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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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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房间里没有开灯,莫少廷指间快要燃尽的烟闪着明灭的光火,刺痛了他的眼,他抬手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轻咳了起来,其实他已经很久不吸烟了。有人推门进来,打开了灯晃得他用手遮着眼睛,莫振华拄着拐杖慢慢靠近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少廷无力地放下手,看着父亲关切的眼神,眼睛忽的就红了,委屈的像个孩子,强忍着泪问他:“既然不爱她,又为什么要娶她呢?”
大人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和无数的无可奈何为自己的所为开脱,从莫振华口中讲述的整个故事听起来好像更是充满了爱与包容,一切不过是一个深居闺中的女人一时想不开的结果,没有阴谋陷害和逼迫,又或者这一切根本就连莫振华都不知道?
莫少廷低着头,幽幽地说:“我好恨,可是我不知道可以恨谁。”
“事情都过去了……”莫振华想伸手去摸摸儿子的头,不料却被他轻轻躲开,他叹了口气说:“少廷,你恨我可以,但是你不能对不起挚言。”莫少廷苦笑了一声,“是啊,因为你已经对不起她妈妈了,所以要我代你补偿?”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只是挚言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能负她。”莫振华的心里也苦的很,只是不说出来不代表没有。
“呵,现在不是我负不负她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没办法面对她。”
“那你们……”
“暂时分开了。”
莫振华多想一个巴掌把莫少廷给打醒,让他不要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伤害挚言,过去的事恨也罢怨也罢,可挚言是个好孩子她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要无辜受他们莫家的委屈?但是他没办法说这些,姜兰姝的死对他来说也是无法谈及的伤痛,他从未想过自己雄心勃勃开辟事业的时候妻子对他已经有了那么深的积怨,是她误会也好是她无理取闹也罢,总归是自己对不起她。如今儿子问罪他也无可辩驳,答应挚言不说东北的事情,他也得做到。莫振华轻轻挪了挪拐杖,缓缓朝门口走去,开门的瞬间他开口道:“做什么事都要想清楚,不要让自己后悔。”
莫少廷把灯关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了一整夜的呆。
许挚言还是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去上课,只是经常会魂不守舍到被叫很多声都听不见。她没有再去找过莫少廷,她想过最坏的打算,可如今就这么简单的分开了,甚至有些不明不白,她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像是充满的气球忽然放干了气,干瘪瘪的抽的人心疼。
整整一周,她浑浑噩噩地上学放学,到铺子里帮忙,尽量给自己找很多事情做,尽量让自己每日都开心的说说笑笑。所有人都没有看出她的反常,有人问她莫少廷哪里去了她也只是淡淡地笑着说分手了吧,人人都以为她许挚言爱的清浅放手也放的潇洒,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早就陷进去了,而且是万劫不复……
莫少廷要去打仗了。
这是许挚言这些天听到的唯一关于他的消息。她看徐沫少有的认真的模样,终于确定了这是真的。她沉默了好久,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去莫家敲门,管家告诉她少爷不在,她就站在门口等着,忽然觉得自己原来平静的生活就这么被打乱的一塌糊涂,而那个罪魁祸首竟然就要一走了之,她放不下,至少不能说放下就放下。
“你来了。”
“是真的吗?”
“你听沫沫说的吧,是真的。”
“为什么?如果你只是不想见我,大可不必逃得那么彻底。”
“不是的,很多事都不是那么简单。”
“至少,给我一个交代好不好?”
“挚言,进屋谈吧。”
莫少廷把挚言领进房间,把木匣子递给她,把这些天所有的林林总总都摊开来说给她听,她看着挚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唇边竟溢出一丝苦笑,“这些,都是真的?”
“挚言,我没有骗过你。”
她用力眨了下眼睛,让快要涌出来的泪利落地掉了下来,然后抹了一把,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你要逃走是不是?”
“是。”
“那我呢?”
“挚言,如果我能回来,就结婚吧。”
“莫少廷,我没说错,你真狠。”
“后天的火车,你去送我吗?”
“去。莫少廷,你让我等你的,你不准食言。”泪慢慢流着,莫少廷轻轻伸手安抚着抽泣的许挚言,抑制着流泪的冲动,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和她一起抱头痛哭,那样总归是难看了点。许挚言带着有些红肿的眼离开莫家的时候遇到了莫振华,她轻轻低了头与他擦肩而过,此时此刻的几个人,像是危险的平衡着,彼此无法面对,谈及爱与恨,也总有些词不达意般无法描述,就这样吧,时间久了,该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许挚言一直都觉得站台是个不好的地方,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或分别或重逢,像是有流不干的泪诉不完的情。她看着莫少廷穿着军装,直直地站在那里,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切小心。”
“你也是,等我回来。”
“说真的,我真想扇你一个耳光。”
“呵呵,来吧。”
“算了,看在你为国效力的份上。保重,回来再扇。”
“挚言啊……”千言万语到了此时,竟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抱抱我吧。”
莫少廷轻轻拥着她,她忽然一把环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用力地吻上他的唇,激烈而热情的吻,他紧紧搂着她的身子,让这个吻不经意间充满了绝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