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粽子好吃

27、第二十七章

　　许挚言不是没低过头，她也不是害怕坦白，只是当她真的决定跟莫少廷摊牌的时候心里还是很紧张。大热的天她穿着碎花布衬衫站在商行外面等着，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一边东张西望地等着，一边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
　　全告诉他吧，一五一十的，如果他真的不要我了，那我就也不要他了，许挚言对自己说。做足了充分的思想建设，却没有等到他，这是她没有想到的。据她所知，莫少廷不是个会迟到的人，也不会随便不来工作。她想了想还是坐车到了莫家，在门口愣了几分钟，想要不要进去。大门哗啦一声开了，莫少廷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在看见她的那一霎那竟转身要回去，许挚言急的喊了一声“喂”，然后快步追上他，轻轻伸出自己的胳膊环住他的腰，脸缓缓地靠在他厚实的背上，她听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这样主动又紧张的自己让她感到陌生而兴奋，小声地问道：“你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莫少廷显然被眼前的状况吓着了，却依旧昏沉沉的，有太多的事情他还没有消化，此时的许挚言于他无疑是个难解之题。她温柔地吐着气，带着些许的委屈和娇羞：“我们，和好吧。恩？”他艰难地伸出手，把环住自己的手慢慢拨了下来，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你先回去吧。”说罢就要往屋里走。
　　“站住！莫少廷你这个混蛋！”许挚言强忍着眼里的泪，却忍不住浑身颤抖着。
　　他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从前的他多希望许挚言能主动地亲近他，关心他，跟他说几句贴心的话，如今她说了她做了，却不是时候了。
　　“我的确是个混蛋，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你什么都不想知道对吧，你就认定我背叛了你是不是，你就不能听我说完再相信那个于芷清的话吗？”
　　“不用说了挚言，和她没关系，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我很累，对不起。”
　　“慢着！”许挚言受伤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连声音都变得微微颤抖起来，“你是说，你已经不爱我了，不要我了，对吗？”
　　“挚言……”莫少廷回头的一瞬间看到许挚言脸上流下的泪，阳光下白净的小脸上闪着清亮，轻咬着的嘴角像是渗出了点点鲜血，她就这么紧紧地盯着自己，像是委屈至极却又强忍着的小兽，随时有爆发的危险。他轻轻走近她，伸出手想把她搂入怀中却又犹豫着，他恨透了自己的优柔寡断，也恨透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最终他也没有给哭成泪人的挚言一个温暖的拥抱，若干年后回想起来他都会悲叹，若是当时不管不顾地把她拥入怀中，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的彼此伤害，直到伤痕累累……
　　许挚言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像怨妇一样又哭又闹，她走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话，“莫少廷，你真狠。”
　　莫少廷在原地站了十多分钟，直到管家出来看他还在那里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才反应过来。他恨不得许挚言打自己一顿，或者把自己骂醒，看她那个样子他的心也要疼碎了，深呼了一口气他转身回屋，把自己扔在床上，大脑混乱的像是一团浆糊，他需要冷静下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放下这些感情好好冷静一下。
　　他又一次打开那个红木匣子，这是昨天二姨太给他的，说是母亲的遗物。精致的匣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把刀和一封信，刀是割腕用的，信是留给他的。
　　姜兰姝在信里说，她没有后悔嫁给莫振华，即便一辈子没有得到过真爱，她只是恨，恨他也恨许挚言的母亲，恨到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她爱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过的好，但是不能忘记生母的怨债，万万不可与许家有半点牵连。末了还说，许挚言与她母亲一般，都是勾人的狐媚，一旦陷进去万劫不复，诸如此类。
　　他手里捏着这封用血写的信，忽然很想吐，他冲到厕所干呕了半天，没吐出来却流了满脸的泪。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他好不容易爱上的人，就这么放弃吗？还是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跟她结婚生子，只是偶尔回想起母亲，心里不会觉得阴冷凄然吗？为什么上一辈的恩怨要他们来承担，为什么简单相爱的两个人不能简单的在一起？等等，相爱的人……说到这里，他甚至连许挚言是不是爱他都不知道呢……事情已经乱到他理不清头绪，他们之间的又何止这一件事呢……莫少廷自嘲地冷笑着，闭上眼睛真想一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