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自来》含英华

69、牡丹

　　怎么说呢，从那天之后，鹿梨突然发现季礼这家伙开始对一些亲密行为有了满满的兴趣，等成绩的十几天里，鹿爸鹿妈依旧要去工作，所以家里只有鹿梨和季礼两个人。每次只要鹿梨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快完成时，季礼就按时凑过来了。这家伙真的很眼力见，不会在鹿梨认真写作业的时候打扰她，而是估摸着鹿梨快把自己的事情做完时，才会放下书，慢悠悠从沙发那里过来。
　　七月二十多号，终于到了出成绩的时候。他们查成绩的时间是在中午十二点，所以鹿爸鹿妈在厨房做饭，鹿梨和季礼紧张地待在书房。准确来说像是鹿梨一个人紧张，季礼在一边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和密码，一点都不慌乱的样子，鹿梨把自己完全缩在椅子的角落，从指缝里忐忑地看着电脑屏幕。
　　一秒、两秒、三秒……
　　“我！的！天！哪！”鹿梨从座椅上一下子弹了起来，“715！妈呀！你也太厉害了吧！”她激动地按着季礼的肩膀，一时间脑子里除了各种感叹词，想不到别的语言。
　　反观当事人本身，淡定地坐在电脑前，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一样，笑着无奈地看着身边激动的小姑娘。
　　鹿爸鹿妈一早就在厨房里紧张地等着两孩子，听到鹿梨的声音，一下子也激动起来。鹿爸连锅铲都还没放下，跑进书房笑着说：“我就说季礼这小子一定可以，行了，出来吃饭吧。剩下就等着那几所学校来给我们打电话了。”
　　季礼也点点头，等到鹿爸走出书房，关了电脑。一转身就看到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和红扑扑的脸蛋，于是在还激动着的鹿梨脸颊上嘬了一口，拉着她也走了出去。
　　中午的饭超级丰盛，四个人六菜一汤，高高兴兴吃了个格外满足的午饭。下午就有招生办的电话打进来了，不过季礼确实没多着急。在之后的五天里根据网上的信息挑挑选选，然后还是选择了最感兴趣的，报了B大的心理学。
　　本来在高三刚一开始的时候他对大学以及专业这种东西并没有很清晰的规划，直到上学期刚期中考完，因为一本书开始对心理学有了点好奇。反正他对所有的专业没有太大的感觉，那不如选一个自己最感兴趣的。至于课业的压力，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很能吃苦的那一类学生，脑子也还算好使，所以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情，投入时间和经历又怎么会做不到呢？至于未来的就业前景，这就留给大三大四的他去考虑吧，现在一方面自己知道的信息很有限，另一方面人的想法和心态可能在不断改变，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后的经历和看法，所以还是顺其自然，一点一点慢慢来吧。
　　报完志愿之后季礼算是彻底闲了下来，但鹿梨却是实打实地进入了高三生活。他们学校随之而来的暑期补课也正式开始了，因为季礼暑假过后就要去B市上大学了，所以鹿梨本来打算申请住宿舍，不太想再给季奶奶添麻烦。但季奶奶听到这个消息，怎么都不肯放鹿梨走。老人家本来就自己一个人住，每天也挺无聊的。两个孩子来了之后，虽然自己也有老年活动，但偶尔一回家能看到个人影，听到个两个孩子聊天的声儿，也挺温馨的。而且鹿梨这个小姑娘性格又好，又懂事，自己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添麻烦呢。
　　最后在季礼和季奶奶的共同挽留下，鹿梨还是继续按之前的作息方式，住在季奶奶家。
　　开始暑期上课之后，因为鹿梨选的是理科，刷题自然是必不可少，也可以说是相当重要的环节，所以她现在趁着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充足的时候，把自己每天的作业环节进行了一下修改。晚上九点多回来之后，背一个小时英语单词和语文常识就直接睡觉，然后早上四点钟起床之后开始刷一些理科的题目。然后到学校再根据安排的早读内容记背一些知识点。
　　这样下来，她在早上头脑比较清醒的时间段里能以一种更高的效率做题，比之前的安排更适合鹿梨现在阶段的状态。
　　季礼本来打算暑假陪鹿梨一起学习来着，但鹿梨却不想让他浪费好不容易有的这么长的假期。等成绩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之后的那些天如果季礼在这里继续陪自己，她会觉得很不划算。
　　鹿梨一直知道季礼其实很想去西藏，他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拉着鹿梨四处溜达去看各种有意思的建筑和名胜。现在这个时间段，刚好他有时间也有能力，如果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来陪她，她也不会开心的。
　　所以在正式开始上课前，鹿梨找季礼进行了可谓一场“促膝长谈”。鹿梨有些正式地看着坐在桌前的季礼，他一手支着下巴，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有点好看。
　　鹿梨在心底默默鄙视自己这种被美色/诱惑的想法，清了清嗓子，说道： “季礼，这个暑假我不要在季奶奶的屋子里看到你。”
　　“？”
　　季礼有些疑惑，脑海里瞬间闪过很多最近俩人相处的画面，难道是自己太粘人打扰到鹿梨学习了吗？
　　“别急，我只是不想让你把好不容易拥有的假期浪费了。”以俩人熟悉的程度，鹿梨一下子就知道季礼在想什么，于是她继续说道。
　　“为什么会浪费？我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女朋友，开心还来不及呢。”
　　“之后也能见到的。别给我扯什么之后一年你在B市，很难回来。那我也要学习呢，你回来了我也没空理你，正好你也别来打扰我。”
　　“你好狠心，之后一年真的不想见我吗？”
　　“季礼，你知道我肯定会很想见你的。但同时，我也知道你一直很想去西藏。”
　　季礼有些愣住了，他自己都忘了是在什么时候只和鹿梨提过一次，以后高考完一定要去西藏看看，去见识一下那里恢宏的建筑，那里生活的习俗。
　　“我……”
　　“我知道，你其实很想去，但同样也很想陪我。于是在两者的权衡下，你想要让我开心，就把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压了下去。”
　　鹿梨看着眼前清俊的少年，有些心疼地说： “你总是这样，总在让步。”
　　“从我和你认识的第一年我就发现了，你不仅对一般的人很善良，对自己珍视的人更是如此。你很希望和你相处的人、你在意的人都能开心。”
　　“所以如果你想做的和别人想做的事情有一点冲突，你就会放弃，或者说是牺牲自己想做的事情，来促成别人的事情。”
　　“但是季礼，你忘记了，你也是我珍视的人。我也想要，不，确切地来说，是我非常希望你能开心。”
　　“所以季礼，多考虑一点自己的感受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去不去西藏，我都希望你去做一直想做但被自己压下去的事情吧。”
　　鹿梨有些紧张的说完，一边看着季礼的反应，一边等着他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书房里安静地只能听到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季礼长叹了一口气。
　　明亮的灯光下，少年人一手撑在额头上，嗓音含着笑意，他说道： “鹿梨啊，我……真的，真的，真的太喜欢你了。”
　　说完，他像是慢慢卸去了力气，一下子趴在桌子上，专注地看着鹿梨，一双桃花眼里像是含着一个清潭，水光潋滟又亮晶晶的。他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小梨，谢谢你。”
　　……
　　之后的季礼真的进行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从清溪市一路去了西藏，到各个地点都会按时给鹿梨发微信，有时还会寄来明信片。真的像鹿梨养的那只旅行的青蛙。
　　鹿梨则是每天依旧按时上课然后和各种习题作斗争，回家后先看一下季礼发来的消息，欣赏美丽的风景的同时也为他开心着。
　　而周围一众已经进入准高三的朋友们也都在各自为未来努力着。
　　孙宁和李一亮作为文科生，重点把时间都花在了记背上。李一亮的体特招生在高三下学期一开始，所以高三他将会面对更加严苛的训练，这就意味着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将会大大减少，所以为了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从进入暑期补课开始，孙宁也针对李一亮现在的情况制定了一套帮助他复习的计划。
　　俩人的这种相处模式，当然也被文重的同学们津津乐道，毕竟在这种重压的环境下，大家每天的休闲娱乐都仅在学校这个小范围里，所以周围人的八卦就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本来这种事情在私底下传传也就算了，但总有些同学觉得李一亮每天呲个大牙乐呵呵的，看起来一副很没脾气的样子就想去他面前招惹一下。
　　于是有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孙宁因为痛经在教室休息，也算是亲眼见证了一次李一亮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那天他们班一个成绩比较靠前的男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走到李一亮和孙宁坐的地方，看着还在背书的李一亮，自以为幽默地说道： “李一亮，你小子算是抱上大腿了，这下/体育、成绩两手抓，报送A大应该是没问题吧。”
　　李一亮本身是那种很开得起玩笑的性格，平常听到别人打趣自己也不会生气，这次刚开始也是这样的，他乐呵呵地说： “借你吉言，应该可以吧。这都多亏了我同桌啊。”
　　那男生像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一下子变得格外有兴趣，贼眉鼠眼地继续说道： “那当然，你说，是不是靠技术把孙姐征服了？”
　　李一亮乍听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 “什么……技术？”
　　那男生以及其暧昧的眼神把因为痛经蜷缩在座位上睡觉的孙宁上下打量了一眼，继续说道： “你就别装了，有这途径，能不能帮兄弟我也说说情，孙姐也来帮帮我。”
　　李一亮看到那男生打量孙宁的眼神一下子就不舒服极了，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平常私底下聊天可能会说说荤话，李一亮在篮球队周围这种人当然也不少。但也从没有人当众对身边人说过这种话，李一亮他一般也不参与，现在眼前这人简直就差把猥琐两字写在脑门上了，还是对孙宁。
　　他有些气极反笑，干脆把正在背的书合上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看着站在自己座位旁的男生，忍住内心的鄙夷和恶心，一字一句地说道： “介，绍，你，妈。”
　　那男生也没想到李一亮突然这么尖锐，一下子抓住他的衣领，生气地说： “你说什么？”
　　李一亮干脆也不忍了，直接站了起来，这一下子一米九多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可比他坐下的时候强多了。那男生不过才一米七多吧，李一亮一站起来他就抓不到对方的衣领了，反而还得被迫仰视他，看着对方一身结实健壮的肌肉，他开始怂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但嘴上还是不肯落下风，继续说道：“装什么装，谁知道私底下你们俩是什么样的，婊……”
　　那男生还没说完，李一亮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看了一旁还在睡觉的鹿梨一眼，他记得她好像是痛经难受，压低声音说道： “别打扰我同桌睡觉，走，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说完他半拖半拽地把那男生拉出了教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男生根本没什么反抗的能力，只能有些气急败坏地被拉了出去。
　　一出教室，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那男生已经开始有点害怕了。
　　李一亮完全沉下了脸，平常经常笑嘻嘻的人严肃起来格外可怕。他扯了扯唇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说道：“你刚刚说什么，我同桌怎么了，再说一边。”
　　那男生开始结巴，“就……就……”
　　李一亮抓着他的衣领，几乎把那男生都快提起来了，一字一句地说道：“平常开开我的玩笑就算了，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之后要是让我再听到你说一句关于我同桌不好的话，哪怕是一个字，我绝对不会像今天一样只是这么简单和你聊聊天了。”
　　他看着那男生有些害怕的神色，继续说：“平常把那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定期往出清一清，要是说话不过脑子，我不建议帮你一把。”
　　他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打架这事儿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就是记个过嘛，到时候我随便参加个比赛，给学校那个奖，这过自然就勾去了。倒是你，你说还剩一年高考，我再给你打骨折了，多亏是不是。”
　　男生已经被李一亮的话吓得有些腿软了，如今被拉得只有脚尖碰到地，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胡乱点点头。
　　“行吧，你知道就行，之后就好好学自己的习，别像个长舌妇一样，记住少管别人的事。”说完，他像扔垃圾一样，把那男生的衣领松开，拍了拍手，回到教室了。
　　他走到座位，小心翼翼地看了孙宁一眼，感觉她没有要醒的迹象，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没醒，这几天给我补课确实应该挺累。”
　　说完想了一会，拿起孙宁桌上放好的，打算醒来泡的红糖和水杯，屁颠屁颠地去给同桌泡红糖水了。
　　其实孙宁从他们刚开始说话就已经醒了，此时听着身边脚步声慢慢远去，有些感慨地想着，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李一亮不是个孬种。
　　怎么说呢，孙宁确实喜欢李一亮，但她也不是那种能纯靠爱来发电的人。她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去给李一亮补课，一方面是因为这样自己也能对那些知识点有一个更加深入全面的了解，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复习；另一方面是高二这一年和李一亮相处下来，虽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但李一亮本身确实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善良热心，想要做一件事情就会尽自己的全力，不论是训练还是学习，很有礼貌还很尊重身边每一个人。所以孙宁很喜欢和他做朋友，对于朋友，她也是会想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他实现梦想的。
　　同时孙宁不觉得自己是没有收获的，孙宁是那种平常很大大咧咧的人，但有时候小情绪突然来了就会很焦虑或者很烦躁，这种时候她就像一个要被点燃的小炮杖，谁惹她就能和谁吵一架的那种。但李一亮是那种情绪很稳定，脾气也很好的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原则问题，他都是一副笑嘻嘻的乐天模样。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论孙宁和他吐槽什么，他都是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所以在每次孙宁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仅不会觉得她情绪来得突然，有时还会故意耍宝逗孙宁把情绪发泄出来。俩人坐同桌这么久，每次孙宁和李一亮吐槽一些事情，李一亮都能迅速理解她在意的点，并且绝对站在她那一边，然后还能在孙宁口渴的时候给她把水杯递过去，笑着说：“说这么久，口渴了吧，喝点水，喝完水再说。”
　　正是因为这样，孙宁感觉自己每天的情绪都稳定了许多。每天有一个完全长在你审美点上的人，不仅人品三观很好，还能和你一起吐槽那些你不喜欢的人和事，简直不要太爽！
　　孙宁一边想着，一边更加坚定了要继续帮李一亮提高成绩的决心，然后又睡了过去。
　　李一亮接完水，把孙宁快滑下来的外套给她往上拉了拉，轻轻把水杯放在她桌角，抬手试了一下空调的风没有直接吹到孙宁，就坐下继续背书去了。
　　那男生说的话完全没影响到他，李一亮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他只在乎自己珍视的人的想法。只要孙宁愿意继续给他补课，他当然就不能辜负她付出的努力，要付出更多的精力证明自己同桌真的很厉害。他要让所有人看到，孙宁就是不仅能自己学好，还超级厉害能帮身边人也学好。这样真诚又可爱的人，不仅值得他喜欢也值得更多人喜欢。
　　是的，他很喜欢孙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和她坐同桌之后吧。慢慢了解孙宁这个女生之后，他就越被她身上的那种勇敢和真诚吸引。她做事情不仅认真负责，性格开朗大方，对自己身边人朋友更是好的没话说。她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其实也有自己细腻的情绪。越是和她相处久了，他就越想保护她，只想在她脸上看到那种快乐肆意的笑容，不想让她因为任何事情不开心。
　　但李一亮不知道孙宁对他是什么感觉，他知道自己是那种比较迟钝的人，对别人的想法也不能完全捕捉到。所以在刚开始纠结了一阵之后，他就放弃了。反正他很喜欢她，那他就要对她超级好，这样之后就算孙宁不喜欢自己，找男朋友的标准也会提上去。他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的，之后孙宁找男朋友还得过自己作为好朋友这一关，所以孙宁再怎么样也不会吃渣男的亏。这个女孩子真的太优秀了，李一亮如是想到，等我再努力一点，追上她的脚步，就和她坦白。
　　就这样俩人虽然都不知道彼此的小心思，但都尽所有努力在让自己成长为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