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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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洛冰河提起，柳溟烟几乎忘记了当年拜入苍穹派的一个小仪式，兄长当初模棱两可的话此刻也时隔多年浮现在耳边。
“我也不清楚，只是每个拜入师门的弟子皆会用水在额上轻轻一点，是开山师祖传下来的规矩，兴许是祈福吧。”
洛冰河的声音又煞风景地响起，模糊地和柳清歌的声音重叠。
“当年我烧了门派里的藏经阁依稀猜到大致，后来师尊当时神魂俱灭的时候，我才明白，当时岳清源为何会笑……”
洛冰河在眨眼之间闪身到了沈九面前，两指轻柔地将水色的剑锋从沈九的脖子上挪开，从袖中掏出一瓶药膏，细致地打开涂在沈九的伤口处。
一边涂一边往沈九心口插上一把又一把的刀。
“受过仪式的苍穹派弟子，永不得杀害持有掌门金印的人，当时我很好奇，岳清源是如何蠢到死在我的手上，后来我才知道啊……”
洛冰河咧开嘴角，笑得疯狂：“他以剑入体，他猜到我会把玄肃带给你。”
沈九是岳七捡回去的。
当时的沈九就一点大，因为常年营养不良比同龄人瘦小了许多。
岳七年岁也不大，只是早早出来乞讨，显得老气横秋。
那日的天气正好，岳七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竹筐，想着今天在路边能不能捡到像样的早饭。
然后就看见一个比垃圾堆里出来的猫好不了多少的沈九，饿到昏厥，全身脱力在桥底缩成一团，昨夜刚下了一场雨，整个人趴在泥水里，脸都看不清。
岳七瞧了他半晌，终究还没没能狠下心。
往回走的时候背上的竹筐不见了，一个沈九半死不活地被背了回去。
醒过来的沈九还闹了一场，刚睁眼看见破庙的样子就往外跑，说要回去，跑到庙门的时候又因为饿导致头晕目眩，脚勾到门槛摔在地上。
本就不满意岳七把他捡回来的上面几个孩子差点狠狠揍他一顿，还是岳七拦在他们身前保证以后自己会养沈九，绝不吃他们的，才悻悻作罢。
只是骂了几句。
“都成这样了还想去哪儿。”
“没爹妈的东西。”
沈九头磕在地上破了皮，他觉得很晕，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本来可以很有底气说自己是有妈妈的，只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大概他们也没说错。
头上的血和眼泪混在一起，比乞丐还狼狈。
然后岳七把他扶了起来，拿自己身上衣服比较干净的地方给他擦了擦脸，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从怀里掏出了个又冷又硬的馒头说是自己吃剩下的。
沈九一把抢过就啃，太久没吃过东西，说过话的喉咙随着吞咽的动作有一种撕裂的痛苦。
小孩一边吃一边想，还是要快些适应。
岳七摸了摸他的头。
再后来岳七就把活命的本事交给了他，他们一起捡垃圾，去乞讨，受尽白眼。
像相互依偎的小兽。
岳七总是无法改掉老好人的毛病，哪怕现实给了他多大的耳光。
十二也是他捡回来的。
沈九当时也在，其实他不想救，他不是岳七，被残忍对待后还能毫无阴霾地去帮助别人。
只是一想到当初自己也是被这样救了下来，重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替那个总是微笑的人多做一点坏事。
他觉得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再后来，十二死了。
死在了寒风凄厉的冬天。
她的衣物被残忍扒了下来套在了活人的身上。
沈九鼻青脸肿地替岳七包扎脱臼的胳膊。
他没有哭，只红了眼。
第二天岳七觉得自己伤成这副模样，应该能讨到更多东西，沈九也深以为然，他们的确被同情心泛滥的好心人可怜了一把。
他们想换点东西，给十二好好下葬，哪怕随葬只是一个小馒头。
但回去的时候，十二的尸体不见了。
沈九和岳七窝在角落，看着眼前的几个比他们高的人，觉得面目可憎。
“小九，”岳七当时的眼睛里都是惊惧，却又坚定得不像他，“你别死，我会让你活下去。”
沈九浑身发抖，没有回应，只在很久之后回了一句：“你先管好自己吧。”
最后的最后，岳七和沈九的故事终结于一场大火。
火焰将无厌子的脸照得扭曲且贪婪。
沈九知道无厌子不是好人，当时他心里也没有多愤恨，只是想着，原来岳七的存在不过是证明，他只能被抛弃。
所以他一直不肯原谅岳清源。
不是的，幸而多年后的沈清秋终于了然。
岳清源做到了。
“沈九，你欠他的，何止是一条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