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的梦想》村浓

2、第 2 章

　　二
　　坐在拥挤的散布着热气和食物味道的火车里，白羽的视点亦随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起起落落。
　　离开家乡，离开，可以走多远呢。
　　白羽并不清楚。
　　脑海里不知为何想起小时候隔壁王婶笑话自己的话：“小羽，你吃饭筷子握得这么高，以后会嫁得很远啊！”
　　“我又不是女孩家！”自己一边忙着改换拿筷子的姿势，一边着急地反驳。
　　至今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不免觉得笨拙和可笑。
　　却不曾料到：长大以后的自己真有出远门谋生活的一天。

　　白羽心里的不安像家乡山背上终于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积雪，即便明知道还会在心中某处停留一段时间，却因为视野中不断涌入的新的风景，被白羽刻意地忽略不计了。

　　从家乡到白羽打工的G市，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
　　带白羽出来的是同村已有三年G市打工经历的刘叔，和白羽故去的父亲有不错的交情。
　　但真正介绍白羽去理发店当学徒的是比他大上4岁的杜九。

　　“想什么呢？没听我说话啊？”杜九有些不满地去拍白羽的头。
　　“杜九哥，不好意思……明天，直接去找你那朋友真的没问题吗？”白羽装作不经意地偏过脑袋。
　　“放心，你明天一大早去坐44路公交车去春雨街534号一家叫作‘风剪云’的理发店，然后去找一个叫‘黄毛’的和我差不多年龄的男的，就说是我杜九介绍的。我都和他说好了，包准没问题。”杜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羽没听说过名字的烟盒，抽了一根衔在嘴里，旁边和白羽一起出来的男孩子小军忙帮忙点上。
　　“好的我记清楚了，谢谢杜九哥。”白羽在心里记下了地址，希望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可以像杜九说的一样，顺利找到。
　　“要不要也来一支？”从嘴里吐出缭绕的烟雾，杜九问道。
　　白羽忙摇头。
　　“不喜欢烟味啊？”杜九看白羽的眼光颇有些城里人看第一次上城来的乡巴佬，露出一个有些意味的笑容, “知道了，九哥不勉强你。记着，明天见到你‘黄毛哥’嘴巴甜点啊。”
　　白羽点头，爬上有些拥挤的上铺。
　　这里是G市城乡交接部的一处农民房里老乡们一起租的集体宿舍，他和小军被安排在离门最远的一张上铺，稍微抬起头来，就可以看到左手边墙上那扇小小的窗。
　　临睡前，白羽特意地去看了一眼，不说月亮，连一颗星星也没有看到。

　　白羽闭上双眼，沉沉地睡去。
　　他多么希望，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还是躺在家乡和哥哥一起的房间里那张有些老旧却十分温暖的床上。
　　家乡，遥远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