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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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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十分犹疑,前阵子祁沉光才出手帮了他们一次。
如今又暗中布局针对姚城雪,而且还是如此险恶之计,实在有些前后矛盾。
易澜沧微微偏头,目露思索之色,缓声开口:“在下倒觉得,此事并非沉光殿下那一脉人所为。”
姚城雪双眸在烛光的映照下似有幽幽火光闪烁:“那你认为会是谁呢?”
“祁泊宁。”他定定看着姚城雪,目中似有深意。
司奕陷入沉默,他今日没有在场,很多细节方面没看见,只能纯靠推测。
过了几息,他开口询问易澜沧:“如何断定是她所为?”
易澜沧微微一笑:“今日赵氏认罪前祁泊宁伸手扶了一下头上珠钗,这个动作看似寻常,但是发生在她与赵氏对视之时,难免让人多思。”
司奕见他话落,忍不住开口追问:“就这点?仅凭这个便猜测是祁泊宁?”
未免有些儿戏了吧。
易澜沧看着司奕惊讶反应,眼中隐带笑意,轻轻颔首:“没错。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在下一贯如此。”
司奕哑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姚城雪鸦睫微垂神色沉沉,淡声开口。
“仔细想想,祁泊宁确实有可能,仅凭赵氏在她眼下如此行事,她不可能毫无察觉。”
区区一个皇商,纵然家中财富再多,权势不及这些人,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块肥肉。
易澜沧看着众人沉郁神色,再次开口拨开云雾。
“其实,还有一个最直观的方法,若是真按赵氏此局使将军中计,此刻受益最大的会是谁呢?”
谢家。三人心中不约而同浮现一个答案。
将军如今也早已到了婚嫁之龄,虽然大祁男女嫁娶年龄稍晚,不过一般也在十七八岁,将军如今正是时候。
如果今日真的中计,便只能嫁给谢家,成为祁泊宁一脉的人。
虽然于家族颜面有损,但相比得到神策将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没有成功中计,也能让她与祁沉光生出嫌隙,避免她被祁沉光暗中招揽。
毕竟无论卢氏还是赵氏,明里暗里都指向他。
三人心中顿时清晰,这个局看似千头万绪,实际只是当局者迷,容易被其中一些信息误导。
按照易澜沧所言,只看最终得利的人,便知大概是谁所为了,无非就是祁泊宁或者谢家。
姚城雪看向他清湛一笑,目中含了几分赞赏:“易公子思路清晰,倒不似我们当局者迷。”
易澜沧微微颔首,声音谦和:“将军和两位毕竟考虑的事情更多一些,可能过多纠结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以一时有些迷惑,在下初来金明,对于其中隐情不甚了解,自然看事情更直观一点。”
姚城雪深吸一口气,神情微微放松下来,目露冷色。
“看来如今祁泊宁等人也开始行动,往后更要注意他们,一出手便是这样诡计,实在令人不齿。”
毁人名声,尤其是女子,即便姚城雪贵为将军,也不能免俗,甚至还会带来更多谈资。
陶婳目露嫌恶,恨声道:“同为女子,竟如此恶毒!还有谢怀瑾这人,从前倒是装的一副端方君子的样子,没想到也是败絮其内。”
姚城雪倒是想起今天他几番忍耐,始终保持距离的样子,不像作伪,恐怕他也是被自家人算计了。
暗暗叹气,也不打算开口为他说话,毕竟此事无论如何也与他们那一脉有关。
见疑团解开,现在天色已晚,易澜沧便起身告辞,三人将他送出书房。
易澜沧便让他们止步,看向姚城雪神色关切:“将军今日几经波折,早些歇息吧,不必相送了。”
姚城雪卷翘长睫轻颤,目露暖色:“路上小心。”
他点头一笑,转身随着侍从离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侍从手里的一点灯火如豆,隐隐可见他修雅身影,姿态洒意从容。
司奕见他远去,话中似有叹息:“此人实在谨慎仔细,更兼智多近妖。”
这样的人,真的是一心为姚府所用吗?
陶婳也轻声开口:“不论如何,今日之事总归是他才能顺利度过,将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开口,竟是为易澜沧说话,要知道陶婳这人甚少如此。
她向来是以姚城雪为中心,虽与身边所有人都关系极好,但甚少交付真心,更不说主动为姚城雪荐人了。
姚城雪闻言转头看着她,见她双目清湛,隐现担忧之色,知道她是为今日之事后怕。
便拍拍她的肩轻声安慰:“我知道,放心吧。”
陶婳点点头,其实今日之事她内心一直十分后悔,不应该被谢晚玉支走去拿衣服。
事后又没第一时间跟上去,防范之心太浅。
若非易澜沧提醒催促,恐怕等她察觉不对去了也晚了。
在姚府众人书房谈论时,公主府内,祁泊宁正穿着素白长袍坐在镜子前,任由两名侍女轻手轻脚为她褪去钗环,解开发髻。
她手里玩弄着一枚珠钗,玉指纤纤轻轻拂过,正是白日里赵氏认罪前她抬手轻扶的那支。
旁边单膝跪着一名黑衣束袖暗卫,静等她吩咐。
她淡声开口:“可惜了,没有得手,怀瑾不中用啊。”
暗卫头垂的更低,一言不发,她左手将珠钗递出,暗卫伸出双手接在下方。
她松手看着珠钗落在他掌心,盯着上面闪烁的微光。
“将它悄悄放回赵夫人妆奁去吧,再去令人告诉赵氏一族,赵公子得罪了神策将军,是以被处置了,他们往后可要小心点。”
一招祸水东引,将赵氏痛失爱子的恨意全数转嫁到姚城雪身上,静等它慢慢发酵。
既然不能为她所用,便只能毁掉了。
易澜沧出了姚府后谢绝了府上提供的马车,说是想自己慢慢散步回去。
这里离易府也不远,侍从见他坚持也无办法,便只能听从。
他缓缓在街上行走,现在天已经暗了下来。
两边路上间或有宅院门前点着一盏风灯照明,路上廖廖几个行人,行色匆匆回家。
他绕进小道避开正街,打算抄近路回去,这条路比较僻静,他手里提着一盏灯,慢悠悠行走。
身后突然传来利器破空之声,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直奔他后心刺去,眼看要得手。
易澜沧并未回头,甚至脚步未停。
只见斜刺里一把短匕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袭来,重重击在那把剑上,将它弹开。
借着便有一个玄衣面具的人旋身上前与偷袭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易澜沧提着灯站在后面,静静看着眼前打斗。
不过几个回合,黑衣人就败下阵来,被玄衣面具的人一刀从肩膀划至肋骨,鲜血横流。
黑衣人惨叫一声后退几步向巷外逃去,玄衣面具提步正待要追。
易澜沧开口:“觉思,停下。”
觉思立刻停下脚步,捡起掉落在地的短匕,转身走到他身边。
取下面具,眼中带着几分不解,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让他追上去杀了那个人。
易澜沧看着他疑惑目光,微微一笑:“不追他也活不了,受这么重的伤,何况,他任务失败了。”
说完转身提着灯继续往易府走去,淡淡唤他:“走吧,回家。”
觉思便乖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似一道影子。
他们慢慢走回府里,芝樱在游廊坐着,手上停着一只小雀,她正手指一抬一抬的逗弄。
见他们回来便迎上来:“公子可算回来了,宴席这样晚?”
易澜沧摇摇头:“席上出了些事,路上又有人行刺,是以晚了些。”
芝樱面露惊讶:“何事?竟还有人行刺,公子可知何人所为?”
“约莫是祁泊宁。”
他们走至书房,易澜沧在书案后坐下,面露沉思。
“今日席上有人向姚城雪和谢怀瑾下药,估计想污她名声致其被迫嫁于谢府。”
芝樱皱眉:“这样脏的手段,成功了吗?”
他摇摇头:“未曾,被我制止。”
他今日神思溢散,一直注意席间众人,是以才能这么快察觉不对劲。
眼见身份特殊的谢怀瑾消失良久,再结合陶婳言及她被迫离席更衣,心念电转间便了悟有人做局。
芝樱更是惊讶:“公子为何制止?您不正是为了除去那位神策将军而来?”
易澜沧左手拇指在食指指腹来回捻弄,修剪圆润的指甲并不长,但力道颇重,很快被捻弄的指腹变得通红。
“我要做的不只是除去她,而是利用她一点点瓦解大祁内部。她现在不能出事,更不能,与谢家扯上关系。”
更何况,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他实在不忍见她中计。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如今是在谋算她,可从未想过毁她名节任她匍于尘土,成为他人茶余谈资。
公主府内,祁泊宁刚刚沐浴完毕,侍女正拿着帕子一点一点擦拭她及腰的长发。
旁边暗卫低声禀报:“公主,刺杀失败了,还受了重伤。”
祁泊宁看着指甲上鲜红蔻丹,勾唇浅笑拖长声音喃喃:“这样啊...真是不简单呢,有意思。”
伸出纤细五指不在意般挥了挥,如拂去尘埃。
暗卫看着手势,知道是让他把人处理了,低头一抱拳退出房内。
祁泊宁目露沉思,今天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顺利的,真是让人头疼。
看来姚城雪身边这个清客不简单啊,席间这样快就反应过来,又实力莫测,今日刺杀反而打草惊蛇了。
这样的人,为何不臣服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