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喃佛

44、第44章：一线生机

　　云尚之前就算三天两头逃课成绩也都不算太掉尾，自从他好好上课之后，成绩更是突飞猛进。
　　跟成绩优秀的高考生不能比，但是在艺考生里也算是非常拔尖的了，因此老师们对他也更加上心。

　　然而这才坚持一年不到呢，这段时间上课就开始走神打瞌睡了，严重引起了老师们的重视。

　　但因为云尚不管是性格还是外形上都不太让人容易亲近，老师们都默契地给班主任打了小报告。

　　杨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规规矩矩站着的云尚，十分语重心长说。

　　“云尚啊，你可不能再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啊，如果打算好好学习，那就要坚持下去，可不能辜负了你妈妈的期待和白老师的帮助啊，对不对？”

　　“班主任，我没有两天打鱼三天晒网。”
　　“那是怎么了？学习上有困难？如果是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了，你直接找老师聊，不要怕，也不要害羞，这是好事知道不？”
　　“我知道了。”
　　“是哪门学科遇到困难了啊？跟我说说，我让任课老师帮你开个小灶补补？”
　　“谢谢班主任，暂时还不需要，我自己能消化。”
　　“那行吧，如果实在搞不定，就来找我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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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术室晚自习现在都是自由练习，不会上理论课，大部分时间也不会有规定课题，自己哪块儿弱补哪块。

　　白图观察同学们的进度，在教室里慢慢踱步，觉得哪个同学画面有问题都会及时指出来，对云尚也一样。

　　“你觉得你这个画面没问题吗？”
　　云尚把凳子挪远了点仔细对比原画和自己的画：“……好像，色块不够亮？”
　　白图点了点头：“嗯，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吧？”

　　云尚抬头看着白图摇了摇脑袋，有些心虚。

　　他承认自己其实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但是他没说，他只是希望白图能跟他多说点话。

　　果然白图就弯腰指着贴在画板旁边的原图说：“你看这张图的色彩纯度，都是比较高的。你的画虽然是按照色卡调出来的，但很明显颜色饱和度不够，显得画面有些苍白无力，造成这样的结果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调色时水份过多，要么是白颜料加太多减弱了原色纯度。你自己检查检查吧。”

　　“好。”

　　白图靠他很近，熟悉的淡淡清香在他鼻尖萦绕不去。
　　云尚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心神早就动荡不安了。

　　白图说完继续看其他同学的画去了，而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好自己狂跳的心。

　　太难了。
　　要做到对白图无动于衷真的太难了。
　　云尚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放下这份感情。

　　其实那件事后，平日里相处两人也没多大变化，放学的时候还是一起做了教室的收尾工作再一起离开送白图回家。

　　两人一起洗美术用具的时候，白图问他：“最近的文化课怎么样了？”
　　“还好，基础的都会，深入稍微会比较难。”
　　“没事，你先把基础的巩固好，艺考之后还会有时间补的。”
　　“嗯。”
　　“对了，你的线什么时候拆的？”
　　“昨晚放学去的，值班的医生说太晚，还不想帮我拆来着。”

　　白图点点头，本来是想陪他一起去的，但是他一个人去弄了，他觉得也挺好。

　　锁门后两人又一起出校，一路上都边走边讨论一些美术学术有的没的问题，谈谈哪个画家啊说说某种风格啊。

　　一路把白图送到小区门口，云尚才返回公交车站坐车。

　　他在站台等了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响起，云尚拿起手机看了看，却直接挂断了。

　　很快就等到回家的那班，结果云尚前脚刚踏上车，突然就被人抓着后背的书包给拽了下去。

　　站稳后一看，他不免有些愤怒：“孟倾？”
　　孟倾有些抱歉：“对不起，你一直不接我电话又不回消息，我才来这里等你的。”

　　云尚没理她，又要上车。

　　孟倾伸手拉住他：“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云尚眼神变得很冰冷，看得出来很不爽，所以直接用力甩开她的手，继续上车。

　　孟倾急得快蹦了起来，带着哭腔大声喊：“是跟你那个白老师有关的事！”
　　听到白老师三个字，刚上车的云尚顿住了，往后撇了她一眼。

　　孟倾赶紧补充：“你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司机师傅无语：“同学，到底上不上啊？”
　　云尚想了想：“不好意思师傅，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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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尚也不想跟她单独相处，就随便在附近找了一个小吃摊坐着谈。
　　因为周五放学早，周围也还有很多其他吃夜宵的同学。

　　“什么事？”云尚直戳了当。

　　因为上次的事，孟倾自知没脸再见他，但为了让他知道真相，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来找他的。

　　“你以后，不要跟那位白老师走太近了。”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
　　孟倾说着小心翼翼往周围看了看，稍微降低了声音：“你知道同性恋吗？”
　　云尚：“……”

　　“就是，就是男人喜欢男人！”
　　“我知道。”

　　孟倾不知道为什么云尚的脸色感觉越来越冷，冷得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了。
　　她紧张地咽了咽喉咙：“你的那位白老师，就是一个同，同性恋！”
　　“……”

　　云尚愣了一下，语气十分不悦的质问：“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孟倾看他有些生气，以为他觉得自己在骗他，于是赶紧说：“是真的！我，我看见他在一个同性恋酒吧里和另一个男人接吻！我没说谎！”
　　“……”

　　云尚心里又开始砰砰砰地跳，但不是因为孟倾说的话。

　　他冷着脸继续问：“有些话乱说是要负责的，你有证据吗？”
　　“我，我当时被吓到了，没来得及拍照。但是我发誓我真的看到了！酒吧名字我都记得，叫七彩，他们一起从里面出来的！你可以亲自去问！”
　　“所以呢？”
　　“啊？”

　　孟倾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平淡，她有些紧张地说：“所以我想让你别跟他走得太近，同性恋，同性恋会传染艾滋病的！我听说那个病只要传染上了，就治不好了。所以你，放学不要再跟他一起了，甚至上课都不要跟他接触太近！”
　　“……”
　　“同性恋很恶心很变态的，如果被他们缠上，就完了！”

　　云尚没再说什么，站起来就要走。

　　孟倾立刻站起来拉住他：“云尚！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这个老师对你很好，但你还是离他远点吧！小心他对你目的不纯！”

　　云尚直接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倒还巴不得白图对他目的不纯呢。

　　孟倾往前追了两步，大喊：“上次的事，对不起，我是有苦衷的！”

　　然而云尚并没有回头。

　　孟倾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云尚离开的方向，心里既后悔又委屈，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她也不管别人的眼光，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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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图回到家喂了猫咪后什么也没做，直接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休息。
　　乎乎吃完饭就跑过来趴在他腿上求撸，后天变得高冷的菊菊还是受了乎乎粘白图的影响，在旁边转了一圈，也跳上沙发挨他坐着。

　　但很快一人两猫的安静氛围就被电话震动打破。

　　“喂，怎么了？”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许久的嚎叫声：“诶？通咯！还是只有，白老师的电，电话才打得，通，我爱你我的，我的白老师~”
　　“……你又喝多了？”
　　“没，没有额~啦，就，就一点点，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图扶额，一个两个借酒消愁。

　　要他对酒精不过敏，他现在也很想一醉方休在耍耍酒疯，什么都不用再去想去考虑去平衡。

　　白图有些无奈：“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接你。”

　　“我在，在家呢……大，大晚上的我，我能在哪儿啊？我又不，不是什么蹦迪少，少年大半夜，不，不回家……哇哦~白，白老师，好低，低啊~我家屋顶，什么时候这么矮了哇？感觉，一步就能，就能跨下去呢……”

　　“你进屋去！”

　　许久家的屋顶做的聚会装修，除了不高不矮的小栏杆围着，周围都很空旷，如果不小心从栏杆上翻下去，许久不死也残。

　　白图瞬间从沙发上坐起来：“久久乖，要下雨了，快进屋，我马上过来陪你喝酒好不好？”
　　“你，你来，但是不能，不能喝，喝酒，会过敏的……余，余关会打洗，打洗我的……”
　　“好好我不喝，你不进屋的话就乖乖坐在秋千上等我，我给你带你最喜欢的毛豆角好不好？”
　　“真的！？那，那我等你哦，么啊！……”
　　“我马上过来，电话不要挂知道吗？”

　　许久没有回答他，甚至手机似乎都被不知道仍在哪里，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图拿起钥匙一刻不留的出了门，在二楼的时候差点和上楼的人撞上。

　　两人各自往后退了一步，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云尚。

　　“老师！我有事要问您！”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有急事出去一趟，你回家吧，注意安全。”说着他就越过云尚继续下楼。

　　云尚转身就跟着他下了楼，边跑边问：“出什么事了吗？”
　　“许久在家喝多了，跑到楼顶去了，他家的围栏太矮，我怕他一个没想开跳下去。”
　　“我跟您一起去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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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起打的车过去，一下车就看到楼顶的闪光灯全被打开了。
　　许久背靠着围栏，举着酒瓶子又唱又哭的，大半个身子都倾斜在了外面。
　　白图有许久家的钥匙，直接开了门两人就冲楼上跑。

　　“许久！”
　　“嗯？”
　　许久本来是往外仰的，听到声音一低头，看到白图的时候还在笑，结果看到他后面的云尚后，整个人都郁闷了。

　　他指着云尚有些生气的说：“你，你怎么来了？”
　　白图走到栏杆下面，小心翼翼伸手去扶他：“来，先下来再说，乖。”
　　许久牵着他的手跳下来，躲在后面：“我不想见到他！给我，给我走！”
　　云尚：“……”

　　白图安抚他：“没事，那是我的学生云尚啊，你不认识了吗？”
　　“白老师，我真，真的不想见到他，心里难，难受。”
　　白图无奈，回头对云尚说：“要不，你先下楼？”
　　云尚：“好。”
　　结果云尚刚往楼梯里面退，许久又突然大喊起来：“站住！”

　　白图：“……”
　　云尚：“……”

　　“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不想看到你吗？都，都不问一下吗？我为你付出，付出多，多少！过，过河拆桥的白，白眼狼！”

　　云尚：“……？？？”

　　许久：“你给我，过，过来！”

　　云尚看了看白图，白图抿了抿嘴唇耸耸肩，然后朝他抬了一下眉示意：来吧。

　　“……”
　　云尚只能走过去，礼貌的喊了一声：“许久哥。”

　　谁知许久推开白图，走到云尚面前，歪歪扭扭指着他鼻子醉醺醺地说：“如果不是，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他，更不会，不会爱上他！现，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呜呜呜……”

　　云尚问白图：“他是谁？”

　　许久抢答：“你居然不，不知道是谁？你，在派出所，蹲局子，的时候，他帮你请了全市最，最厉害的律师呢，你知道他帮你的条，条件是什么吗？”

　　云尚是知道当初许久帮他找的律师，但他并不知道除了白图帮他付的律师费以外，许久还付出了额外的条件。

　　听许久这么说，心里难免觉得这个人情更大了。

　　“条件是什么？”

　　白图没想到许久这会儿要把这个事说出来，指不定他酒醒以后会后悔呢。

　　于是制止地拉了一下他：“许久！下楼去休息！”
　　许久脖子一梗：“我不！我今天就要让他知道我，我付出的代价就是，就是被张北灵那个混，混蛋给睡了！”
　　云尚：“……”

　　白图扶额，实在阻止不了他，只能对云尚说：“要不，你还是回家吧，他就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你别当真。”

　　许久：“谁胡言乱语了？谁喝醉了？我没醉！他就是把我给睡，睡了嘛……不对！是我，我把他睡了咯！”

　　云尚：“……”

　　白图强制拉着他半搂半抱的往楼下走：“给我下楼去睡觉！”
　　许久边走边委屈地嚷嚷：“我以为，以为我们就，就是玩玩儿，谁，谁知道他，对我那么好……还说要和我结，结婚……张北灵！你个，个骗子！你个王八，蛋！……男，男人没，没一个好东西！白老师，我，我只有你了~”

　　说着对白图又亲又抱的。

　　白图也没有躲他，只是有些嫌弃地说：“行了行了，弄我一脸的口水，住口吧你。”
　　云尚：“……”

　　下楼后许久可能也是累了，没怎么再折腾，也没吐，白图给他喝了点蜂蜜水就嘟嘟囔囔地睡了。

　　云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孟倾说的话和刚刚许久亲他的画面。

　　白图从二楼的主卧出来，小心翼翼关上房门，下楼就看到云尚在发呆。
　　他走过去坐在云尚对面的沙发上，靠在沙发背上叹了一口气。

　　云尚回过神来，把旁边倒好的水递给他：“老师，喝口水。”
　　“谢谢。”

　　云尚看着白图慢条斯理地喝着水，试探着问：“许久哥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白图愣了一下，觉得反正也没什么好瞒的，就直接承认了。
　　“……是真的。”

　　看他一副愧疚的样子，于是放下水杯认真回答他：“许久既然没打算告诉你，就说明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你不用觉得有愧疚，如果你真觉得心里不安，那就好好学习，让他觉得值。”

　　白图看他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问他：“你不是说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听他这么问，云尚的心跳得厉害，感觉自己都能听见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口了：“老师，你是吗？”
　　白图：“？？？”

　　云尚顿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问他。

　　“你之前是在骗我，其实你跟许久哥是一样的，取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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