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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水中嘟噜的气泡 ...

  •   今早开始,我的头就有些痛,不是很厉害,在一个描述不出来的地方丝丝隐隐敲打着大脑内的组织。
      因为不是特别痛,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声张。至于病因嘛,我自己清楚,已经连续很多天了,每晚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还是时断时续的。
      中午其实还是可以休息一下,我特地换了棉质睡衣、拉上厚重的窗帘,人也困意满满,摆出最舒服的姿势,可努力了半天,却丝毫不能入睡。困意还在,但睡眠总是不来。
      到了最后,我只能无奈的再起身穿衣,坐在鱼缸前发呆。
      它们在游,身披彩衣拽着长尾巴游。
      游得好没有意思……
      不然,我跳进这缸里算了。鱼缸够大,肯定能装得下我,淹死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眼前这缸鱼,说起来还是特地为我养的。
      结婚第五年,我养了一缸兰寿金鱼,鳞片是彩色的,色彩饱和度高到如同塑料一样假,又廉价又喜庆。可它们全胖嘟嘟还是娃娃脸,非常能吃,也很亲人,我喜欢得不得了。
      每日守着它们,亲手做过滤,自己捡石头找水草布景。
      里面每一只兰寿都有自己的名字。
      可有一天中午,我还在屋内小憩时,突然听到外面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
      我的鱼缸从二楼走廊掉到了一楼大厅。
      说起来实在可笑,那个缸的大小,不用力推都挪不动它。怎么会突然掉下去呢?
      水淌了一地,金鱼有的直接摔死了,有的还在挣扎,鹅卵石、水草、浮萍以及玻璃碴子处处都是,乱糟糟一片。
      我急的不行,三步并做两步冲下楼,跑到厨房拿来一盆水,准备把仅剩的几条还在地板上挣扎的小兰寿放进去。
      “你这鱼缸怎么弄的?!万一砸到人怎么办?!”傅翀真的很生气,我很少见他会气成这样,他拉过我的手臂大声训斥着。
      “你还有心情去关心那几条破鱼!”傅翀的表情颇为狠厉,筋骨分明的大手使我完全不能动弹。
      “你先放开我,求求你,你让我先去把它们放水里。求你了,你先松手,真的,求你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拼命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可一个omega怎么样才能挣脱他的alpha的束缚呢?
      最后,他可能看我哭得过于惨烈,眼泪糊了满脸太脏,总算松了手。
      我在一堆玻璃渣子中间,小心翼翼地把仅剩的几条还能动的小鱼放到水盆里。
      它们的泳姿很怪,可能还是伤得太重了,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以我的经验来看,它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十分泄气地瘫坐在满地狼藉的一楼大厅,不知道又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几小只活下来。
      第二日,果真所有的金鱼都死了,我也不想再养了。
      那次事件,在我的右手食指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伤疤,我不记得是玻璃划伤的还是怎么弄的,没出多少血,但是有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伤疤。
      其实,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清楚,那个我搬都搬不动的鱼缸到底是怎么翻过围栏掉下去的。但是傅翀一定知道,那个位置是有监控的,他可以去查看。
      而现在的这个特别大的鱼缸是两年前新安的,自带底滤,专业设计师踩着黄金分割点造的水底景观,里面每条鱼都不便宜。
      可我向来不喜欢长尾巴的金鱼,我喜欢胖嘟嘟的。
      这些也不是我当时养的鱼了,我不喜欢它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情绪变得更加烦躁,身体好像还开始发热了,难道是生病了吗?
      如果能直接病死,那就是老天爷开眼,我下辈子一定吃斋念佛回报天恩。
      可惜天不随我愿,下午心理医生过来例行检查,我的不正常也被她注意到了。
      其实,我很会对付他们,那些平淡无奇的问题,那些隐藏在每一个殷切关怀背后的分析判断,我都可以把它们分辨出来,从而把真实的自我隐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身体上的问题不行,尤其对面坐着的也是一个omega。
      这个心理医生又是新来的,我之前没见过。在我摸清她的路数之前,她先过来摸了我的额头。
      “你发烧了?”
      “我……”
      家庭医生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医生判断出的结果是不会让我旁听的,两个不同领域的医生去了另一个房间商量对策,等他们找出一个可以让我知晓的结果后,才会过来告诉我。
      可惜啊,我早就把这所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摸清了。
      起身出门转到后院花坛,窗下花丛中一藏,谁也看不见,但可以把屋内言语听见几分。
      “……我今天是初次过来……以往病历……难以判断林先生的……”
      “……发情热……用抑制剂肯定不好……心理状态……同房也不知道林先生能不能接受……万一病情加重……”
      “林先生……”
      “还是打给……你我做不了决策……”
      可怜两个德高望重的医生一起为我发愁,实在没有必要。
      身上越来越热,头脑昏胀也在加剧,不用继续听了,大致情况我已经猜出七七八八。
      猛一起身,长期体位性低血压的我立即眼前发黑,几乎不能视物,摇晃之间,我又回到了花丛里,不过这次是躺着的……
      朦胧中,我看见傅翀焦急地拍打着我的脸,他口中喊着我的名字,把我从泥土和压趴的植株之间抱了出来。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傅翀的床上,天花板上简约前卫的吊灯发出青白色的光。
      我的手上打着吊针,看着也马上要滴完了。
      外间的三个人明显不知道我已经醒过来了,还在交谈着。
      “林先生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偏瘦和营养不良,这一袋营养液打完,估计就可以醒了。他已经两年没有过发情期了,一直查不出原因,若这次发情用抑制剂的话,极可能影响腺体功能,不止是怀孕、发情、信息素……这些方面,还会使激素失调,可以导致的并发症很多。”家庭医生说道。
      “可是林先生现在的心理状态也不太适合有性生活,强硬违背他的意愿来,极可能造成更大的心理创伤。”新来的心理医生说道。
      两个人争执不下,期间傅翀一直未曾言语。要不是看到了他的衣角,我还以为外面只有两个人在呢。
      下午,我已经听过两位医生的争执了,不想再听一遍,只好弄出一点声响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傅翀进屋时看起来有几分焦急,衣服上因抱我而沾上的土渣子还在。
      我实在见不得他这样子,明明我只是一件会活动的摆设罢了,干嘛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几分真情意切。
      眼不见为净,我索性偏过头闭上眼睛。
      “你怎么样了?你还在发热,难受吗?”傅翀坐在床边,一双大手摸着我的额头。
      难受吗?应该是很难受才对。
      但这点身体上的痛楚,相比于脑中每时每刻的煎熬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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