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向山 君心向水》二三言者

3、第 3 章

　　原来今天的贵客就是这位二皇子，温言从元恪后面出来，那丫鬟一惊，“原来三公子也在此，三公子，方才夫人让奴婢去送饭菜，在院儿里没见着您，饭菜已经送过去了，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可没想到，这两个同天到府里居然三公子还与二皇子有交集。三公子今日刚回来，晚宴也没参加，这？

　　温言没在意着他是皇子，竟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两次，眼瞎有个度好吗，把他看成女人是想如何，想他自己要同姑娘一样对他一见倾心吗，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其实红了脸。

　　元恪更是没想到，温言是知州府的三公子。他刚才的行径，分明对府里一点儿都不熟，虽然不像惯性作案的窃贼，但也不像长在府里的公子。而且前些日子，还在寺里碰见他，他明明穿的是，久旧了的僧袍。

　　温言回头看了眼元恪，朝丫鬟点了头，还得自己摸索着回去。留元恪在原地发愣，元恪才发现温言面上的怒气是为何，倒真的不是他言辞不当，只是，可惜是温家的公子。若是个女子，应当会是倾国倾城的人。元恪尴尬的笑了两声，“还是烦请姑娘领路。”

　　丫鬟也反应过来，“二皇子请随奴婢来。”

　　同年，当今皇上就封了嫡长子元恂为太子，当朝沿袭惯例“子贵母死”，赐死了太子生母文贞皇后。元恂从小被冯文明太后扶养照顾，太子其名也是文明太后亲赐的。

　　七月初五，各个皇子还在赶赴边界的路上，当今圣上就封元恂为皇太子，在太庙举行了加冠典礼，圣上亲自驾临光极殿东堂，召见太子元恂，为其亲自讲授，加冠，主持大典，并大赦天下。

　　巡抚大人在容句住了半年多，临开年时回了皇城。而皇上却下了旨，令各位皇子留守边域，无召不回。

　　元恪在知州府里住着，却几乎碰不上温言。

　　温言回容句不久，整个城里便都识得这知州府的三公子的名气了。温言的桃花运不错，他开始怀疑自己了。温言不仅遇到让自己英雄救美的好事儿，还居然有不怕死的敢来调戏他。

　　温言不过是寻常日子里在知州府呆得太闷了，喜欢出去城里逛逛。虽然身边还跟了个和他以前一样嘴碎的小伙计，不过那小伙计话倒是比自己说得好听多了。温言还挺喜欢听他讲话的。容句城很大，有个带路的也不错。温言也没将他当成下人，没从小养成别人围着自己转的习惯，也不大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亲力亲为惯了，带着他倒像多个玩伴了。

　　青玉楼的戏台子唱得正起劲，“三公子，今儿咱要不去听戏去，容句城您也转熟了，还没去听过戏，听说最近这戏班子是从南边儿来的，跟咱这儿的戏不一样，去看热闹听戏的人可多了。”

　　嗯～，温言想了想，他远远的听见过戏台子上的戏声，咿咿呀呀的拖得老长的调子。今儿又没地儿去，看着小六子那样儿，怕是想了挺久了，今儿要不是他撺掇自己出来，温言还没什么打算过这一天，怕是又要折在府里的丫鬟手上。

　　小六子那渴望的乞求目光看得温言极不舒服，一掌给他脑袋上拍了去，小六子当下就知道这位爷答应了，嘿嘿笑着。“三公子咱往这边儿走，近。”

　　好吧，温言就陪一回人家。为了让自己少受些罪，温言掏了银子要了间楼上的雅阁，小六子顺带沾沾光。

　　今儿只有一场戏，唱的是霸王别姬。故事都已经家喻户晓了，只是看戏的还是觉得新鲜。

　　“二公子你看，”

　　随着声看过去，元恪看见楼上的温言。

　　“倒没在戏楼见过他，咱们上去借借地。”见温三公子的样子，倒对这戏没多大兴趣。

　　小六子看得起劲，扒扒着围栏看，温言退在后面一些坐下，既然桌上有纸有墨，温言也就替自己研墨，他硬笔写的不错，还拿过奖。一换上这软杆子就不一样了。写了这么些年，力度都还掌握不好，一笔重了下去就是一坨，轻了下去又病怏怏的。温言倒没自暴自弃，这些年佛经少说也抄了上千遍，手熟还是练出来些的。倒是提了笔，一时不知道写什么。

　　“温言公子。”齐宣替自己主子向温言打了声招呼。

　　温言抬头自是看见了，别人不知道这位二皇子，自己知道还能不见见礼客气客气吗。温言起身，朝元恪鞠了礼。

　　元恪在府里已多时，自然是知道了这个三公子是个哑巴，也听闻是身体有恙所以少时带发跟着高僧修行。只是将温言温公子错认成女子这一事还没有向他赔礼道歉。只是虽然都住在知州府里，居然没怎么碰上过面。碰上了，温言也远远的绕着他走了。“三公子不必多礼，今日三公子怎么想着来戏楼听戏，平日里没见着你来。”

　　看戏看得起劲的小六子听见后面的声音吓了一跳，知道是二皇子来了，吓得一腿子跪在地上，“奴才见过二皇子，给二皇子问安。”

　　温言轻笑出声，看给这傻小子吓得。

　　元恪也不是摆架子的人，“嘘，不要声张，快起来。”

　　“谢二皇子。”

　　元恪将他‘赦免’起来，才看着温言说：“温言公子，元恪来此听戏不巧没了席位，想来三公子这儿借一席之地，不知三公子可否介意？”

　　温言当即挥手，小六子得了令，赶紧跑去叫人多上两张椅子上来。‘二皇子请您自便。’温言写了字，放下笔，与别人交流比手势太难了，他们多半最多只能猜得出两成意。温言虽然不想带着丑字走天下，但不得不带。

　　“那便叨扰了，多谢温言公子。”

　　温言等他们都能坐了，才坐下来，此番心思才到了那戏台子上。

　　现在已经唱到西楚霸王英雄末路，虞兮虞兮奈若何了。戏台上期期艾艾，上下皆泣，不忍仰顾。

　　“西楚霸王乃一代豪杰，不过看上去三公子好像不太动容？”元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温言心想，这种结局唱遍了的故事已经太老了，勾不起他的情绪。可温言在纸上写的却是那句‘虞兮虞兮奈若何。’

　　元恪看着他写的这句发笑。元恪却看得出来，温言怕是觉得若是霸王当年做了赢家，这天下才恐会天下大乱。

　　但温言却是认可这霸王和虞姬的。他觉得西楚霸王虽然性情暴躁了些，江山社稷方面谋略不足，却是用情专一的人。

　　温言也回礼性的笑了。他承认，面前这一位，也将是一代豪杰。他不清楚历史，像霸王别姬这样有名的场面是听过的，其它的历史，他没多少知道，他只是感觉，也许这就是皇家气势。

　　戏台子上的戏还没唱到最后，后方院儿里却传出来骚动。“着火啦，戏楼着火了，快来人，快来人救火呀，快来人救火呀～～”

　　听戏的客官们倒是一下从戏里出来，有关生死的大事，跑得比谁都快。戏台子一下哄乱，温言闻言起身，还没忘了将自己的丑字带走。将宣纸三下折了起来，揣到怀里。

　　小六子也急了，“公子，公子，他们说着火了，咱们快走，”

　　温言点点头。元恪没急着走，“小六子你先带你家公子下楼出去，我去看看给他们搭把手救火。”说完还笑着看温言一眼。温言也瞅着他，但是温言还是逮着小六子下楼去了。火还没有烧多大，现在只是浓烟多了，戏台上的人也就这戏服，跑到后院的井里去抽水救火。

　　楼上的宾客比楼底下看戏的慌得多，有怕死的慌不择路竟然从阁楼上往下跳。火反而根本还没烧过来。

　　温言出了戏楼，才看见火势其实已经很猛了，东边的阁楼都燃了起来。戏楼不太高，火焰却冲得滔天。温言没走，同小六子一通比划，也不知道小六子懂了没懂。又进了戏楼。

　　“唉，三公子，公子，三公子～”小六子这可吓猛了，怎么这刚出来啊，里面火又大。

　　温言进去的时候，烟更浓了，呛得喘气都困难，有人慌乱中跌落下楼，还被逃窜的客人踩了好几脚。躺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哎呦哎哟。温言跑过去抓起那人，那人还跟温言要杀了他一样，不停的颤抖挣扎。温言使了劲儿才将他拽起来，那人膘肥体壮的，温言只能拖着他往外走。出来时大喘了口气，一把放开那大叔，那人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气还没喘匀，小六子不见了，温言一个气得翻白眼。这小子果然没看懂他的话，肯定又犹犹豫豫着冲了进去。温言迫于无奈，刚刚他进去已经好好看了一番，人差不多已经都逃出来了，就捡着个在地上赖死赖活的。秋天天气燥，戏楼里面烧得惨烈，东边的那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或者掉下来梁柱子，烟又大。

　　温言缓了口气，又冲了进去，灭火的戏楼门生们也见火势大了迫不得已撤了出来。

　　温言失策，他一个哑巴要怎么在浓烟里找人？幸得要找的人不是个哑巴，幸亏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