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余》无影脚

7、何嘉文

　　李鸠词开始有些不耐烦，她不想听她解释那么多，但听到她和父亲还有些交情时，冷静了下来。告诉她不用再来的原因可能有些没道理：她不想这房子里出现其他人，她会不自在，主要是她也不喜欢与其他人交流。
　　“可是明年的话，不会再有钱给你打过去了。”李鸠词耐着心思地跟她讲，话里隐藏的意思她想她应该能懂二三分。
　　女人看她的眼神越发不理解“即便没有钱我也会打扫的，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且如果李先生不打算用我了，李先生那种人一定会第一时间跟我说的。”
　　李鸠词想要眼前的女人闭嘴，她不想多费口舌，毕竟，如果真等到了明年，她再处理起此事可能就麻烦多了。
　　“我父母已经去世了。”李鸠词冷着脸说。
　　“怎么会？！”女人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三个月前，一个下雨天，那天我爸妈出差回来，道路打滑出了车祸，不治身亡。”每说一字李鸠词的眸子就暗一分。
　　女人知道自己触到了李鸠词的痛楚，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那你现在一个人住？”
　　“嗯，住这。”
　　“要不你跟阿姨一起住？阿姨家多住一个人不成问题，这样阿姨也好照顾你。”这句话是她由衷发自内心说的，不含一点儿水分。
　　李鸠词摇了摇头，“不了，这里有我和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影子。在这里生活我会安心。”说罢，眼睛里噙满了眼水。
　　女人想着安慰她便说起了过去，“我和我前夫是在大学认识的，他那时候挺好的，儒雅斯文。可是结婚后啊，没过几年，他的真实面目就显现出来了。他开始炒股票，开始酗酒，喝醉后就砸东西，我拦着他就打我。可是我们那时候已经有孩子了，为了孩子我忍着没和他离婚。直到后来李先生夫妇有找过我，他们开导我，之后帮助我和他离婚，他在离婚后有找过我的麻烦，你是你父母出面解决的，我的工作也是他们帮忙找的。我很感谢你的父母，我当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本就不认识。当我提出这个问题，他们笑着回答是因为你和嘉文…………”
　　李鸠词听着她的话边陷入了回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天空蓝的干净，刮着清凉的小风。小鸠词走到幼稚园后院的大树下，想要乘会儿凉，顺便思考思考人生。她觉得幼稚园十分的无聊，所谓的同学就是：挂着鼻涕到处跑，动不动就哇哇大哭的小孩。可她却忘了她也是个小孩。
　　这棵树显得是那样的高大，树下还有一个小漂亮，这是小鸠词没有想到的。盯着那张陶瓷娃娃般美丽的小脸，看得出了神。他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长到可以扎小啾啾，只是面色惨白，两只大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看着小鸠词。
　　被他这么一看，小鸠词感叹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小鸠词厚着脸皮贴了上去，“你在这里干什么？”小鸠词双手拄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小鸠词的认知里，长头发的都是女生，更何况他长得还这么好看。
　　他直接闭上了眼，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小鸠词没有气馁，继续叭叭地说着“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唉。你的脸好白耶……”说着说着，他倒下了，小鸠词被吓了一跳，慌忙地去找老师。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旁还是那个偶然遇到的那个话很多的小姑娘。小鸠词眨眨眼睛，看着已经醒来的他，开心地笑了出来，蹦蹦跳跳地去叫了老师过来。
　　老师进来后问了他几个问题，并说已经给他父亲通过电话了，他父亲在来接他的路上了。听老师说着，他的脸上已经生出了虚汗，面色惨白，他知道回去之后，肯定要挨一顿打。
　　此时的小鸠词正笑眯眯地盯着他，就像一只在邀功的小狗。他狠狠的瞪了小鸠词一眼。小鸠词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幼稚园时期的小鸠词脑袋里毫无知识，她觉得她的名字很复杂，因为她不会读也不会写。她依稀记得她妈妈是这样说的“宝贝姓李，跟爸爸一个姓，后两个字是鱼书对应的鸠词。”说罢，女人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姓李，和我的爸爸一个姓，后两个字嘛，是…是鱼书……”说完小鸠词挠了挠脑袋，怎么和妈妈说得有些不一样。“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嫌弃地看了看她，转过身去，没有理她。小鸠词气得炸了毛“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是我救了你耶，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掉了……”说罢，小鸠词撅起了嘴。
　　他背对着她不耐烦地说了句“谢谢。”
　　小鸠词挺起胸膛“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呀？你长得这么好看，让我亲一口好啦，毕竟都是女孩子，也不会嫁不出去哒。”说完，小鸠词立马吧唧亲了他一口。
　　他捂着被亲过的地方，怒声道：“我才不是女生！”
　　小鸠词吓得直接当场石化，“你…你说你不是…不是女生…啊，看来，我只能娶你了，没关系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小鸠词把和妈妈看的那一套言情剧男主求婚的说辞搬了过来。说完一句脸红一分。
　　此时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很不理解，“我不需要。”简简单单的一句就给正在抒情的小鸠词打发了。小鸠词晴天霹雳“你是觉得太快了吗？我们其实还有时间再了解一下，还是说你看不上我？也对，毕竟你长得那么好看……”说着说着，小鸠词抽泣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哭着跑走了。
　　此时小男孩的心里很是矛盾，虽然她害他又要挨上一顿打，但她也是出于好意，而且他也没想把她弄哭。他望着门口，望出了神。
　　她是第一个不抱任何恶意接近他的，看起来笨笨的，不过很可爱。她就像是他那漫长冬日里唯一照进来的一束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