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预收）》闻人落歌

40、三十九：所谓浓雾

　　三十九?所谓浓雾

　　有敲门声响起。
　　站在门口的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双手也戴着白色的手套。灰色的长发扎成一丝不乱地扎成了一束，妥帖地垂在他的脑后。一双眼眸是极淡的紫色，像是盛开在晨雾中的紫苑。
　　“斯兰医生。”
　　莱利莱依站起来对门口的人打招呼。
　　“病人醒过来了吗？”
　　斯兰来到伊安的床边，莱利和莱依把位置让出来，让斯兰对伊安进行检查。
　　斯兰看了看伊安，掀开被子，伸手按了按伊安的四肢，随后又解开伊安的衣服。
　　伊安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衣服被斯兰解开，露出被绷带完全缠满的身体。
　　“没有什么问题，继续好好休养就可以。”
　　斯兰转身又去检查莱利的身体。
　　在伊安昏迷这段期间，莱利之前受伤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之前莱利被莱依也包了满身的绷带，看起来很吓人，现在已经拆了好多，看起来整个人都正常多了。
　　斯兰解开莱利的衣服，露出了莱利满是已经结痂了的伤口的身体。
　　“在结痂自然脱落以前不要主动弄掉它们，等到这些结痂脱落你的伤就完全好了。”
　　“谢谢斯兰医生。”
　　莱利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斯兰道谢，斯兰笑着点点头，随后离开了房间。
　　“我的伤……是他给我包扎的？”
　　伊安看着斯兰消失的方向问莱依。
　　“是啊，这里就只有他一个医生，当然是他救了你的命。”
　　当时飞船降落——或者说是摔落——在这个看起来与世隔绝的镇子上。飞船坠落的冲击让莱依和莱利在当时昏了过去。等到莱依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这个病房里。左边靠近门口的的床上是昏迷的莱利，右边靠近窗户的床上是昏迷的伊安。
　　毕竟他们两个人之前就经历了在时轮之塔地下的战斗，本来身上就受了伤。更不用说伊安后来还被莫里斯和那个紫发少年接连袭击，能够有命活下来都要谢天谢地。
　　相比之下，莱依是受伤最轻的一个，能够第一个醒过来也很正常。
　　在莱依修养好身体能够下床之前，她看着斯兰照顾莱利和伊安，看着他一个人忙前忙后地照顾两个病患。等到莱依身体恢复好之后，她接替斯兰做了照顾莱利的工作，由斯兰继续照顾伊安。
　　可以说，伊安这一条命完全就是斯兰救回来的。
　　“而且他的医术真的很厉害，当时你被那两根黑刺穿透了，我还以为你一定没得救了呢！”
　　“怎么听起来感觉你好像很希望我没得救一样。”
　　“那倒不至于，我还不至于像你一样那么盼着我死。”
　　莱依聊起斯兰的兴奋劲被伊安的话打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伊安现在行动不便，只有任人鱼肉的粉，也就闭嘴不再说话。
　　不过莱依的话倒是让他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既然莱依说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和莱利已经在病床上，并且莱依之后也只是照顾莱利，那么也就证明莱依没有看过他的身体。
　　也就是说，看过他身体的人，应该只有这位斯兰医生。
　　伊安在心里盘算着，斯兰会不会看到他的秘密，他需不需要等到自己伤好以后对斯兰灭口。
　　“想什么呢？”
　　莱依的话打断了伊安的思考。
　　“我……我在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伊安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但是这个理由其实并没能骗过莱依。
　　因为莱依刚刚在伊安的眼中又看到了她熟悉的杀意。
　　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好像随时都在准备去厮杀？
　　但是莱依并没有点破伊安的谎言，她对伊安的过去并不感兴趣。
　　他们只是在面对那位不死女神的追杀面前暂时成为同伴，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只要还能够维持表面的合作，她没有多余的心思管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从我这些日子调查的结果推断，这里大概率是艾斯特隆边缘的某个小镇。这里的人民极度排外，很讨厌与我们交流。这里似乎一直处于一种没有光照的状态，而且走出小镇建筑范围外就是看不见边际的浓雾。”
　　“浓雾？”
　　“是啊，浓雾。我曾经想要看看浓雾到底有多厚，但是我根本没有办法走到这片浓雾的外面。要不是莱利留在了镇子里给我打信号，我都没有办法找到回来的方向。”
　　“那……这里晚上有月光吗？”
　　“才没有那种东西，这里的夜晚就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什么月亮、星星的。”
　　“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这样，我从来没有在这里的天空上看到过太阳。而且我怀疑这里的天空上的也许并不是普通的乌云，似乎也可能有像是包围着这个镇子的浓雾之类的东西。也许就是‘浓雾’隔绝了这里与外面，才让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很久很久以前的模样。我们完全是因为飞行器受到攻击导失控，才会误打误撞坠落在了这里。而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没有被罗贝利亚将军的送葬队伍追捕，也很可能正好是托了这片浓雾的福。”
　　莱依拍了拍伊安的肩膀。
　　“虽然在这里能够暂时躲过罗贝利亚的追捕，但是我们也不能长久呆在这里。等你好起来之后，我们就要想办法离开这里。这里的村民很讨厌我们这些外来者，你可别拖太久，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莱依说完便喊着莱利离开，留下不能动弹的伊安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继续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
　　看不到太阳的地方吗……
　　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是仍然还是能分辨得出白天与黑夜……
　　伊安看着天上的“浓雾”，心里有了自己的计划。

　　莱依带着莱利离开了病房，她要跟伊安交代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他们的现状也好，未来的计划也好，她已经都传达给了伊安。伊安现在是只能躺在床上休养身体，目前完全没有任何使用价值。但是她不能也只在床上躺着，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莱依带着莱利去的正是飞船坠落的地方。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中，根本看不到高级机械的影子，甚至连普通的机械都很少见。即使她是最好的机械师，她也不能凭空变出机械道具。所以她只能尽力抢救这里唯一的现代机械——他们驾驶的飞船，就算不能完全修好，至少让她找到点能够利用的东西。
　　不仅如此，她还有事要问莱利——她不想让伊安知道的事。
　　“莱利。”
　　“怎么了，姐？”
　　莱利难的看到莱依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直觉告诉他，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你告诉我，在时轮之塔地下你遇到了什么？你背上那个淤痕又是怎么来的？”
　　之前在伊安的面前，所以莱依没有立刻问出口这个问题。伊安是根据莱利背上的淤痕知道圣斯托里缇学院里存在CARD中的“4”，那么也就是说莱利一定遇到了跟“4”有关的事情，才会在背上留下那样的淤痕。
　　当时黑衣人莫里斯在莱依面前救走了玛琳娜，莱依没有了敌人的纠缠，便在时轮之塔的地下独自寻找伊安和莱利。
　　她只找到了伊安和莱利。
　　他们都是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与敌人战斗的战场，当然也不知道他们各自都发生了什么。
　　伊安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眸，苍白的皮肤。
　　那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还有他身上特有的矛盾感在这片黑暗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让莱依不自觉地想要尽快逃离他的身边。
　　但是莱利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不但步履蹒跚，而且满身鲜血，在见到她的时候就昏倒在了她的怀里。
　　之后一切变故都来得太快，她完全没有时间询问他在时轮之塔的地下经历了什么。或者说因为有更加紧急且严重的问题出现，所以她完全没有顾及到这件事。
　　现在伊安旧事重提，让莱依重新意识到莱依背后的淤痕与CARD之间的联系。
　　这种事她不想让莱利在伊安的面前说清楚，直觉告诉她不要让伊安知道他们所有的事情。所以她选择单独问莱利这个问题，让事情的真相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看着莱依严肃的表情，莱利把时轮之塔地下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莱依。
　　“我在时轮之塔的地下走廊里发现了一扇门，门上就刻着这个奇怪的太阳图腾。当时敌人在我身后追着我，我就想拉开门进去躲一阵。结果那扇门里面有很多的尸体，我当时以为那些都是死人，后来才发现它们好像都是机械人。”
　　“机械人的尸体？”
　　“对，那些尸体都没有头，而且胸口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贯穿过，留下了一个洞……”
　　莱利说着，忽然感觉这些尸体的死状似曾相识……
　　——而且胸口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贯穿过，留下了一个洞……
　　莱利忽然想起那一朵盛开在卢米克胸口的金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