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的梦想》村浓

3、第 3 章

　　三
　　从住的地方出门左拐走上10分钟，白羽顺利地找到了杜九说的44路公交车站。
　　但他到达“风剪云”理发店的过程，却并不顺利。

　　他在原地等了很久，没有等到44路车，却等来了71路。
　　白羽之前在公交车站仔细确认了几遍：到达春雨街的一共有三路公交车，又看了下前后经达的站名也基本一致，确信是同一个下车站。
　　便上了车。

　　白羽坐的是慢车，中间停的站点也颇多，到达春雨街的时间比杜九说的44路慢了20分钟。
　　白羽下车以后，看到路牌上写着春雨街1号，便顺着路牌号走。
　　10分钟以后，他站在了春雨街534号门牌前，犹豫了。
　　对比并不显眼的门牌号，门口竖着的金色招牌上写着“春雨设计学院”六个楷体大字。

　　“同学，要迟到了。怎么还不进去？”门口看门的老大爷站起来问。
　　“大爷，不好意思，这里只有一个春雨街534号吗？”白羽问道。
　　“当然了，我在这街上住了30年了。”门卫老大爷打量着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稍微仔细一点看，就不难发现这张干净青涩的脸上还留着与身高并不相符的些许稚气。这个年龄，分明还只是个高中生嘛， “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啊，那你去别处吧。我们这边不是学生和老师，不能进的。”

　　最大的可能，便是杜九给错了门牌号。
　　白羽的口袋里，带着出门前抄下来的杜九给他的手机号。说万一找不到，可以给自己打电话。
　　只是附近很凑巧地孤单地立着几个磁卡电话亭。没有投币或者按时计费的收费电话。

　　白羽离开春雨设计学院，决定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前面有知道“风剪云”理发店的。

　　迎面走来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男生。一头色泽亮眼的栗色短发，左耳上敲着家乡那边只有女孩子才会戴的银耳环，穿一件印着“KAPPA”字母的紫黑双色的运动夹克。
　　没等白羽开口，“银耳环”先发了问：“你迷路了？”
　　白羽没想到被猜个正着，不免有点丢脸。又想反正这里是外地，没人认识自己。
　　也就坦率认了：“你知道‘风剪云’理发店怎么走吗？”
　　“‘风剪云’？” “银耳环”盯着白羽秀挺的眉毛淡淡地看了一眼，翘起的嘴角露出了一口灿烂的白牙，“去剪头发？”
　　“……不是，去找人。”
　　“好啊，我也正要去那呢。跟我走吧。”“银耳环”不再看白羽，迈开了脚步。

　　20分钟后，白羽跟着“银耳环”来到了传说中的“风剪云”发廊。
　　只是白羽发现：这里的门牌是春雨街1534号，杜九和他的朋友对地址时，漏写了一个1而已。

　　“黄毛，外边有小朋友找！”“银耳环”笑着朝楼上喊。
　　“没看到我忙着啊！让他等等。”从二楼伸出一个满头黄发的脑袋，白羽惊了一惊。
　　“没事，你先跟我进来吧。”“银耳环”却很是自在的招呼着白羽进店，指了指摊着几本旧杂志的红色沙发让白羽坐，从自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冷开水，递到白羽手里，“饮水机坏了还没修好……”
　　尽管手里拿的是一杯没了温度的水，但面对来到这个城市后得到的第一份来自陌生人的热情，白羽还是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充满感激的笑容。
　　“我叫秦贺，你呢？”“银耳环”又给自己接了一杯，在白羽身边坐了下来，“黄毛在给客人染头发呢，估计再等个20分钟吧……”
　　“白羽。”白羽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谢谢你。”

　　并不宽敞的一家店面，铺着黑白两色的棋纹塑料地毯。邻着沙发的墙纸是白色暗纹的山茶花样，微有些发黄，墙上挂着几幅外国摩登女郎的带框海报以及左右共计10面的大半身镜。
　　木制的工作台上，放着或整齐或凌乱的各式理发工具。
　　地上堆积着被扫到一起的头发。其中两张酒红色的半旧不新的皮椅上坐了两个正在接受理发服务的客人。
　　对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头发被一个绿色的奇怪机器垂下的夹子八方夹起。

　　这就是大城市里的理发店了。
　　和之前电视上看到的理发店很是想像，却又有或多或少的不同。
　　似乎离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突然近了几分，陌生的理发店在白羽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亲近感。
　　白羽长长的眼睛微微地弯了起来。

　　“可以让这位小哥帮我吹头发吗？”从楼上下来的女客人朝着白羽坐着的沙发说。
　　白羽一下子无措起来。
　　“好的，靓女，坐这边。”却见身边的秦贺轻快地站了起来，露出一个敬业的笑容。

　　一分钟后，黄毛也从二楼下来了。
　　看到和秦贺穿的同款运动夹克，白羽意识到原来这是这家理发店的工作服。

　　“黄毛哥好！”白羽立马站了起来。
　　“你是……”黄毛个子没有自己高，大概一米七多一点的样子，皮肤微黑，有些凶的眉眼。
　　“我叫白羽，是杜九哥介绍的……这是我们家乡带来的桂花饼。”白羽有些局促地把特产递到黄毛手里。
　　白羽注意到黄毛在听到“杜九”两个字的时候，眼神缓和了一下。
　　“先放这里吧。”黄毛却并没有接，而是往外面走，“这样，你再等等，我去和老板娘说一下。”
　　“好。”白羽点头。

　　在沙发上干坐了10分钟，终于又听到黄毛的声音：“老板娘让你过来。”
　　“好的，谢谢黄毛哥。”
　　白羽走到门口收银的地方，刚才的空位此时坐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黑色的长卷发，涂着颜色有些夸张的口红，手里抱着一只虎纹猫：“你就是白羽？”
　　“是。”注意到老板娘上下审视的目光，白羽紧张起来。
　　“挺靓仔的。多大了？”
　　“十八。”
　　“恩，已经成年了啊。”
　　“是。”
　　“一个人来G市的？”
　　“不是，和老乡一起……前天刚来的。”

　　“是嘛。为什么想来发廊打工啊？”老板娘接过一个熟客的钱，“下次惠顾啊！”
　　没料到老板娘会问这个，白羽沉默了一阵，还是作了认真地回答：“因为……我想以后开家理发店。”
　　似是被白羽的回答惊到，老板娘重又抬起脸：“哈哈哈！你这靓仔有意思。”

　　笑过后是有些尴尬的一阵安静。
　　白羽愈发面红耳赤起来。
　　却听到老板娘的决定：“我们店一个月休假一天，平日两班倒，包住和一顿工作餐，每个月工资800，有没有问题？”
　　白羽愣了2秒：“没有。”
　　“那好，明天正式开始上班。下午就把行李搬宿舍吧。床位的话，秦贺上铺还空着吧。”老板娘继续低头去逗怀里的虎皮猫，“黄毛你带着点啊。”
　　白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老板娘！”

　　“跟我来吧。”站在一边的黄毛走到白羽的前面，“小子运气不错啊！”
　　“谢谢黄毛哥！我这就打电话告诉杜九哥。”
　　正说着，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才发现秦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哈哈，新人小师弟，过来叫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