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 草根》宝滟

5、第三章

　　日子波澜不惊的度过了一年，小寒忽然发消息给我说，林卿在下个学期要来教我这个班。小寒和我开玩笑式的聊了几句。

　　“我妈妈很凶哦”
　　“哈哈哈不会吧”

　　我全然不知道林卿是怎样的人，听小寒这样说，我还有点期待，她是怎样的人呢？会不会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师，破门而入，雷厉风行地布置一大堆作业，最后黑着脸看着我们的完成情况，把我们骂的狗血淋头。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再想象，只是盯着课表上面老师名单，化学那一栏，“林卿”的名字。

　　南国的九月还是和盛夏一样炎热，知了在外面嘶声竭力的喊叫，校园里的草木郁郁葱葱。我在宿舍里写东西，忽地就听到两个舍友在谈论新住进来的杜梨。她们说杜梨孤僻，整天就抱着英语书，有时见到人连招呼都不打。她们问我对杜梨有什么看法，我只是礼貌性的笑笑说，“还好吧，我没有什么感觉。”其实我心里怕的要死，怕她们搞宿舍内讧。

　　杜梨的床位是上铺，我的床位在她旁边。就寝前，我看到杜梨的帐子透着微弱的光，我知道她还没睡，我拿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写下“她们说你都不打招呼，果真如此？现在是议论纷纷呢。”我的手穿过帐子，把写下的东西递给她，她在背英语，看到我有点慌乱，完全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收下了，看了一会，刷刷的写给我的答复，也穿过帐子给我递过来。“我没有在意，谢谢你提醒我。”从此我和杜梨的友谊开始了，我们不想让别人听到，就用传纸条的方式聊天。

　　我终于盼到林卿的化学课，她很轻柔的走进门来，她的眼睛很大，让我想到“秋波杏眼”。她没有戴眼镜，身材是偏瘦的，整齐蓬松的刘海，头发绑成短短的低马尾，弧度像一个小球。她的背是微微的驼。那天她穿着一件嫩粉色的上衣和带着细闪的淡黄色纱裙，像小女孩一样的胸部。我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中年妇女，她更像是少女。性格也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第一节课没有讲化学，更像是她慷慨激昂的演讲。她的声音是微带沙哑的女低音。她在讲高考的难，劝我们这些小孩要珍惜当下，好好读书。她也表示欢迎我们去问她问题。她演讲的最后几句话真的惊到我了，“老师就是拿来利用的，没错!就是‘利用’这个词，踩着我的血肉和骨头往上走...”我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好感蹭蹭上涨。

　　演讲完，她拿着那个橙色的水杯，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们，开始和我们聊起来，她说她有一种独特的记人名的方法，尽量在两周把全班同学记下来。有同学追问是什么方法，她说是先记几个同学，然后以此为中心扩散记其他人。她说这话时在看着我笑，是一种很礼貌地，不会被别人发觉的微笑。她当然记得我是谁，我就是她的记忆中心之一。

　　中午，我和杜梨一起在外面吃饭，餐馆里有点嘈杂，我点的是最便宜的饭，杜梨点的比我稍好一点。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捉襟见肘了，杜梨也没有多余的钱来帮我。我们没有聊什么，我在出神的想，要怎样省吃俭用撑下去。突然杜梨抓住我的手说，“快看，那是谁。”是林卿，她一个人走进这家餐馆，裙摆飘飘。我回过神看到她，她好像早就看到我们了，在很有礼貌地挥手打招呼，她坐得离我们有点远，可能是怕打扰到我们聊天吧。我和杜梨吃的很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等我们吃完时，林卿早已经走了。我和杜梨准备去结账，餐馆老板告诉我们，已经有人帮我们付过了。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激。我一路上和杜梨一直讲，林卿有多好多好。杜梨有些烦我，她说，不过是一顿饭钱而已，至于这样吗。我愣了，是啊，只是一顿饭钱，只不过它刚好出现在我捉襟见肘的时候，所有的意义都不同了。

　　九月的晌午，太阳炙烤着大地，绿叶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炎热沉闷的风，让人昏昏欲睡。舍友们都在午睡，我在女宿的走廊踱来踱去地背书，忽的就注意到，从远处走来的人，她穿着那件熟悉的淡黄色细闪的纱裙，撑着太阳伞，她在打电话，没看见我，径直的走向楼下停车的地方。我目送着她开车远去，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我的心里，有种情愫在慢慢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