这些机械人的头砍下来？如果只是掏空胸口的话，可能是想要那些机械人的内核。但是为什么要把头也一起带走？是在那些机械人的头里面也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吗？”
　　“不知道……当时敌人很快就追过来了，我也没有机会在那个堆放尸体的房间里找找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对了，你是怎么被伤成这个样子的？”
　　“那个人用了会爆炸的暗器，我就被爆炸炸飞的碎片刮伤成这样了。”
　　“那你怎么打败他的？”
　　“我……我躲在那些尸体后面，爆炸了之后尸体被炸飞，砸到那个人身上，给他砸昏过去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怎么那些尸体就只砸他不砸你呢？”
　　“我……我当时被炸飞出去了嘛……就……就离得比较远……”
　　“我警告你啊，你可不能骗我。”
　　“我骗你什么，当时我自己都被炸懵了，哪记得那么清楚？”
　　莱依觉得莱利的说法有点奇怪，但是听起来也算合理。
　　莱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隐瞒了他控制尸体袭击敌人的事情，也许从情感上他不希望自己的姐姐知道自己曾经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莱依只觉得虽然他们已经逃出了时轮之塔，逃离了圣斯托里缇学院，但是那里还有太多太多的谜题她完全没有解开。
　　这个世界上有神使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谜题了吧。
　　而她自己竟然是亲眼见过神使的人。
　　“莱利，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被朱理安带走的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记得啊，我跟你一起修复机械人。”
　　“不是，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我买东西回家时候的事。”
　　莱依觉得，如果她真的在凶案现场见过神使，那一定就是在她买东西之后，回到家之前的那短时间里。她对于那一晚见到凶案现场的记忆曾经消失过，虽然后面她又在玛琳娜的记忆机械里看到了那部分。但是她对于自己是怎么逃离凶案现场，以及怎么回家，又是怎么睡到第二天，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她完全没有记忆。
　　她曾经想要再次凭借玛琳娜的记忆机械重新回看自己的记忆，但是她没有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那一部分。
　　也就是说，她完全没有那一段记忆。
　　不是被遗忘，而是她的人生中出现了一段空白。
　　从凶案现场到家的那一段路上发生了什么她也许完全无从考证，但是她回到家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许能从莱利的视角得知到一部分。
　　“我买东西回家之后做了什么？你把你记得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就从我踏进家门开始。”
　　“那一晚……我就记得你拿着东西回到了家，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我说‘姐你回来啦’，你应了我一声，就走回了你的卧室。我问你不吃东西吗？你说不吃，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就这样？”
　　“就这样啊。”
　　“你就没有觉得哪里很奇怪吗？”
　　“我当时确实觉得你没吃东西就睡觉有些奇怪。”
　　“那你就没再多问问我为什么不吃东西？”
　　“你当时都已经关上门了啊。”
　　“那你就没再去打开门看看？”
　　听了莱依的话，莱利一改之前迷惑的表情，正色道。
　　“姐，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做那种事情。”
　　莱利的话让莱依哑口无言。
　　也对，如果莱利会想要擅自偷窥自己，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虽然莱利没能说出太多特别的信息，但是莱依也能从莱利所说的事情中发现一些问题。
　　比如……
　　既然那一晚回来的自己跟莱利有过语言上的交流，那么为什么自己会完全不存在的那一段记忆呢？
　　一个让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想法出现在莱依的脑海中。
　　莱利只看到莱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随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表情，但是这个表情逐渐变成一种像是惊讶又像是疑惑的样子，最后……
　　莱利怎么也想不到，莱依居然会突然拍他的肩膀。
　　莱依并没有看着莱利，她双眼看着前面，但是并没有在看任何具体的东西，而像是陷入了她自己的思绪里一样双眼失神。
　　而且她拍着莱利肩膀的动作不是只拍一下，而是一下一下不断在拍着。
　　“姐……姐你怎么了……”
　　莱利被莱利拍得肩膀痛，忍不住用双手抵挡着莱依的动作。
　　莱依倒是没有停下来拍打莱利的动作，甚至还加快了频率。
　　“姐你怎么了……姐你倒是说话啊……”
　　莱依的手停了下来，停在了莱利的肩膀上。莱利的肩膀刚刚从拍击攻击中解放出来，却又被莱依的手捏住。
　　莱依转过头看着莱利，眼中终于有了他的身影。
　　“姐？……”
　　“莱利……你那天晚上看到的人……可能不是我……”
　　“不是你？”
　　莱利万万想不到莱依会说出这种让他觉得心里发毛的话。
　　“我不可能会认错你，我看到的人肯定是你！”
　　莱利连忙否认，甚至不敢再去回想那晚看到的事情。
　　“那晚你看到的人……可能是……神使……”
　　这就是莱依想到的，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她根本就没有从凶案现场离开以及回到家里的记忆。
　　用记忆机械回溯过记忆的她已经知道，并不是她忘记了那段记忆，而是她的生命中根本就不存在那段记忆。
　　那就只能证明，经历了那段事情的人，不是她。
　　按照伊安的说法，那一夜，她见过遇见了神使。
　　把这两条线索联系在一起，她便得出了这个看似不可能但是却又不一定不可能的结论。
　　那一晚从凶案现场离开后回到家里，被莱利看到并且跟莱利对话的人不是她，而是神使。
　　确切地说，是神使控制了她的身体做出了那些事情。
　　难怪朱理安穷追不舍要抓住她。
　　难怪她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光化作的人影对她说“又见面了”。
　　“那天晚上，是神使控制了我的身体回到家里，是神使控制我跟你说话。”
　　莱依看着莱利，看着莱利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表情，但是这个表情逐渐变成一种像是惊讶又像是疑惑的样子，最后……
　　莱利双眼看着前面，但是并没有在看任何具体的东西，而像是陷入了他自己的思绪里一样双眼失神。
　　她了解莱利此时内心的感受，因为她刚刚才经历过一次。
　　“我也觉得这一切听起来太不可能了，但是这也许就是事实。”
　　莱依拍了拍莱利的肩膀，这一次是安慰地轻拍。
　　莱利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但是那一晚他所见到的莱依确实又跟平时不太一样。
　　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存在，所以他只当是莱依那晚累了想要早点睡觉。但是一旦接受那一晚他见到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莱依之后，那些被他忽视的违和感也纷纷涌现出来。
　　“我见到过神使……神使……那个跟我说话的人是神使……”
　　莱利的眼中也再次有了莱依的影子。
　　“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被神使控制过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朱理安不会要把你抓去做实验吧……”
　　莱利突然变得慌乱起来。
　　“姐！我们快走吧！快点离开这里……不对，快点离开艾斯特隆，去将军们找不到的地方……要快走，快点走……”
　　莱依一把抱住莱利。
　　“别担心，我没事。只要还没找到神使，朱理安不会对我做什么。我们还要利用他的力量对抗罗贝利亚。你不要担心，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姐……”
　　莱利把头埋在莱依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莱依揉了揉他的头发，仰头看着灰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