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金销银》去日以疏

8、第八章 收网与摊牌

　　因为冯立言的提醒，盛如瑛花了大力气去查陈家与盛家的矛盾，却同样一无所获。不过，她却隐隐猜测到盛老爷子背后还有合作者，甚至有可能他背后之人才是真正想搞垮陈家的。
　　但这一发现无疑给她的计划添了新的机遇和危险，她与冯立言既可以利用这一点，通过陈家的逐步倒台来把握时机，同时也意味着她很有可能会在拉盛老爷子下台之后，还要面对那个未知的合作者。
　　“不管了。”盛如瑛对冯立言说，“就算我爹背后还有人，他开出的价我也能出得起，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冯公子一脸沉痛地点头：“反正我就跟着你干了。我这边被发现还有我爹能捞我，你要是失手了我会帮你收尸的。”
　　“那倒不必，死是死不了的，要么被逐出盛家，要么运气好能被送出国。”盛如瑛平静地如同说的人不是自己，“说不定过十年还能从国外杀回来复仇。”
　　冯立言真的佩服这位大小姐的疯劲，灌了口茶水压压惊。

　　在多方的密切关注下，昔日横行霸道的陈家一点点赔出去手里的股票商行，终于衰败下去。几个聪明的试图联合外家做最后的绝境反击，却也不过是秋后蹦跶的蚂蚱，很快就不行了。陈家以前干过的种种龌龊事也浮出水面，一时人尽皆知。
　　盛老爷子多年没干过这么大一票生意，内心颇为畅快，又对沈之珏更添忌惮，对这位名义上的“夫人”态度越发恭敬：“沈先生既然得偿所愿了，我们的交易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沈之珏不能对着心上人的父亲说“不好意思我的愿望里新添了你闺女”，但又不愿早早离开盛家回京城，便扯谎说：“我还要留下等陈家的产业被盛家彻底接手，确认无恙才行。”
　　盛老爷子答应了：“这几个月我的人全放在陈家的事上面，阿璋进了医院，只好让阿瑛来接管。盛家其余的事全压在她身上，学校都不去了，真是辛苦她了。”说着指一指案上的账本，“看她管得倒也不错，每月还有些进账。”
　　沈之珏自从听到由盛如瑛来接管就隐隐觉得不安，那姑娘凛然的神色让他至今记忆犹新，莫名觉得她已经有了某种疯狂的计划。他一边和沈老爷子商讨着后续，一边状似无意地拿过她交来的账本，一页页快速翻过，尽可能全记在脑海里。盛老爷子注意到了，但由于这次收益颇丰的合作，倒也没说什么。
　　于是刚一离开，沈之珏就立即安排人去查盛如瑛最近的动向，并迅速把刚才账本上的信息记下来方便对照。他这些手下都是从沈家带来的，是对付陈家的一柄尖刀，现在全都为了查一个姑娘而出动。等消息逐一递上来，再对照他记下的账本，沈之珏心里便微微一沉。
　　阿瑛做了假账。她要夺权。冯立言私下在帮她。
　　这些信息让他首先想到了自己身上，怀疑与阿瑛没有得到回应的告白有关。但是冯立言的存在却让他忍不住猜测，这其实是他们两个年轻人对老一辈的挑战，为了他们俩的未来。
　　如果是因为自己，他必须去告诉阿瑛真相，告诉她无需为他做到这个程度，事实上他也早已压抑不住对她的爱意。如果是后者，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他们百年好合，也做不到揭发阿瑛害她功亏一篑，除了忘记一切启程回京城沈家，别无他法。

　　盛如瑛回家时便看到沈之珏穿着黑色的丝绒长袍，外面罩着浅色羊皮大衣，时隔多日她依旧被他那无与伦比的美貌容光所震慑，声音里有些犹疑：“夫人有什么事么？”
　　“到你房里说。”沈之珏说这句话时很坦荡，但看到姑娘突然变红的脸才意识到好像有些暧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还好盛如瑛已经转身往楼上走，他便默默跟上了。
　　他进了房间，转身关上门，一回头看到姑娘已经脱下外套和马甲，底下是一件单薄的衬衫。她明明还有点脸红，却已经带了点刻意的楚楚动人，神情隐含诱惑，惊得他立即脱下大衣，把姑娘紧紧裹住。
　　“阿瑛，我是有事要问你。”他难得有些狼狈。
　　“哦。”盛如瑛便收敛了眼里的媚色，规规矩矩穿好大衣，”什么事？”
　　沈之珏平复下自己刚刚被诱惑了的心跳，抬眼望她：“阿瑛，你在夺权。”
　　盛如瑛瞳孔收缩，但表情还维持着平静：“我虽然想，但我爹可不会放呀。”
　　沈之珏便将自己收集到的证据一一列举出来，盛如瑛的神色越来越冷，抬手示意他停下：“不用说了。是父亲发现了，让你来找我谈的吗？”
　　“不是。”沈之珏郑重地说，“只有我知道，我不会向他揭发你，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他凝视着姑娘的眼睛，“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冯立言？”
　　盛如瑛足足愣了一分钟，突然笑出声：“原来你在嫉妒冯立言啊，玉玉。”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点看透的得意。
　　沈之珏知道她已经看明白自己的心思，并且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但依旧追问她答案：“阿瑛，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谁？”
　　盛如瑛的笑容一点点绽开，她伸手摩挲他垂落的发丝，眼睛亮晶晶的：“当然是为了你，从一开始就是，我跟冯立言真的没什么，就是一起合作。”
　　她向前搂抱住沈之珏的胳膊，笑着说：“不过现在我也是为了自己。以前我爹重视我哥，我一直忍着，现在才发现只要把他们拉下去就再也不用忍了，我作为女子也可以成为新的家主，他们看轻我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沈之珏垂眸看她，明明充满野心的话，由她说出他却只觉得坦诚。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无论是喜欢的人，还是权力，为此她可以拼尽一切，无所畏惧。
　　“那你累吗？”他温柔地问。
　　“累是累，但我太开心了。”她脸上的笑容毫不作伪，“终于摆脱了一直以来的束缚，为此付出一点代价又如何？”
　　沈之珏决定把原本准备说明的真相暂时压下，先暗中帮助她夺下盛家，再把一切和盘托出。到时候阿瑛应当会很开心，也不会因为他的真实身份而气到不想搭理他吧。
　　他有点心虚地思索着，突然感到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唇角。盛如瑛故意用手指抹开唇上的口脂，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别给我爹那个老头子做夫人了，你看我年轻漂亮，对你一心一意，以后我成为盛家的新家主，熔金销银捧着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喜欢我好不好？”
　　他看着她唇上晕开的红，感到再也无法拒绝这种诱惑，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那纤细的脖颈吻她。小姑娘虽然生涩，胆子却大得狠，主动伸了舌头，更让这个吻变得灼烫又混乱。不知怎么两个人都滚到了地毯上，弄得衣服都揉皱了。
　　“口红弄成什么样了。”两人勉强分开后，盛如瑛一面笑，一面擦拭着对方已经不成样子的唇妆，“你干脆在我这卸了妆再走吧，这可太难收拾了。”
　　沈之珏可不敢在她面前卸妆，否则轻易就能被看出来是男子。他勉强把自己收拾干净，便起身离开。
　　“早点睡。”他嘱咐，又在姑娘的额角落了个吻。
　　“我爱你，玉玉。”她眼睛里有星光璀璨。
　　“我也爱你，阿瑛。”

　　为了帮助喜欢的姑娘，沈之珏私下里探查了盛如瑛和冯立言的作为，一边感叹这两个年轻人的出色，一边又在暗中给了他们更多的方便。盛如瑛从他这里得到了回应，更是干劲十足，卯足了劲要把盛老爷子拽下来换自己上。
　　唯一让他感到郁闷的，就是小姑娘始终认为他们是在偷情，总是故意挑逗他。吃饭时桌下磨蹭的小腿，角落里突如其来的拥抱，坐在身边时不规矩的手，落在脸颊上温软的吻。他虽然装成女子，但到底是个男人，很容易被撩得火起，又没办法说明，只能默默忍下。
　　阿瑛再不出手，他都忍不住要背刺盛老爷了。
　　数次失控之后，沈之珏无奈地想。
　　冬天来临，北风呼啸，准备了几个月的盛如瑛终于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