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后死对头他飞升了》青山有客

39、〈三折戏〉故地重游记

　　不过游岁莒也没和顾宋相处太久，因着河对岸还有要过河的，而过来的人也要去走亲戚。
　　两岸都需要过河。顾宋就瞧着正在跟那些人讲话的江尚，一撇嘴又看向了奔流不息的长江。

　　“初六己时我们再送各位回去。”江尚对那一行人交代。
　　“劳烦仙君了。”

　　春节的南安城里依旧是是热闹非凡，夜晚的大街四处都在表演杂耍。
　　顾宋看着窗外热闹的大街来了兴致。

　　他要出去玩，当然一个人自然没什么热闹的，所以他就敲响了沈谢的房门。
　　沈谢要去，楚朝自然就会去。

　　看着隔壁江尚的房间，他想了想还是敲了门。
　　江尚打开门一看顾宋，问：“做什么？”

　　“出去玩啊，外面这么热闹。”顾宋兴致勃勃的说。
　　“不去。”

　　江尚说罢就要关门，顾宋扒开房门，挤进半个身子。
　　“去啊，你这死小子一天到晚板着脸，我看陵山就是跟你学的。”顾宋絮絮叨叨，“以前的时候你多可爱啊……”

　　“滚。”江尚黑着脸，一脚把顾宋踹出门，把门一关。
　　顾宋：“……”
　　真是不解风情，跟沈知云一个样子。

　　江尚以前的时候虽然不至于扳着一张脸，但到底有些少年老成的样子。

　　遇上顾宋后就被气的跳脚，那忍不住骂顾宋的样子，反倒是让顾宋找回了以前的那快要被时间消磨的熟悉感。

　　现在这样的江尚越来越像他记忆中的沈知云。
　　顾宋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懒得去想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转身下楼走向正在等他的楚朝和沈谢。

　　“师尊不去。”顾宋说。
　　沈谢笑道：“师尊一向不喜热闹。”
　　以前可是闹腾的很。
　　顾宋撇嘴没有说什么。

　　很早以前的时候，他还没有和沈知云如同陌路人一般的时候。
　　“仙君，难得碰上中秋节，咱们去猜字谜吧？”顾宋被沈知云的风止捆了手，走在大街上。

　　沈知云一路上都不带搭理顾宋，愣是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江尚也老大了，他洋气的说：“活该，让你手贱去刨坟，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

　　“死小孩，你再说老子踢你啊？”顾宋说着还真拿脚去踹江尚，可奈何他的行动范围有限，只能够看着江尚窜远了。
　　顾宋咬碎一口银牙，瞪着去摊上买月饼的江尚就是一顿猛咒。

　　“沈知云！”顾宋不干了，今天他还就不走了。
　　沈知云不耐烦的转身：“你又有什么事？”

　　顾宋：“我要吃酒酿圆子。”
　　沈知云环顾四周说，“上哪儿去找……”
　　这话刚到嘴边还没有说完，沈知云发现他们就站在卖酒酿圆子的小摊边上。这一下也没话说了，他看着顾宋挑眉得意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

　　“吃吧。”沈知云带着顾宋落了座，对着摊主道：“一碗酒酿圆子。”

　　“两碗。”顾宋笑着。
　　沈知云只当顾宋吃的多，就随了他的意，“两碗。”
　　“多加糖啊！”

　　对着商贩嚎了一嗓子后坐下来的顾宋举着自己被捆起来的双手说：“仙君麻烦把这个解一下？”

　　沈知云凤眼冷冷的看了一眼，似乎认为顾宋想耍诈，就不理他。

　　“不解开等下仙君喂我吃？”顾宋笑着问。

　　下一刻风止就松开了顾宋的双手，还没等顾宋将手腕活动开，他的双脚就被风止捆了起来。
　　好嘛，反正就是不得让他跑了就对了。

　　当酒酿圆子端上来的时候，顾宋把一碗推到了沈知云面前，他笑着说：“仙君你也吃，很好吃的。”

　　沈知云不喜这些东西，他往顾宋的面前推了推，说道：“我不吃。”

　　“你不吃想便宜江兰亭那臭小子吗？”顾宋说曹操曹操到，江尚手里拿着两袋月饼走了过来。

　　“仙君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害我一通好找。”江尚坐到了凳子上，把月饼放到桌上，又看见有一碗没人动的酒酿圆子。

　　他欣喜的问：“仙君，这是留给我的吗？”
　　沈知云不喜欢吃甜食，更多的时候也不喜欢吃东西，所以江尚自然而然的认为是给他留的。

　　正当江尚准备去端那碗酒酿圆子的时候，顾宋眼疾手快的把那一碗酒酿圆子圈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想多了，我的。”顾宋连忙喝完自己碗里的，就把那碗拉到面前吃起来，还不忘说，“要吃自己点。”

　　江尚一撇嘴，就喊了一碗。
　　估计是觉得没打击到江尚，顾宋不太开心，于是这欠揍的货又加了一句。

　　“仙君买的酒酿圆子真好吃。”
　　江尚：？？？
　　看着江尚的脸色一变，顾宋就开心起来了。

　　小孩就是小孩，情绪多，都隐藏不住。
　　“仙君……你居然给狗买吃的……”
　　这下换成顾宋一脸懵逼了。

　　“你骂谁呢？”顾宋一拍桌子，站起身就跟江尚闹起来。

　　“谁应就是骂谁。”江尚也不恼，他坐在那里云淡风轻，就好似撒泼打滚耍无赖不讲理的是顾宋。虽然确实如此，但是骂人的是江尚。

　　“你个死秃头小鬼，你还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沈知云说：“江尚，别胡闹。”
　　“是。”江尚乖乖的答应，之后顾宋怎么骂他都不还口。

　　顾宋见江尚假装没听见自己的话，气的下意识往前一走，然后只听见哗哗啦啦的声音，他们这一桌就翻了。

　　更重要的是还打翻了江尚刚刚叫的酒酿圆子。
　　提前预知了危险的沈知云拎起江尚的衣领就把人带到了一边，并且冷眼旁观摔倒在地的顾宋。

　　邻桌吃酒酿圆子的都被顾宋给吓到了，交头接耳多少也有看笑话的意思。
　　顾宋趴在地上，这摔的他龇牙咧嘴。

　　可恶的江尚，可恶的沈知云，更可恶的是到现在还绑在他脚上的风止。

　　“客官，我这是小本买卖。”摊主一脸为难。
　　“江尚，赔桌子。”顾宋爬起来，看着一地残骸，毫不犹豫的点了江尚的名字。
　　江尚：“凭什么？”
　　顾宋理直气壮：“就凭我兜里比脸干净。”
　　“我看你就是穷疯了！真好意思说出口。”江尚恨恨的骂道。

　　可到底还是掏腰包给了钱。他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仙君给这小人付钱，这顿算他请顾应棠，才不是仙君请的。

　　根本就不知道江尚小心思的顾宋就这么看着本来捆脚上的风止又捆到了手上，暗道认栽。

　　碰上沈知云绝对没好事。
　　后来沈知云还是把他给放了，这一放就惹到了人。
　　不是别人，就是星河溪的宋还和江天，本不该是什么大事儿，可坏就坏在江天这个变态手里头。

　　“顾应棠！你把我爷爷的尸体还来！！”宋还剑指顾宋，义愤填膺。
　　顾宋看着自己背上的腐尸，笑了笑：“小鬼，打得过我吗？就在那里叫嚣。”

　　宋还年少气盛，更重要的是心高气傲，孔雀男。
　　他经不起顾宋的挑衅，觉得顾宋是在侮辱他，当即就有要跟顾宋大干一场的架势。

　　说到底宋还还是个有天赋的人，瑶池仙境几年没白去，更重要的还是这几年不见修为更上一层楼了。
　　比上顾宋倒还是差了些。

　　顾宋打小就聪明，他古灵精怪，不记仇不记怨，星河溪弟子也没跟他有什么冲突。也就只有江天和秦岘，宋还虽然嘴巴毒，但到底还是端着自己少主的架子，对顾宋除了冷嘲热讽就没别的了。

　　宋还看不惯顾宋刚开始来星河溪的时候老是给宋离怀送桃花酥，他觉得顾宋这就是光明正大的想要巴结。就觉得顾宋年纪小心思倒是不小，多多少少就有点看不起顾宋的意思。

　　最后的结果就是，顾宋在一边石头上嗑瓜子，宋还跟一个鬼打的不可开交。

　　宋还也是个能耐人，虽然耗的时间久了点，但到底是把顾宋的鬼给灭了。

　　顾宋一拍手，大声说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星河溪少主，就是厉害。”

　　这稍微的一捧，宋还的尾巴就快要翘天上去了，但是表面上还是端着架子。他咳了一声：“我对付你这些鬼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你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以前的顾宋身上瓶瓶罐罐多得很，他反手就扔了四个出去，这窜出来的鬼又不一样。如果说先前的是开胃小菜，那现在这就是主菜。

　　突然出现四个鬼，宋还也有些懵，只听顾宋道：“少主好好享受，我呢就先告辞了。”
　　“喂！！”宋还想继续追顾宋，却又被拦了下来，一时只能够专心对付眼前的麻烦。

　　顾宋背着尸体就往山里走，这一处山荒无人烟，山里还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在那里炼制鬼兵倒是不错。
　　只不过顾宋没想到会碰见江天。

　　太阳在头顶上挂着，阳光试图透过密集的树叶照射在这片土地上。树叶被风一吹就摇曳起来，地上的影子也歪歪扭扭，唰唰作响的树叶掩盖了江天低声的话。顾宋也没有靠太近，一直在边上，听不真切。

　　零零碎碎听到几个字，“去死……活……底下……安生……”之类的。
　　江天这个人给顾宋的感觉就是很可怕，是个变态。

　　顾宋虽然与鬼为伴，那也是因为鬼并不可怕，让人产生畏惧的多半是人。

　　山洞并不深，只能躲个雨什么的，被树木一遮，里头不透光，有些阴暗。

　　这个地方只能看见江天的侧脸，而此刻的江天唇角正扬着一抹癫狂的笑容，顾宋被这个笑容激的背脊发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一后退就踩到了枯枝，声音让江天注意到了这边。
　　“谁？！”

　　顾宋这才惊觉，他是顾应棠，不是死了的顾宋。他背着尸体走了出来，一身黑色斗篷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声音嘶哑难听。

　　“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没想到竟是被人抢了。”
　　看见此人，江天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放松了下来。来人是万鬼老祖，反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顾宋奇怪的看着江天，刚才知道有人的时候，身体紧绷，脸色僵硬。看见是他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还好是你，如果是其他人，想必死了会很麻烦。”江天整理了衣袖，他有条不紊的说，脚步不慌不忙的向顾宋走去。

　　如果说现在顾宋还反应不过来江天想干什么，那他就白跟江天认识了十年。

　　顾宋把背上的尸体往江天脸上一扔，下一刻就听见了尸体被刺穿的声音。再一看那尸体，被江天一剑刺穿还横劈了一下，瞬间成了两半。

　　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
　　要是宋还看见了他爷爷就这么被人鞭尸，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江天生吞活剥了。

　　只不过现在的顾宋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江天这个麻烦是真的麻烦，江天想把他灭口。也不知道这些年江天是干了什么，修为涨的这么快，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没想到外人传的万鬼老祖也不过如此。”江天执剑落在顾宋对面，他不屑道。

　　江天墨绿色衣袍猎猎，光这么看长相，也是个蹁跹公子，可他眼中阴翳十分重。

　　比上江天的从容，顾宋倒是狼狈了不少。

　　“我也十分好奇这万鬼老祖的兜帽下是怎么样的脸。”江天比划着灵剑，他抬眸看着顾宋，眸中狠厉，“提着你的头让九州看看，他们是不是会奉我为尊？”

　　你倒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得看你的本事了。”顾宋手中捏着两个玉净瓶，也不知道能不能拖时间让他脱身。

　　令顾宋没想到的是，他才不过刚刚扔出去就被江天一剑劈了个灰飞烟灭。那速度真是快的让他都看不清楚状况。

　　下一刻江天就到了顾宋面前，江天脸上挂这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的笑。

　　顾宋腿一弯，腰向后一倒躲开了江天的剑，这么一动作兜帽掉了下来。顾宋抓住江天的脚腕就把人一拽，摁到了地上。

　　好险，差点就给这变态看见了。
　　顾宋把兜帽又盖在头上，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吃了一嘴土的江天从地上爬起来，力气大到把顾宋都掀了个踉跄。
　　顾宋暗叫不好。

　　江天这个样子肯定是生气了，这人生气起来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江天这是要把他弄死才能解气，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江天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都给踹飞好几米远，顾宋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江天打架还真的是一点也不手软。

　　就在顾宋已经做好了要拔闻歌的时候，一把剑破空而来，将江天的灵剑打落。那熟悉的白衣从天而降，简直就是天上谪仙下凡一般。

　　沈知云又来了。
　　顾宋得救了一般，“仙君你来救我了？”

　　“江公子，顾应棠就交与我处置，不劳烦江公子出手了。”沈知云挡在顾宋面前，对上了江天。

　　江天收了剑，唇角扬起，他嗤笑道：“我还在道这顾应棠怎么闹的九州风云没个人收拾，他们都说是因为流光尊者揽了这件事。说到底尊者也没给世人一个交代，反而是任由他顾应棠胡作非为。如今我要替天行道，尊者拦着我又是何意？”

　　“他又做了什么？”沈知云蹙眉，似有不悦。
　　顾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瞥了一眼旁边的尸体，有点心虚。

　　江天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让我瞧见了他下蛊。”
　　“下蛊？”沈知云还在琢磨江天说的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时，身后的顾宋就急了。
　　“你放屁！”

　　江天指着山洞，那里头摆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道：“我亲眼所见。”
　　巫蛊之术和玩鬼没两样，前者比后者更加阴毒。只不过这一门禁术杀不死人，也就民间的人才用。

　　正派之人自然不屑去诅咒他人，更是瞧不起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修道者不碰禁术巫术蛊术。

　　那山洞里头放的是草人，上面还钉着钉子。
　　江天见沈知云似乎不太相信，便几步上前把那个草人扔到了沈知云脚下。

　　他道：“这还不是证据？”
　　江天扔的位置明显，顾宋也能看见那草人上面写的字。
　　当看见这字的时候顾宋背脊发凉，感觉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江天在咒他？
　　沈知云也看见了，他抿唇，“江公子又何必血口喷人？”
　　沈知云居然主动说不是他干的？这不像这个人的作风啊。

　　顾宋看着沈知云的背影，就算是瞧出花也看不明白这个人在想些什么。

　　“不是他顾应棠难道是我？”江天没想到沈知云会不相信，他和顾应棠比起来很明显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才对。

　　沈知云道：“断然不会是顾应棠，但是否是江公子，在下不敢妄言。”
　　言下之意过于明显，顾宋都忍不住在后面偷笑。

　　“流光尊者，我敬您是天下第一宗师，才叫您一声尊者，而世人都说您光明磊落。但我没想到您现在正在袒护这个被万人唾弃嫌恶的顾应棠。”江天话语中尽是讽刺，更多的还是瞧不起沈知云。

　　“我一定要把流光尊者这一行为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知晓你沈知云护着一个搅乱九州的祸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沈知云不过是装装样子，实则是和他顾应棠是一丘之貉！”

　　这话顾宋倒是不敢苟同，沈知云要是和他一伙的那肯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黄河水能倒流。

　　“世人缪赞，在下当不起流光一称，也当不起天下第一宗师这头衔。”沈知云从容道，“这些事但说无妨。”

　　顾宋瞧着这两人说话，心理活动也不少，只觉得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流光尊者都这般护着了，那我多少要给流光尊者点面子吧？”江天突然把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收了回去，转而笑起来，他看了一眼顾宋，收了剑。

　　“那顾应棠就交给流光尊者了，希望流光尊者还是要站在正义的这一方。”
　　“自然。”沈知云看着江天的背影回了一句。
　　待江天人走不见后，沈知云也没转身，他就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草人。

　　顾宋道：“别看我，这不是我干的。”谁没事儿咒自己啊？
　　沈知云道：“嗯。”
　　嗯？这就完了？
　　顾宋眨巴了两下眼睛，今天的沈知云吃错药了这么好说话？

　　只见沈知云蹲下身子去捡那个草人，他把草人上的字条撕了下来，再轻轻的把针一根一根的拔下。

　　做完这些以后，顾宋还以为沈知云会把那草人给挫骨扬灰了，没想到沈知云居然把草人放到了衣袖里。

　　没错，就是放到了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