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遇繁

2、02 屿海

　　02 屿海

　　她叫复檩。
　　树下，光影从叶缝中穿插而过，照在树荫庇护下的车上，路面上，人身上。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衣角中规中矩的塞在西裤里。光照着他的发，似有一层毛茸茸的触感。
　　他的鼻梁很挺，眼形很长，上眼睑上有一条细细的线。
　　再其余的……
　　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男人是她爸爸。

　　复檩从梦中惊醒。
　　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照进来。她摸过放在床头的手机，骤然亮起的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5:23
　　她下床，准备去楼下倒杯水喝。
　　走廊黑漆漆的，复檩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到楼梯口去开灯，橙黄色的灯光顿时洒满了她的视线。
　　她逆着亮光前行，在末路点燃下一束光明。
　　是白光。
　　复檩不适的眯了眯眼。
　　客厅没有拉窗帘，隐约间能看到外边的月高悬。
　　弯弯的，细细的。
　　她忽的就想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首诗。
　　可是里面的月远不如外面的月耀眼。
　　她渴望有光能照亮万物，救赎她。

　　复檩小口的喝着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走到玄关边。
　　没有鞋。
　　所有的鞋都被阿姨整齐的收在了鞋柜里。
　　她伸手，情绪淡淡的关上灯，回了房间。

　　离上学还有一个小时要起床，她又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
　　梦中是一个不大的河沟。
　　天气是阴天，大雨。
　　女孩背着桃红色书包，打着透明的伞，快步走着。
　　她有梳着一头高马尾，走路时随着步调会一晃一晃的。
　　雨下的很大，路面是微微有些倾斜的，雨水沿着斜面快速冲下，滑入河沟里。
　　她的脚会阻断一些水流，引起水的不满，于是统统想方设法渐进她的鞋袜里。
　　女孩低头看了一眼，表情似乎是有些懊悔。
　　那应该是她不久前刚买的新鞋。
　　但她也只懊悔了一瞬，她继续往前走。
　　前面便是大路，有很多车来往。
　　这条河沟也即将在前面与主流再次汇合。
　　是一个缩小版的江与海的碰撞。
　　有人快步冲上去。
　　雨水盖住了脚步声。
　　女孩被人推了一把。
　　像秋风中无力的叶一般，盘旋着，挣扎着，终是无力落下。
　　每一片落叶应该都是不甘的。
　　女孩没能闭上眼。
　　被人发现时，她的眼睛死死瞪着天空。
　　不知是为了她未能见面的爱人，还是未能说不出口的仇人。

　　复檩猛地坐起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平复胸腔里的躁动。
　　梦中，她差一步便能拉到女孩的手。
　　那种感觉太真实，真实让她以为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她没有任何罪过，她尽全力去救了。
　　没有人可以怪她，也不该有人怪她。
　　她穿好衣服，下楼吃早餐。
　　今天永远是昨天的重复。
　　梦也是。
　　她老是做同样的梦。
　　司机带着她在城市里穿行，在车水马龙中游走，最终停在她的学校。
　　屿海市第一中学。
　　她还是复檩，没有人知道光鲜的外表下究竟潜藏着些什么。
　　朝阳缓缓升起，照在走进大门的复檩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