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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练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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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城雪自那日公主府回来后，向朝中告了五天假。
左右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她上朝与否干系不大。
在她休息的第三天，谢怀瑾上门拜见。
姚城雪正在明是庭院里，搬了个躺椅懒懒的躺着看书，明是在旁边坐着练字。
甚至易澜沧也被她叫过来，美其名曰教明是写字。
其实她是突发奇想，临风散人的字这么丑，会不会易澜沧也继承过来了？
想想那场面她就要笑出声，连忙派人将他叫来。
易澜沧满头雾水看着她眼中笑意，不明所以：“将军叫在下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姚城雪垂下眼目光流转，轻咳一声。
“没什么事，只是想到你博闻强识，请你过来给明是讲讲学，顺便看看他字写的如何。”
易澜沧神色莫名，小公子不是有西席吗，哪里需要他来讲课？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将军既有吩咐他照做便是了。
于是过去明是身边，看他写字，明是叫他给自己示范一个。
易澜沧微卷衣袖，露出手腕，接过笔写了几个字，端正清隽笔势流畅，字如其人。
姚城雪一下失去兴趣，转身懒懒倒在椅上，拿书覆面。
她今日难得穿了一件藕荷色广袖交领长裙，松松挽了个发髻。
少了几分平时清肃冷淡的气质，更多了几分端丽绰约。
易澜沧看着她身姿慵懒躺在椅上，微微挑眉一笑，并不多看，收回目光专心教明是练字，气氛十分和谐。
过会儿，小厮进来通传，说是谢怀瑾来了，现正在花厅等候。
姚城雪单手举着书面含思索，抬头看了易澜沧一眼。
后者向她微微一笑：“估计是来赔罪的。”
她起身，对着明是和易澜沧轻声开口：“我过去看看。”
明是点点头，面上带着天真笑意：“阿姐快去快回。”
姚城雪点头，转身离开。
易澜沧看着她高挑背影，她步履漫漫，衣摆随着动作微微流动，拂过路边花草，姿态迤逦。
他心中暗叹，怕是再多接触，要引起那位疑心了。
姚城雪到了花厅，便见谢怀瑾身着月白色广袖长袍，发束玉冠，腰间系着环佩，面如冠玉神色从容。
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样子，再不复那日屋内狼狈之态。
见她过来，谢怀瑾微笑拱手见礼，声音温雅：“怀瑾见过将军。”
姚城雪摆摆手请他上座，神色淡淡：“不必多礼，谢公子请坐。”
又唤来侍女上茶，待两人落座，侍女上完茶退出厅后。
谢怀瑾才谦声开口：“那日之事，还未向将军赔罪，怀瑾心中实在不安，故今日前来略备薄礼，还请将军收下，宽恕则个。”
姚城雪果见庭院里摆着一个箱子，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微微皱眉：“谢公子，实在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事情已经结束，你这样动作，反而会引人生疑。”
谢怀瑾神情微怔，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看来这件事始终是他连累姚城雪。
若非他之前一时兴起，不小心得罪赵氏，也不会招致她一同被暗算。
姚城雪观他神色，心中确认他恐怕真是不知内情。
怕是他那个妹妹谢晚玉都知道的比他多，可怜身在漩涡却一片茫然。
心中暗叹，面上不动声色：“谢公子，此事，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也不过是被人算计，往后多加小心就是。”
小心你身边那群族人。
谢怀瑾目露思索，她话中似有深意，往后还要多加小心？
赵氏已死，难道还有其他人会对他出手？
他决定回去暗中细查，面上依旧微笑：“多谢将军关切，只是这薄礼是谢某一番心意，还请将军万勿推辞。”
姚城雪摇摇头，直接挑明：“谢公子，无论谢氏还是其他人，我现在都不想有过多联系，想必你也大致了解我如今处境，谢公子与我，还是小心来往才是。”
谢怀瑾听她明言拒绝，言语恳切，明白她心中顾虑，便也暗叹一声，不再坚持，顺着她的意思温声答她。
“如此，倒是谢某唐突了，未曾细想其中关窍，多谢将军提醒。”
姚城雪微微颔首，前额有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拂过侧颊。
谢怀瑾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穿着与之前多有不同，多了几分清雅随和的气息，面上微笑：“将军近日似乎十分得闲。”
姚城雪轻声一笑，颔首答他：“近日无事，便向朝中告了假，在家中休息几天。”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一盏茶后，谢怀瑾便起身告辞。
姚城雪将他送出厅内，站在檐下看他随着侍从离开姚府，神情默默，似乎在想些什么。
易澜沧慢悠悠走到她身侧，轻声询问：“将军在想什么？”
姚城雪听见他的脚步声靠近，也没有作出回避神情。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相处已十分自然，不再如刚开始那样拘礼。
姚城雪神色沉思，语带犹疑：“方才谢怀瑾与我交谈，竟似乎对内情茫然不知，一心认为是赵氏所为。”
“或许他骗您的呢？”易澜沧语声悠然，似乎并不以为意。
姚城雪双目沉吟，过了几息，才慢慢开口：“不像，连谢二都不知道，或许此事只是谢晚玉和祁泊宁所为。”
谢氏其实家风清正，族内甚少有那种纨绔子弟穷奢极侈的人，对于小辈们的约束力度还是挺严的。
是以若谢怀瑾知道，以他的性子，恐怕也会拒绝参与其中，毕竟此事也事关他的家族颜面。
易澜沧神色淡淡，并未搭话，而是转身对着姚城雪轻声开口。
“明是练字手写酸了，他要休息一下，将军若无要事，在下就先回去了。”
姚城雪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总觉得他情绪好像有点不对，但面上又没表露出来。
于是不再多想，转身去找姚祖母陪她说说话。
易澜沧回到府内，唤来芝樱，坐在书案后写了一卷纸条。
上面让南浔暗示谢府在朝中向女帝提如今将领稀缺之事，以便让姚城雪顺利接手城西军营。
谢府得罪她一事未作补偿，由此让姚城雪放下心中芥蒂。
芝樱看着字上内容，目含不解：“谢府会这样做吗？这件事不是只有那在场几个人知道吗？”
易澜沧看着她轻声回答：“之前或许不知道，但今日谢怀瑾大张旗鼓抬着一箱礼过来，想必谢大人现在已经起了疑心。”
正好他在想办法如何让谢家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如今倒真是巧合，不用他再出手。
只要谢大人知道这件事，以他混迹官场多年，必然能发现此事与祁泊宁有脱不开的干系。
自然会问南浔寻求弥补办法，再想办法向女帝进言。
听他解释，芝樱也不再多话。
起身走到窗边吹了个奇异的口哨，便有一只状如麻雀的小鸟飞到她食指上。
在她手上轻蹭，十分依恋，她含笑开口：“好孩子，来吃东西啦。”
她喂了几颗吃食，等小鸟啄食完毕，便将纸条放在它爪下，小鸟锁紧爪尖紧紧抓住。
这是她生来便会的驯兽技能，赋其灵性。
刻意不绑在脚上而是让它抓住，便是避免被人发现射杀，也能松开纸条令人难以获取信息。
食指轻抬，小鸟振翅飞向高空。
易澜沧微笑看她动作，单手支颐神情散漫，等她放飞小鸟才轻声呼唤：“觉思。”
觉思依旧一身玄衣，推门而入，在书案前立定看着他。
易澜沧看他神情冷峻沉默不言，忍不住开口取笑：“木头人儿，来讲两句话我听听。”
觉思垂下眼睛神情有些不知所措，芝樱忍不住扑哧一声。
脆声笑道：“哈哈哈，公子你干嘛为难觉思哥哥。”
易澜沧闻言也微微一笑：“才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年纪，这么沉默寡言的，该多说说话才是，你有芝樱一半就够了。”
芝樱闻言微噘小嘴，嘟嘟囔囔：“公子嫌我话多！”
易澜沧哑然失笑，他对身边的人一向温和。
是以芝樱他们平时也不怕他，正常与他玩笑，有正事时才会严肃以待。
他轻声开口：“南浔那边一直在关注吗？”
觉思点点头，声音微哑：“属下派了一个人一直看着。”
易澜沧若有所思，面色沉吟：“切记隐藏踪迹，祁泊宁十分不简单啊，如有异常，立刻带南浔安全撤离。”
觉思点头称是。
易澜沧打开书案上的地图，扫视了一遍，伸手指着城西：“这一块还不够详细，让他们多注意一下，记熟了晚上过来手绘补充。”
觉思看着城西那块，微微皱眉答道：“这里是军营附近，平时有人巡视。”
易澜沧点点头，淡声指挥：“让货郎去，卖小物件在大街上游走，不用太刻意观察四周，每天去几趟，一点点记下就行。”
觉思沉声应下。易澜沧手下有三条暗线，卖菜的农户，货郎在金明各处活动。
是以他刚来不久便对这里十分熟悉，因为这三条暗线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已经手绘出一份详尽无比的地图。
四年前，易澜沧便开始布局，将自己手下的棋子一颗一颗投进金明，他手下的人并非全都是暗卫之流。
更多是选的面貌平凡的普通人，城南城北十多处茶楼酒楼等地是他手下的在营业。
另有三名青楼伶人，一个在柳州三回街，两个在金明。
身边五名暗卫，再加上觉思和芝樱。
就是这些看似薄弱的力量，第一次阻止了西坞灭国，第二次让姚城雪被女帝疑心。
两次皆是攻心之计，派人易容伪装成忧国忧民的文士在茶楼酒肆里谈论，放出些模棱两可的猜测。
常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自然会引起注意。
何况有些人本就心中存疑。
这也是西坞国皇帝傅问，为自己从小就被送走逃亡的孩儿贡献的最后一份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