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了》二十三块

23、Chapter 23

　　在电梯中，两人没有再说些什么，嵇安低头刷着手机，那个孙老板给他发了一个好友申请。

　　—交个朋友，总要有年轻人的新鲜玩意。

　　嵇安点了同意，在备注栏上犹豫了很久，最终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打，聊天框上面就有了一个非常文艺多彩的名字。

　　‘孙神棍’

　　孙得志还不知道自己已被自己的好朋友改名为‘神棍’还乐呵呵的对他说道，“小伙子，在外市上学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嵇安手指一顿，现在的情形，跟一个老妈子问候他孩子差不多，他有些不想聊下去，便惜字如金。

　　时千遂: 来玩。

　　孙神棍回复很快: 你网名是你真名吧？

　　时千遂: 你猜？

　　孙神棍: 没大没小，老夫比你大好几十岁，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让老夫猜你名字？

　　时千遂: 我不介意告诉您，如果你肯付十块钱的话。

　　对面彻底没声了，嵇安才退出这边的聊天界面，他到三班的时候加了好几个群聊，基本都是江奕拉他进的；除了江奕，赵磊这个外部成员也会拉他进一些八卦群聊。

　　九中三班大家庭，是吕姚刚刚开学的时候建的，可能是因为有任课老师在，基本都是垫底群聊。

　　他们三班有个内部群聊，名字起的很随意，也很土的随意——相亲相爱三班家人（爱心)

　　嵇安抬眸看着已经开门的电梯，率先出去，随后顾楠也跟着出来，顾楠将手机往嵇安那里晃了晃，“看见群@了没？”

　　“怎么了？”嵇安抓住他的手机让他不要晃，盯着班里的聊天记录，有些不解，“离跨年还有几个周，他们这么早计划？”

　　“高一可能是最放松的一级。”顾楠耸肩无所谓的对他说道，“高一的跨年，似乎也仅仅只有一次。”

　　嵇安懂了。
　　这是变着花样来让他去那个什么三班的跨年晚会。

　　“你还记得学生手册吗？”嵇安没有顺着他的思维走，提示他，“以前翻过几页，某未成年不能集体聚众嗨歌？”

　　顾楠往前瞅了瞅前面报团的二人，“未成年，聚众，滋事？”

　　嵇安轻噎，“探亲？”

　　顾楠忍不住闷头笑了声，另一只手习惯性的往后擦了下脖子，随后仰头看着走来的二人，“某人拜神？”

　　“当然。”嵇安没有反驳。

　　江奕对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去三楼了？那里不是什么咋咋呼呼些东西吗？”

　　“随便看看。”嵇安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多久？”

　　“走吧？他们在秋杏同里等我们。”赵磊吸了口气对他们说道，“那里是个小巷子，保不齐没有些什么监控。”

　　嵇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秋杏同是曲桓市里的其中一个小巷口；那里可能是租房便宜，人员稀少的缘故，比较冷气。

　　他们到秋杏同的时候，那边七八十聚在一起的老人正有说有笑的下棋，还有坐在家门口绣制毛衣的；嵇安跟着他们来到这边正看着一个女孩站在巷口跟一个男孩有说有笑。

　　他见过林音一面，那时似是夏季夜晚；现在她披散着一头微卷的头发，脸颊透着微红，可能是带了围脖，见到他们的时候她抬了抬手。

　　“赵磊？”

　　赵磊一路小跑过去，挡在旁边那个男生的前面，“林音？你们大学生怎么也还要上课？直接翘课不行？”

　　“可以啊？”林音歪头瞄了一眼旁边的男生，“不过，他可能会陪我一起来照顾一些小baby。”

　　赵磊:“？”

　　林音对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应该略知一二我的男朋友啦？他叫宿汕鹤。”

　　宿汕鹤点头对他们说道，“知道你们，赵磊的同学。”

　　赵磊轻咳了几声，用一种警惕的眼神对着他“就是你这个小鸡？”

　　“是鹤，不是鸡。”宿汕鹤连忙摆手，“不介意的话，来这边坐坐，外面挺冷的。”

　　“你住这边？”顾楠颔首致谢，随着他们一同进了一个屋舍。

　　“秋杏同偏静，价格也很合理，我跟林音负担的来。”宿汕鹤解释道，“听林音说，你们是临沂市的，挺近的，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聚一起。”

　　宿汕鹤很像文雅公子，林音挽着他的胳膊对他们说道，“跨年的时候，我们可以在临沂那边聚一下，偶尔放松？”

　　“不用了。”赵磊阴着脸，“我们高中生也有许多事情安排。”

　　宿汕鹤他们租的房子布置的很单调，除了一些必备的东西之外，装饰物中也只有墙面的一排照片，每个照片前都会有一些日期。

　　“福利院？”嵇安盯着一张照片，日期是11月23号的，那群孩子抱着布娃娃有些温馨；林音注意到了嵇安，走近他身边笑着解释道。

　　“这是安得福利院，离秋杏同最近的一所。”林音盯着那张照片，“我是学幼师的，看到这些小家伙总会有些感触。”

　　“嗯。”嵇安低眸，不再注视着那张照片，坐在客厅中的人气氛稍稍有些冷淡，他笑道，“这小孩还挺可爱的。”

　　“她叫年年。”林音对他说道，“她今天应该才五岁半，都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嵇安坐回沙发上，江奕问道，“福利院不让他们上学吗？起码九年义务教育都得上。”

　　“安得是最穷的福利院。”宿汕鹤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即便是有人捐赠，他们也会把钱放在保暖衣物上。”

　　赵磊耳朵里戴着耳机，劲爆的歌曲冲化着跟他预料不到的事情，“嗯，所以林音怎么在分校区？是不是你把她哄骗过来的？”

　　“分校区跟主校差不多。”林音辩解道，“导员也没有说些什么，只要及格就好。”

　　“不行。”赵磊将耳机摘下，“你不能因为这个什么鹤在这个校区，你俩就缠缠绵绵分不开。”

　　“赵磊。”林音对他说道，“你没必要对我的事情指指点点，我是姐姐，我有我自己的决定，而且我觉得现在很好。”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赵磊讥笑了一声，“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叫什么鹤的！我就想看看，他对你干了些什么，然后你俩去了叫什么安得福利院？”

　　“赵磊……”江奕想要拦住他。

　　“然后，你就觉得照顾小孩的男生一定就是性格好的？说话大度得体的男生就一定温文儒雅？”赵磊坐在沙发上，指着白墙上的装饰品“如果这是你们两个一起租的房子，为什么只有这面墙有挂饰装饰品？”

　　“有装饰品太乱了。”林音说道，“你看不惯你可以出去，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足。”

　　“我们出去。”顾楠拉着嵇安示意让江奕拖着赵磊出去，“抱歉。”

　　直到顾楠将大门替他们关上，他们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走到巷口的牌子边，顾楠看着那个双手插兜往前走的赵磊。

　　“去哪？”

　　“福利院。”

　　江奕耸肩，追上了赵磊，抬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干嘛？跟宿汕鹤一样去关爱一下小孩？”

　　“放他妈的屁。”赵磊说道，“我找人。”

　　“找谁？”

　　“年年。”

　　江奕仔细回忆了一下，长叹了口气，“就算找她，也不应该是你找她啊？人家嵇安不是说她长得挺可爱的？”

　　“我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就消下去。”江奕拍了拍他的肩，“再说，你俩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又不是你的亲姐，你躲过去不行吗？”

　　前面两人一个气，一个哄。

　　后面两人一个闷不做声，一个低头踢石头。

　　“你想去吗？”顾楠开口说道，“就是那个安得福利院。”

　　“我自己都照顾不暇，没必要再去看那些孩子给自己添堵。”嵇安低头刷着短报，被顾楠用手撞了一下。

　　“银杏树。”

　　顾楠提醒他，嵇安抬眼看着正在广场中央，那颗银树已枯萎不堪，光秃秃的树干上，挂着几缕红绳。

　　下雪的缘故，周边树干上还懒躺着雪块。

　　“有什么好看的。”嵇安看着前面俩人，赵磊扑通一下跪在银杏树下，“这个挺好看的。”

　　嵇安无所谓的切换到相机模式，给跪在地上祈祷的赵磊拍了张照片。

　　“那你说，万一这颗银杏真灵怎么办？”顾楠打岔到，“要不要你也去祷告会？”

　　“祷你大爷的告。”嵇安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突然有人发来几条信息。

　　—今天过年来爸爸这。
　　—你妈还有你弟弟在行吗？

　　他的语气有些求人，嵇安打字的手顿了顿，把刚刚打好的删了；又重新打了两个字，“没空。”

　　突然，一条来电显示弹了出来，嵇安摁了接通，里面熟悉的声音穿进来，“我去接你，你必须来这！”

　　“哪个妈啊？”嵇安的声音透露一丝无所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呢？”

　　“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和，“你新妈妈现在可以接受你，你还不过来？”

　　“像只狗跑过去献殷勤的事情吗？”

　　“你……”

　　“你也可以跟我说说，她是这么接受我的？当他那个患病儿子的替身？”嵇安轻笑，“我记得我还是未成年。”

　　对面彻底没声了，嵇安低头看着微信的那两句话，有些好笑。

　　他的校园生活，恐怕不太安宁。

　　“想什么呢？”顾楠坐在他身边，“赵磊现在心情好多了，三秒钟记忆的事。”

　　“我在想。”嵇安仰头，“我是不是特别傻逼？而且冷血？”

　　“傻逼是真的。”

　　“他们两个是不是想去安得？”嵇安勉强笑道，“现在福利院还让去看吗？”

　　“应该不行，除非你是志愿者。”顾楠说道，“你刚不是还说你特冷血？怎么现在又想去？”

　　“不是。”

　　“那什么？”

　　“我是恒温演员。”

　　—
　　另一边，林音端着炒好的菜放到餐桌上，“用不用叫他们回来？四个孩子在外市总是不方便的。”

　　“他们来的时候怎么没通知你？”宿汕鹤抬手拿起筷子有些不悦，“明明知道我们住在这种破地方，还要让他们过来。”

　　“赵磊是口直心快的脾性。”林音笑道，“而且都是一群高中生，怎么啦？你一个大学生还跟他们计较吗？”

　　“这跟计较有关系吗？”

　　“不说了，吃饭吧。”林音拿着筷子对他说道，“要不，我们把年年接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年行吗？”

　　“你跟她接触多了，你就甩不下她了。”宿汕鹤对她说道，“你还想不想让年年被人领养？”

　　“我其实想领养她。”

　　“你才多大，年年都快六岁了。”宿汕鹤的语气有点激动，“你还不到二十养个六岁的孩子，你不被邻居说闲话吗？”

　　“但是年年……”

　　“当她姐姐就不错了。”宿汕鹤夹起肉放到她的碗里，“那个赵磊像只狗一样，见到你就眼巴巴的过来，见我恨不得咬上去。”

　　“你别这样说他。”

　　“怎么？你喜欢他？”

　　“他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