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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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一次这么不确定，自己到底属于哪里。
越来越迷茫，离开学校后，尹晓旦不知道该怎么去度过，这考试之外没有标准答案的人生。
在按理说是风华正茂的23岁！
每天看上去都很忙碌，但又实际上十分空虚。
机械地早晨起床、上班、下班、中午找地方吃饭、再上班、下班、买菜、傍晚回家、做饭、吃饭、洗澡、睡觉、早晨起床…
尹晓旦宿舍所在的小区，位置在京海市老西部的解放区，而【鑫光】则处于经济重点的春风区。中间相隔有40多公里，打车到公司楼下，加上等待红灯，需要2个小时出头，最快的乘坐地铁，也需要将近70分钟。
这种通勤距离，根本支撑不起中午回宿舍休息。【鑫光】也并未实行朝八晚四、午间不休的工作时令。因此，【鑫光】中住宿舍的员工，大部分中午都选择去路边转转，或者叫个外卖，之后趴在工位上，迷瞪到下午上班。
每天十二点在街上找餐馆的时候，尹晓旦都觉得，自己跟个游荡的鬼一样。
谁叫公司不设员工食堂。
日复一日，年去年来，尹晓旦越来越清晰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要一个安稳、牢固的归宿，一块可以卸下内心包袱的地方。而且，那里必须要有一个能够相扶相帮的依靠。
而不是像自己现在，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仿佛阴秋飘起的细雨，透明且渺小，无根亦无据，飘到哪算哪。
所以，尹晓旦想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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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你不是想谈恋爱！”
程羚听完了那一大篇话，挠了挠头，说道：
“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呀，你有必要emo么？”
她继续说：“今天晚上你觉得，虽然你们五个人走在一起，但是他们各自都有伴，你在其中被忽略了，好像可有可无，心里有点难过，对吧？”
她忽然反应过来：“诶？现在你们结束了没有，你在哪里呢？”
“已经结束了，”
尹晓旦答道：“看完摩托车表演就结束了，现在我在回宿舍的路上。”
“你自己么？”
“对，我坐上出租车了。”
“哦好，”确认了尹晓旦周围没有她的同事后，程羚便开始话锋一转：
“我说，为什么一定要有伴呀？如果我是你，我还乐得没有人打扰我呢！我自己带上耳机听我的Cardi B，随他们在一旁叽叽呱呱，关我什么事？说白了…”
她更换了个姿势，一如既往得高高在上：“小尹，你就是太闲了。”
“大姐！”
尹晓旦反驳：“我已经很忙了好不好，我昨天晚上不仅加了班，还把合同拿回宿舍里改呢。”
“我的意思是，在我看来，人生中，不被爱才是一种常态。我理解你说的那种孤独，但是，我不认为谈恋爱是消解孤独的方式，相反，强大的内心和精神的独立才是。其实你可以生活上让自己充实起来，没必要把安全感建立在所谓男朋友的身上。”
程羚放软了语气，耐心解释道：
“比如呢，你可以刷刷剧、打打游戏。或者你不是很喜欢看小说么？继续看。再者，可以学一门乐器，我大三的时候不是买了柄吉他，还没开始学么，你要不替我学了吧，哈哈哈。另外，养个猫猫狗狗也不错。总之，把自由时间利用起来，就不会时常胡思乱想了。”
尹晓旦问：“那你一般都做什么呀？”
听罢，程羚立刻有些汗颜，难为情道：
“我最近忙死了！狗实验，我做了五回都出不来成果。导师都找我过去谈话，说设备经不起我再这么折腾下去了，而且，药剂也很贵，如果全让我霍霍完的话，那些有能力做出数据的同门，就没有药剂做实验了。我要是再做不出成果，就乖乖在旁边翻译文献吧。唉呀，想想就头疼，谁还有功夫操心谈恋爱这档子破事啊，麻烦死了，我一点也不想谈。”
“可是…”
尹晓旦挤出一丝假笑，说道：“你有男朋友。”
“啊，这个嘛…”
程羚一时语塞：“我…我又不求着他跟我谈…！”
她们聊着。夜里道路宽畅，出租车开得也比平时快，目前已经驶入了解放区，尹晓旦查了查地图，还剩2.4公里的路程，便想省点钱，叫司机师傅靠边停车，决定剩余的路步行回去。
尹晓旦结账下车，关上车门，慢条斯理：“得先谈了，才知道想不想谈呀。”
“哎哟…怎么跟你解释这个事情呢…”
程羚抓耳挠腮起来，像遇到了比实验更难以下手的问题。
就在这时，另一道嘟嘟的连线声响起。
手机里，又出现了一个视频框。一张女人白皙的面庞探了出来，略施粉黛，明眸皓齿，五官称不上惊艳，但瞧一眼便还想再瞧，越瞧越顺眼，属于极其温柔的耐看型。
程羚恍如看到了救星，急忙道：
“寝室长，你终于来了。”
“…嗯？”
镜头那边传来咣当咣当的，铁器坠地的响声，一片嘈杂，好久了才消声，女人终于整理着头发，稳稳地坐在了手机前。
“怎么了？”她开口。
这位女人名叫岁甜甜，是尹晓旦的另一位舍友。岁甜甜小时候生病，上学晚了一年，高三又复读了一年，因此，岁甜甜比尹晓旦和程羚大了整整两岁，故而，以压倒性的优势全票通过，被评选成了寝室长。
至此，502宿舍全员已经到齐。
宿舍是四人间，不过，当初她们大学报道的时候，辅导员进门通知，她们的第四位舍友左思右想，还是咽不下高考失利的这一口气，不甘心只录一个二本师范学院，所以直接就地复读，压根来都没来。
所以，502宿舍的寝室群名，又叫【搓麻凑不齐】。
“我下午出外勤，手机静音了，才发现你们在打电话。”
岁甜甜一边说，一边取下右手臂上的红臂章。她家离京海市百八丈远，离大学母校倒是挺近，在封辽市。大学毕业以后，岁甜甜考取了封辽市下，某个小乡镇的选调生，她人也就随毕业季，回归家乡了。
“出外勤？你出外勤要干什么呀？”程羚问。
“嗐。”岁甜甜说明道：“村里道路要翻新，我跟着村支书去量路了。”
“量路？”
尹晓旦和程羚吃惊，异口同声：“你还去量路？！”
“可不么，基层就是这样。跟你们讲，下午封辽市有36℃，我防晒霜都来不及擦，光顶了个草帽，水泥路还特别烫，两边庄稼地里，蚊虫贼多贼多。话说…”
岁甜甜瞅着屏幕，问：“你们又在聊什么呢？”
“在聊…”程羚飞快道：“小尹说想谈恋爱了…！”
“然后大羚子说我就是闲得，劝我打消这个念头，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尹晓旦扮鬼脸补充道。
“喂喂喂，还不是我看你太着急了也！”程羚不服气：
“你有本事，就别打电话求老娘。”
“噗哈哈…”
岁甜甜发笑了。四年里，这两个人经常互相打呛呛，跟小学生似的。尹晓旦年纪最小吧可以原谅，程羚却也时而被摁不住，一激就炸毛。
她打圆场：“想找对象怎么了？我们小尹也到年纪了，还不准想想么？再说了，没听说过么，这人呢，就怕把话常挂在嘴边。你一直说一直说，慢慢地这件事情就可能真的会变成现实哦。”
然后…
尹晓旦后来专门回去算了算…
当时岁甜甜这句话说完，可能还没过十分钟吧…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猝不及防的男音从耳畔传来，冷不丁吓得尹晓旦一个激灵。
她本能地，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双脚打架一般，火速地往旁边闪躲出好几米远。
手机里，程羚和岁甜甜不约而同闭了嘴。蕾蕾路灯下，尹晓旦望向声音的主人。
“你好…？”
来人好像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凑近的脚步试探地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大概一米八有余，上半身着一件薄荷绿色的衬衫，纯黑的西装裤被路灯反射出冰丝细致的纹理，脚上是锃亮的乌头皮鞋。能猜出这一身行当价值不菲，只是暗夜中，男人的面容完全被阴影遮住。
男人小心道：“吓到你了是么？”
“没有没有…”尹晓旦礼貌回答：“请问有什么事？”
见她确实恢复了平静，男人便快速三两下，来到尹晓旦所处的路灯。
借着路灯的白光，男人看着还算面善，年岁估摸二十七八？至少比尹晓旦她们大。他眼角微显出细纹，但目光闪烁着机敏，是个聪明人。观感差不多良好，可能刚加了夜班，男人脸色整体有些疲惫。身上的衬衫不知道是否是工服，在左怀处别着一张名牌。
男人说道：“你好，可以请你帮一个忙么？”
“什么忙？”
男人解释说：
“我有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师弟，就在【京海大学】读书。今年刚好是建校的一百周年，下个月就是百年庆典。系里布置了一个暑期实践，关于百年校史这方面的。他们小组拍了一个问卷H5，刚才给我打电话，叫我帮忙刷一下答题量呢。”
“哦哦，这样子啊…”尹晓旦点头：“需要我帮忙答一下题，对么？”
“是的是的，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尹晓旦指了指：“那我…怎么帮你答…你是…发给我？”
男人利落地掏出手机：“这样，我加你个微信，微信发给你，好么？”
“可以的。”
尹晓旦将视频通话的屏幕切换出去，扫描男人递来的二维码，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男人的头像很简单，是一只黑白相间的阿拉斯加，蹲在绿化带里吐着舌头。昵称只有一个英文单词：Spey。
“你叫…Spey是么？”
“啊？”男人抬头，看向尹晓旦给他设置备注：“哦，这个名字是在国外的时候取的，一直没来得及改。Spey Tang，我本名叫唐斯培。”
“国外？你是外国人？Spey…Tang先生。”
“噗，当然不是啦，我只是交换生，大二时候去伯明翰交换了一年而已。”
“伯明翰在哪？”
“英国。”
“哦…”
男人将一条链接发给尹晓旦，招呼道：“这个H5大概有十五分钟，我们要不边走边看吧，别站着了。哦，差点忘了，让我把答案也发给你。”
“不用不用，我对【京海大学】也稍微了解一点，我看看自己答完就行。”
尹晓旦笑了两声，跟唐斯培一起并肩而行。
她点开H5的链接，这个问卷并不需要答案，因为根本不计分。视频中，学生扮演的NPC讲解过后，弹出几个问题选项，选对了，直接切换到下一段视频，选错了，弹出一个NPC温柔地指出正确答案是什么，然后再切换到下一段视频。
唐斯培向四周望了望，问她：“你住在这一片吗？”
“昂…”尹晓旦顿了顿，打马虎眼道：“还行，不远。”
没想到，唐斯培居然有些兴奋了：“你该不会，也住在【东风上景】里吧？”
“啊…？”尹晓旦闻之，微微愣住。
【东风上景】是解放区由市政府开发的改建安置房，都是六层没有电梯的青瓦石老房子。它年岁比较久远，故而占地面积比一般商品房小区大好多倍，内涵了足足90幢居民楼。这规模放现在新建设的小区，已经很难再看到了。小区里面盖了十来幢筒子楼，专门外包给各类企业做员工宿舍。
除了【鑫光】，租赁下这里的集团、工作室、网店仓库，五花八门干什么的都有。
“你…你是…？”
“啊，不好意思，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瞧她呆呆的样子，唐斯培扑哧了一下，笑道：“虽然我不住，但是【东风上景】么，也有我们单位的宿舍。”
“你在哪个单位…？”尹晓旦结巴道。
“【江南证券交易所】。”男人注意到衬衫上的名牌，取下后递给尹晓旦：“现在各个大所正联合举行专业技术比武，你看，这是我的选手名牌。”
“不是吧？六大交易所诶！”尹晓旦垂头，抚摸着名牌上凸起的棕色楷体字，不禁讲道：
“我们学校大四秋招的时候，也有它们的展位。当时给我们高兴坏了，不过去咨询，他们招聘的都是一些服务岗。我很多同学去那里实习，回来说跟跑腿太监差不多，而且只给签劳务合同。她们呆了一段时间，大部分就都辞职了。”
“有这种事？”唐斯培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有点纳闷。
“当初，江南所来我们学校招聘，设置的都是一些财务岗和管理岗，而且我们不用笔试，直接面试完就给签，签的也是正式合同。”
“唔…你是哪个大学的呀？”尹晓旦问。
“天京财经大学。”
“哦…那怪不得呢…”
尹晓旦吐吐舌头，自嘲地讲：“我们学校跟你们学校，那怎么能比嘛？你们可是全国的…金融头部了吧？”
“没有没有…”唐斯培客气地继续说：
“我们学校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吃香，竞争还挺激烈的。他们那些本科生，唉，老实说，如果专业不怎么热门的话，求职时也占不到什么优势。比如，我有一些学【劳动经济】的同学，他们的收入，并比不上双非本科里学嵌入式的那些人。”
“…他们那些…本科生？”尹晓旦捕捉住重点，眨眨眼，瞄向身侧的唐斯培。
“哦…我大三的时候，保研本校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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