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枯铭

17、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楚河两岸旌旗扬,
　　观棋不必说风凉。
　　人生俱在棋盘内,
　　谁为贼寇谁为王。

　　午夜凄风摇杨柳，星中明月照霜天。星穹之下，穆枫茗逆施经脉，自毁真元，强逼走蛟化龙，突破极限！

　　螣星入体，随即便是碎骨噬心之痛，穆枫茗呕血同时，用尽全身气力连封周身三处大穴，阻隔剧痛蔓延，群峦中，隐隐龙吟绵延不止，狂龙啸中，是愤怒，是悲哀，更是君子有守视死如归的侠者决心！

　　“死来！”

　　一声索命，穆枫茗，动！

　　踏步一瞬，有如山崩地陷，脚下山石，竟尔崩裂，穆枫茗身法诡秘，空中顿生重重残影，各自神凝指尖，一点突破！

　　郭子察心下惊讶，望着眼前有如狂龙的穆枫茗，不禁为之侧目，一瞬迟疑，百毒圣手！已得先机！

　　只见穆枫茗面颊骤生龙纹，再催功体，双指翻飞之间竟现彼岸神花繁影，芳华绝代，一指刺出！

　　“苍玄铁背”

　　快指未至，忽闻郭子察一声冷笑，随即抖擞真元，浑身黑光一盛，竟是不防不退，挺身受招！

　　双雄相击，铿然巨响声震四野，尘埃落地时，郭子察竟是周身气甲护体！寸步不退！

　　“小友……”

　　穆枫茗不容他喘息，一声怒喝，左臂再扬，双指聚力更盛前招，如钺如剑，携万钧巨力！当空劈下！瞬间，地陷三寸，郭子察先机已失，接连受限，虽有苍玄铁背护体，却也难以抵御接连重击，拂尘一架，点步快退。穆枫茗哪里肯放，指运螣星，欺身跟进。

　　郭子察凝神屏气，再捻拘灵之决，苍玄铁背加持之下，霎时间！百鬼哀嚎，千妖跪伏，重重磷火焚尽银河，如雨降下。再观穆枫茗，真好似个风中穿林虎，潮里翻海龙，足下不停，将身一横，双指纳势一瞬，空中又响隐隐龙吟，穆枫茗眼神一凛，面对漫天焚雨一指横横斩出，刺耳得破空声中，便是更为强横更为迅猛的指气！宛若天灾！龙影过处，磷火瞬间消散殆尽！

　　“这不是千蝶拂穴手。”郭子察的面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本来就不是。”

　　声未落，招已出，穆枫茗掠至敌前，再出一指，指气雄浑如斯，苍玄铁背竟然无法全数消化，残余指力如蚀骨毒虫，瞬间爆冲郭子察五脏六腑，当代马王，竟第一次，口中呕红！

　　“原来如此，将螣星决淬入经脉，再将其重重压缩借由指气一瞬爆发，让指力突飞猛进的同时还附加腐蚀性的毒氛……趣味啊！”郭子察没有白白负伤，累年的丰富经验让他腹诽一瞬便看出了门道。

　　“小友，此招何名？”郭子察问。

　　“三—途—指！”

　　穆枫茗并未理睬，足下生风，开始新一轮不容喘息的攻势。

　　武功弱点，她早就知道。

　　千蝶拂穴手虽玄妙，可若要尽以全功，须将毒素随指力一同打入对手穴道，在不知不觉间削弱对手。可下毒暗算，是穆枫茗平生最为不齿之事。

　　江湖事，刀下生，刀下死，下毒暗算，有违操守！

　　所以即使母亲多次提点，穆枫茗仍然不愿将下毒作为主要的御敌方法。

　　为寻突破之法，穆枫茗在与叶云轻切磋之余，暗暗学去了她无相劫指的运指之法。

　　无相劫指大开大合，至阳至刚，由于须将内力汇聚之后一点爆发，所以需要使用者拥有极高的操力水准。于是穆枫茗刻苦磨炼操控螣星决的本事。

　　终于，在她成功将螣星化蛟的那一天，三途指，横空出世。

　　郭子察忽感一股莫名的躁动，胸中像闷着一炉炽红的火炭，无烟无火，却持续炼烤着他的神经。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一种势必与穆枫茗一决高下的冲动。

　　“哈，趣味，趣味啊！”

　　郭子察那宠辱不惊的面上终于掀起了波澜。一声低喝，苍玄铁背随之黑光炽盛，无数怨灵乍然冲天而起，阴风惨惨，盘旋四方。

　　“注意了！”

　　郭子察眼中一瞬狠厉，倚仗苍玄铁背气甲护身，只攻不守，毫不退让，出招全无顾忌，快拳快掌，正面硬撼百化毒身。

　　“万鬼同悲！”

　　“不归三途！”

　　极招上手，正面对轰，随即四周景物如逢天灾，千疮百孔。对招过后，便是更为激烈的伤势互换，更为极限的拳腿相接！

　　角力一瞬！

　　百化毒身竟而动摇，穆枫茗骤然七窍渗血，被掀飞十丈之外。

　　“看来，你的把戏到此为止了。”

　　郭子察眉头舒展，擦去嘴角鲜血，捋顺刚刚散下的发丝，原地吐纳调息，等待即将来临的胜利。

　　然而！

　　“非吾……护苍生……随心而已……”

　　纵然满身浴血，穆枫茗眼中之火依旧熊熊燃起！

　　“非吾……蔑红尘……目明而已……”

　　纵然剧痛蚀骨，穆枫茗胸中之怒仍然炽烈如前！

　　“风摧孤树，重木至胜！”

　　杀红了眼，杀狂了心，即使血汗流尽，也要杀得眼前仇雠，胆破心惊！

　　三声诗号，掷地有声，犹如战鼓擂动，话音甫落，百毒圣手身形再度昂然！

　　“最后一招了。”

　　一声低吟，瞬间，彼岸花影繁后土，雾隐螣邪渺不周！内化螣星再度喷薄而出，雄浑内力伴随彼岸花海挥洒四野，上冲云际！穆枫茗双指划动，气势顶天！

　　“黄泉聆海堕三途！”

　　一瞬寂静，弥天龙影骤然入指，随即，一点迸发！

　　嚣狂龙影笔直爆出，浩浩汤汤，无边无际，携着穆枫茗最后的气力，直击郭子察！

　　“来得好！”郭子察胸中一凛，旋即再催苍玄铁背神力！

　　“苍玄唤灵·神庇万生”

　　两股雄力相交，互不相让，四方如受天灾，山崩地裂，满目疮痍！一瞬僵持，螣星龙影长吟不止，神力再催，突破重重阻力，骤然破招！郭子察回避不及，正面受招！尽数接下螣星雄力！

　　刹那间！三途指气，已尽全功！一声哀鸣，苍玄铁背，破！

　　“师姐……你……看到了吗……”

　　胜利的战果，却无人品尝，一身功力散去，穆枫茗终于支撑不住残破的身躯，骤然倒地，蚀骨碎心之痛一瞬袭向全身经脉，穆枫茗却已无力挣扎，缓缓闭上了眼睛。

　　“后生可畏啊。”

　　一声赞叹，惊得穆枫茗骤然瞪大双眸，只见一片狼藉中，郭子察，再度走出。

　　“小友好修为，若无这些护身，贫道必败无疑。”

　　郭子察一掀袍袖，诡秘星空下，八根苍玄铁背铿然落地，色泽形状皆与之前别无二致，月光泄下，庄严肃穆。

　　“顺便一提，拖延无用，小友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放任叶云轻前来助拳吧。”

　　“……”

　　“北境五大家，小友以为她能应付几人。”

　　眼看穆枫茗恨恨不语，郭子察面露得意，仿佛发泄，一脚狠踏在穆枫茗胸口，重重地碾着。

　　“你不过是我用来引毒后入局的一个饵，今夜，你死，明日，毒后亡！就用你们母女的血，奠基我铁刹山万古的荣光！”

　　话音甫落，龙井顶骤然风雪大作，满树桃花随雪四散飞舞，霎时间，狂花迷人眼，癫雪乱山深！狂风暴雪搅动缤纷落英，弥天撼地，透出一股不可名状的狂艳之美。

　　风雪呼啸之中，忽听一声洪亮诗号，夹携雄浑内力，盖过花雪和鸣，逐风而至！

　　“一生一灭一旧客，

　　一悯一杀一杯酌。

　　毒肤霜面，心血犹温。”

　　声落风止，九顶之上，毒后驾临！

　　“北境穆秋霜斗胆向马王讨回一物。”

　　“何物。”

　　“毒后传人，吾徒白露笙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