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散落》一天十年

6、叶雅-5

　　叶雅毫不畏惧地对上丁一的眼睛。
　　两人僵持，姚桥蹙起眉轻拉了一下叶雅的胳膊，对丁一说：“搞音乐似乎不用划分人群国界的吧？”
　　听言，丁一微眯起眼蔑视轻扫了叶雅一眼，不屑和她再对峙，把视线落在姚桥身上。
　　“但你不像玩摇滚的，样子倍儿认真。”
　　“因为我一直是倍儿认真地搞音乐。”
　　姚桥看着丁一，一脸的认真。丁一看着他有好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挺个性的你。”
　　“被你感染的。”
　　“姚桥对吧，我加入你的乐队。”
　　“欢迎。”姚桥再次伸出手挑起眉看向丁一说道：“不会又冷我场吧。”
　　丁一扬起手打进他的掌中握着，笑骂道：“你丫个B的。”

　　她是个局外人。
　　叶雅扭开脸看向玻璃窗外的纷纷行人，不停告诉自己这并没什么。可玻璃上折射出来他们交谈的画面，那么和谐。而自己的存在，是那么刺眼。
　　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姚桥翘起唇角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脑袋里某条神经被东西狠狠地敲击。
　　痛，痛到无以复加。
　　搅了搅手边的咖啡。
　　突然，一个用力。
　　褐色的水便撒向着丁一坐的地方。
　　丁一猛然间跳开，而他身边的琴被撞到，轰然落地。
　　巨大的响声。
　　丁一愕然。不敢相信。
　　叶雅抽着餐纸，细细拭擦自已的手指，在他们所看不到的角度，擦掉掌心里一点一点渗出的血珠。
　　“抱歉，我有些累了，才会这么不小心的。”柔声说着，叶雅一副很疲乏的样子，衬上本就苍白的脸色，确实很有说服力。
　　可姚桥看着她，目光里是赤裸裸的鄙夷。
　　叶雅探出头去看蹲在地上检查琴的丁一，很关心地问道：“琴有没有坏？需要我赔么？”
　　丁一抱起琴，一拳打在咖啡桌上。擂得震天响，桌上的杯碟都弹跳起落下。
　　“臭三八，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她妈的不想被抽就闭上你的狗嘴。”
　　拉好琴袋拉链背到身后，什么都没再说，冲出了咖啡厅。
　　叶雅很受不了的样子看着丁一离开的方向说：“真粗俗。”

　　“你也很恶俗。”
　　姚桥冷笑着和叶雅对望，他也很想相信那咖啡不是她故意打泼的，可太了解她了，以至于总能猜她想做什么，在抗意些什么。
　　叶雅很冷静地看着姚桥，什么疲惫都一扫而光，那些高端的姿态一一涌现。
　　“你要为这事和我吵？”
　　“你能不惹人厌么？”
　　“你在质问我？”
　　“你让我觉得恐怖了。”
　　姚桥平息了自己的愤怒，恢复那种惯有的淡漠。不想和她再纠缠。把钱放在桌面上，站起身要走。
　　叶雅却喝住了他。
　　“我不允许丁一做乐队的键盘手。”
　　“你没权干涉乐队的事。”
　　“你的事我都有权管。”
　　“叶雅，你别太过了。”
　　“别的谁都可以，就丁一不行。”
　　“理由是什么？”
　　“他是……杀过人，是个杀人犯。”
　　叶雅咽下那句“他是个同性恋，硬生地换上了另一句话。
　　姚桥居高俯视着叶雅，并没因为她那话起到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叶雅，你变庸俗了。”
　　平白地说完，姚桥转过身，耳边擦着飞过咖啡杯，他都没有再回过头。

　　离开了，都走了。
　　叶雅看着姚桥坚定远走的背影。颓废了。
　　胸腔里一股说不出那来的气堵得她发慌，刹那间爆发开来。
　　一扫桌上的所有东西，尖锐而疯狂地大叫。
　　“你们那些恶心的同性恋，全－都－去－死。”

　　坚持些什么？
　　维护些什么？
　　换来一句，你庸俗了。
　　庸俗。
　　什么叫俗？
　　她做过最俗的事情就是死心塌地地爱一个人。
　　最不俗的就是爱的一个该死的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