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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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
尹晓旦不可置信。每当她感到局促的时候，手指就不由自主地去揉搓下巴。
“你居然是个研究生耶。”
“还好吧。”唐斯培不以为意：“现在考研很普遍，尤其在京海市这种全国经济中心，博士都遍地走了，谁还稀罕硕士呀？”
“可不管怎么说，别提保研了，考研也不是谁都能考上的。”尹晓旦把名牌归还给唐斯培，真诚地歪头说：“就好比我，你杀了我，我也考不上呢。”
“哈哈哈哈，你人好实在。”唐斯培被逗乐了，收好名牌：“谢谢谢谢，嗐，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话虽这么讲没错，但硕研与本科肯定还是不一样，不然我的同学，就不可能纷纷选择二战。”尹晓旦垂眸看路：“前几天，有一个姐妹甚至说，今年肯定考不上了，直接准备明年三战吧。”
“哦？等等…”这句话也被唐斯培捕捉到重点，他略显矜持地开口：
“…你上班几年了？”
尹晓旦：“去年毕业，上班刚满一年。”
“那咱们是同一届。不过…嗯…你们跟大学里的同学，额…居然都还保持着联系吗？”
唐斯培着重强调了"同学"二字，并刻意在后面停顿了一下。这惹得尹晓旦疑惑：“偶尔聊几句，不过你…？”
“昂…”
唐斯培咂嘴，云淡风轻地陈述道：
“在我看来…大学里的交情，呵，同学只是同学，舍友只是舍友。毕竟世界上什么三教九流都有，思维方式不同，生活习惯不同，交流圈子就更不同了。碰上某些奇葩的人间崽种，说话做事跟土匪似的，基本没办法沟通。”
他无所在乎地耸肩：
“至于我的舍友，我也不跟你藏掖，那帮Fucking Idiots，撂我小时候，早喊一帮兄弟揍死他们了。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大家都要讲文明。所以，我表面客气，等毕业论文答辩结束，拿到学位证书后，我把所有的系群全部退光，所有的同学全部删除了。我自在潇洒去。”
“啊？…”
尹晓旦略微吃惊：“…不过确实。”
她附和道：“有些人就是很讨厌，本来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和和睦睦地多好，他们偏偏非要搞点幺蛾子，这那那这的，拉整个寝室陪他们折腾，仿佛巴不得群里天天吵架。”
“对嘛。”
唐斯培听出共鸣，音色晴朗了几度：“所以，我现在要好的，还是原来两个发小儿，不多，但都关系过硬。”
“两个足够了。”尹晓旦赞同：
“一个关系过硬，胜过千万个泛泛之交。”
“…一个关系过硬，胜过千万个泛泛之交？”
唐斯培有一瞬间的停顿，嘴里重复尹晓旦刚才所说的话，侧头，重新打量了一下身侧的姑娘。
“该说不说，你总结得蛮有水平嘛。”
这个尹晓旦身高大约157cm，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在月光与灯光的辉映下，尹晓旦的脑袋格外明亮，反射出柔和的弧光。她蓄着齐肩的中短发，额前是松针一样的空气刘海。没有烫染，只在发尾末梢，做了一圈乖巧的法式芭比卷，把方圆小脸包裹成一个很好的形状。
挺可爱的一小姑娘。
唐斯培持续盯着，没有忍住，抬起右手，摸住了这个脑袋，顺便前后揉了揉。
“喔你！”
尹晓旦又是一个激灵，继而使劲甩头，摆脱掉唐斯培的手掌，同时身体向旁边撤了撤。
“你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唐斯培意识到了自己的突进，迅速收回手，歉意道：“冒犯到你了是么，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尹晓旦再次摇起头，前行走路。只是，脚步并没有缩短与唐斯培之间的距离，多少有点戒备了。
唐斯培见状，并没有说什么。安静了稍许，他嗯了一声，决定继续话题：
“寝室氛围这种东西，还真的很玄乎。我小时候，家长们都跟我说，只有那些三流野鸡大学，才会充斥勾心斗角的腌臜事。不过，等我真的上了大学后，才发现，高考只能筛除学习差的人，筛除不了素质差的人。”
他看着天：“我的大学宿舍，舍友一个比一个恶臭。一群大老爷们围在一起，手机放大同班女生的照片，品头论足，非常不尊重人，而且…”
唐斯培接着说：
“他们比农村里的老太太还要嘴碎，他们组建了一个小群，起初还想拉我。群里面专门分析女生们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地分析，八卦得不得了，分析没线索了就张口造谣，那可是别人的隐私啊！”
“我的天呐…！”尹晓旦愤怒：“太恶心了吧，这么欺负女孩子？！”
“是啊很烦。但是呢，”唐斯培话锋一转：
“其实，这跟学校没什么关系，关键还是看人。你瞧，同样是好学校，我就从来没听【瑰洲大学】的校友讲过什么丑闻。”
“【瑰洲大学】！”
尹晓旦顿时欢快，如雨后乍晴：“感谢你知道【瑰洲大学】，提起好学校，还记得带上我们甘肃！”
“甘肃？你是外地的？”
“对！”尹晓旦说：“我是外地的，家在甘肃。”
见到她笑，唐斯培也笑了：“我是京海本地人，就住在【上亿盛世城】那边。不过你怎么这么激动？【瑰洲大学】不是一直都挺好么。”
“是呀，”尹晓旦说：
“它是我们省最好的学校，只可惜它处在大西北，招录跟东南沿海比非常吃亏，来到京海后，甚至很多人都不记得有这个学校。”
“不会的。”唐斯培安慰道：“【瑰洲大学】很好，他的自动化专业在全国也排的上号，好像第六还是第八。”
接着，他掏出手机，眉目含着笑说：“对了，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微信也得给你改个备注呀。”
“啊对…”
尹晓旦便因此，重新凑近了过来，去瞧唐斯培的手机，说：“尹晓旦。破晓的晓，元旦的旦。”
“好的，尹晓旦。”
唐斯培的笑意更深了，温和地又讲了一遍：“刚才的事，真的很抱歉，我太冒昧了。”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我没介意！”
气氛彻底放松下来，这一次，尹晓旦没再继续撤开，把两人的距离拉回。
这预示着刚才的小插曲，完全翻篇了。
唐斯培便放心地礼貌开口：“那么，再冒昧问一下，你在哪里高就呢？”
“哎哟，哪儿能称得上高就？”尹晓旦捂嘴，回答道：“平平无奇的上班族而已，我在【鑫光建设工程公司】里做法务。”
她不确定地问：“小公司，你应该没听说过吧？”
“不，我听过。”对方则说：“没那么差，我记得跟城投合作，包过政府工程。”
“嗐。”
“而且，”唐斯培道：“我们单位数据库里有你们家的帐。诶…？”
唐斯培倏然立定，尹晓旦随着他抬眸。
她们在谈笑间，已经临近【东风上景】的小区大门口了。小区比较老，大门也修得无比简陋。门口竖着一块磨砂大理石，被造成假山的模样，从上到下刷着金黄色的油漆字。车道进出各一条保险杠，杠子中间杵着一座保安亭。
保安亭里，保安老爷子穿了件军绿色的背心，正埋头刷手机。亭子门没有关，外放的短视频声，滋滋拉拉地响。
老社区嘛，物业走个形式而已，大门常开，出入并不需要什么门禁卡和登记，没人管。
唐斯培问：“你到家了，对么？”
尹晓旦点头：“嗯，公司宿舍就在这里。”
“那，里面路灯亮不亮？需要我送你进去么？”唐斯培毫不唐突。
“不用啦，路灯超级亮。”尹晓旦摆手谢绝，三下五除二地，把问卷里剩下的题目答完，截了张屏，对唐斯培举起手机：
“正好，H5里的所有题目，我也答完了，现在把截图发给你。”
“好的，感谢。”唐斯培指了指【东风上景】门口的街道，说：“那么，我接着沿前面散散步，如果碰见出租车，也打车回家。”
尹晓旦笑着告别：“你路上小心，不要太晚。”
“好的，跟你聊天很开心。晚安咯。”
“晚安。拜拜。”
唐斯培招手转身，尹晓旦目送他逐渐远去。等到唐走出大门，右转踏上人行横道，再也瞧不见拉长的黑色影子后，尹晓旦才掏出手机，边点亮屏幕，边朝小区深处走去。
手机里，程羚和岁甜甜两人，俨然看了很久的大戏。
“哟。”程羚张嘴道：“我们小尹出息了。”
接着，她询问岁甜甜：“这算不算是，在路边被男人搭讪了？”
“当然算了！”
岁甜甜声音提亮，说得不容置疑：“这都不算，那什么算？什么答题，什么H5，通通都是借口！”
不过，她收回话，摇摇头说：“只是可惜了，手机被你挡的严严实实，我们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长得帅不帅。”
“拜托！你多大年纪了，挑男人看什么脸呀，帅有什么用，帅又不能当饭吃。”程羚批判道：
“重点是人家搞金融的，还就职于业内的天花板，学历也那么高。哎呀呀，小尹冲，我支持你，赶快把他纳入我们502的麾下，明年等我毕业，就去京海市投奔你俩。”
她们聊天的功夫，尹晓旦走到【85号楼】，进入单元门，扑哧笑出声，说道：“你知道你们两个，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什么呀？”
“像丈母娘挑女婿！而且是那种，京海市的好男人都随你们挑一样。”
此话一出，三个人就都笑了。
尹晓旦搭上电梯，坐到7楼，掏出【0713】的钥匙，道：
“咱们三个还是不要戏那么多了。”
她进了门，摘掉眼镜，把斜挎的褐色马鞍包连同手机一起放在门前的鞋柜上。
“萍水相逢，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呀！？”程羚和岁甜甜出奇一致，程羚说：“怎么会呢，你们都加了微信了！”
“对呀。”岁甜甜附和：“何况，你们两个今晚不是聊的很好吗？等着吧，一会儿他的消息就发了，'睡了吗'、'在干嘛呀'…”
“最好别期待。”
尹晓旦往房间里走，一头扎进被窝。猛然间想起脸上还带着残妆，她连忙起身，抄起卸妆水走到卫生间，重新支好手机开始洗脸。
“凡事先想想自己配不配。其实这位唐先生很聪明的，你们看，虽然人家先主动过来跟我搭话，但是交谈之间，我们不是把学历、工作以及家庭全都交换了个大概么？我最后还摊牌了我是外地人…”
她脸上涂满绵密的泡沫：
“又不是学生妹了，该清醒一点。除非两人之间只是Sex Partner，成年人挑选伴侣，往往以实际出发综合考量物质与个人。他是名校硕士，工作好也有本地户口，能出国交换说明家境条件不差，这么优秀的人，凭什么看上我，我有什么呀？”
尹晓旦洗完了脸，对着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是一张平平淡淡的脸，三庭五眼除了周正、端方，再找不到其他明显的优点了。因为工作忙碌，有时随便熬上几个夜，面容尚有憔悴之色，嘴皮也很干，皮肤隐隐有些想冒痘的苗头。
尹晓旦更加确信了。
对呀，她有什么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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