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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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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准确的说,我和林的第二面应该是在“他”的葬礼上,但是我不想在这伤心时见到任何熟人,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见到我。
这个青年人带给我们多少快乐啊。他会给朋友们煮他最拿手的菜,在阳台一边抽烟一边说,他想当主厨,梦想以后在海边开个大排档;他领养了一只狸花猫,亲手给它做了一个纸箱窝,上面写满他歪歪扭扭的字;他还常常暑假去上海,和上海的朋友们玩得痛痛快快的;他喜欢吃日式料理,喜欢玩B-box,喜欢弹琴,喜欢在我们面前大声唱歌......
有一次,我和他说事情,他突然很认真地打断我,大声道,“你是抽了多少烟,声音那么哑。”我感到路人纷纷侧目,我还穿着校服,羞地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气势不能输,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警告,“靠北,我没有抽烟,你不要乱说!”他看着我着急辩解的样子,贱笑地吸了一口电子烟,把橙子味的烟雾喷到我面前,没有一丝歉意的说“忘了,原来你不抽烟。”那贱贱的表情好像在嘲笑我:没抽烟还那么哑。我顿时感觉好气又好笑,都忘记说到哪了。
我在哭,但没有流泪。但也许眼泪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吧。我却不敢告诉任何人,我觉得他没有死,他只是隐姓埋名的换了个地方活下去吧。好像是我疯了,铺天盖地的讣告,像是他的恶作剧,好像到葬礼上,他会从台上蹦起来,说“大家哭什么,我们来喝酒吧!”,他就是这样有趣的人。可是,到那个哀声不绝的地方,悲伤在人群中涌动,噬着我的心,我才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我多么的天真。悲伤将我藏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他的家属,他的姑姑一边哭一边劝他的父母,“节哀啊,我会帮你们......”
殡仪馆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那些毫无生气的白菊花发出来的。它们单调得可怕,成堆的摆在台下。前面的人刚刚用过它,后的人又拿起来再拜。轮到我献花的时候,我呆立在那里,强忍着白菊刺激的味道,在他的遗体前快速地拜了三下。我不敢看他的遗体,好像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你不是不信吗?快看啊!他是在恶作剧吗?!”我控制不住好奇心,偷偷的瞟见一眼,他比生前更红润,好像是睡着了,但不会被哀伤的哭号和灵乐吵醒。我很想把那些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扔掉,一探究竟他是不是装死的,或者看看他的肠子会不会已经被贪婪的入殓师窃走。我忽的回过神,后面的人在催我快点,我无地自容地跑开了。
我一直忍着,后来在殡仪馆外遇到铭子,她穿着日常的白衫和黑色的背带裤,眼睛都哭肿了,她见到我,打开双臂,哭着抱住我说,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会是在他的葬礼上。她觉得很对不起。我听到此,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这完全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内疚呢?
而我在心底里感到更对不起,但我没有说,其实,他出事的那天,我曾路过那个地方,像往常那样路过,闹市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这个城市没有因为他的死而停下运转。我毫无察觉死亡的降临,如果我停下来,或者是命中冥冥知道什么,奋力去救他,或是早一点叫救护车,好像他就不会死去了。
愿天明的飞鸟会来唤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