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似锦》紫雨凌夕

2、第二章

　　她的目光又落到前排地那个空座位上,已经有两天了,林冉已经两天没有来了,电话也不通.她又一次无意识地去拨她的电话,却意外地通了,她有些忐忑.
　　“喂.”那边是一个虚弱地声音.
　　“是不是林冉,我是小锦啊,你在哪啊?我担心死了!”
　　“恩,小锦.我……”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传来低低地啜泣.
　　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一些事,心一凉,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要见你.”无庸质疑地声音.
　　再看见林冉,她只看见细雨中那个清瘦的身影,似乎又瘦了一圈,她快步走去,并没有说话,伸手拥住了她,一会她就感觉到有冰凉的水滴顺着她的颈项滑到了温热的心房,那些无声的感情弥漫在雨中,她们紧紧地依靠地温暖.那些环抱,终究是让人渴望的.
　　她慢慢地松开林冉,看着她雾气缭绕得眼,那样深切地悲哀和曾经的她那样像,是失去至亲的那种绝望和害怕?
　　“我们不哭,好不好.阿姨不愿意让你哭的,不哭,乖.”她握住她的手,擦干她的泪,像个什么也不怕的孩子.
　　“还有我呢.”
　　“恩,还有你.”
　　有时候,对于一些害怕的事情的发生,该怎样去面对.我们总是处在绝望地倒下和绝望地站起来之中做一个抉择.不管怎样那些情绪还是会沉淀在记忆中,慢慢变成一个坚硬得外壳,却是个最不能触碰的软肋,你的生命中有没有这样一些人,不管是何时,想到他们就会揪心地痛,就难过地想掉下眼泪?有的吧，我们的生命里总会有这样的一些人。

　　陪林冉一直到她安然睡去,走在路上,却听见后面有人按车喇叭,后头,看见陆嘉铭探着头和他那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
　　“好啊,小锦!”“好啊.”她并没有想到此时会在这儿看见他,又继续往前走,不知为什么面对他总有些尴尬.
　　“怎么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啊?算了,不和你计较,来,带你一程.”他爽朗的声音让她不好拒绝.车子里有好闻的淡淡绿茶的沁人味道,她看着他还略带笑意的侧脸,不小心却出了神，回过神,又不禁心烦意乱起来,只好把头偏到一旁去了.“你很喜欢出神?”他的声音让她觉得被看穿心事,不好意思起来,但并没有回答他:“成天无所事事,开着车到处去泡MM的吧?”“你看外面的星星.”他也没有理会她略带讽刺地话.反而让她窘了起来,似乎她的伶牙俐齿对于他只是一件摆设品,他也好像总有那种可以化解一切的能力.他放下车窗,风一下灌了进来,她抬眼看见了那一方苍穹上闪耀的群星,在城市上方发光.平时城市太纷扰,谁会记得抬头去看那些呢?她看着才发现是那样憾人的美,茫茫宇宙似乎要把人吸了进去,突然觉得别样的开阔,那些人生都慢慢缩成一个点,不见了,她好像看见幼时纯纯地看着的那些星空,她忽然轻轻哼起了那首歌:“……女孩, 慢慢长大, 却还是懵懂
　　那时的她不懂为什么
　　大人们能抽空为失恋喝杯酒
　　却没空看看星空……

　　女孩,不再单纯,却不够成熟
　　这时的她虽然懂为什么
　　美丽总有哀愁
　　每当有泪而流
　　就回到那个宇宙…….”
　　他们的眼亮若星辰,你看见你的星星笑了吗,明天该是个好天气吧?

　　转眼已经飞快地过了几个月,圣诞节也快来了.C城冬天的气氛并不浓烈,白色的美好景色一直是小锦心中最期盼的.时间虽然不能让人忘记,却可以制造出记忆.她明明知道自己变的冷了起来,却也没有性子去笑的那么无忧无虑了,毕竟大家都不是那些单纯的孩子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安静地坐着,或是和林冉`嘉铭在一起聚一下,那也不过是极少的情况.只有在面对凌翊苦涩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心才会有小小波动,但也只是默默避开他的眼,对于他给的伤痛,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容易淡忘吧!她忽然想到以前见过的一句话,恋爱之于男人,就像在空荡荡得房里挂画;而对于女人,却像聆听音乐-----一间房间可能同时配有几幅画,却只容许一首乐曲奏响.她苦笑了一下,搓搓冻的红红得手.街上到处是挂满缤纷彩灯的圣诞树,闪闪明明,倒像一条发光的彩虹,煞是可爱.装饰店的老板也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每个店都打扮的宛若天堂,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该是件愉快的事吧?时不时看见几对从身边擦过,有依偎的香甜味道,满大街好像都是甜蜜的笑意.她把身子缩的更紧了些,提着大包小包快步往前走着.其实这些都是为公司的圣诞晚会准备的,这次晚会很隆重,听说刚上任的总裁也要参加,所以设计部的也特别重视,从主场设计亲自操刀`买东西也是件件把关.
　　她四处张望着,看还有什么好看的,突然在街尾的一个拐角看到一家买水晶的小店,在这个喧闹的街道上,那些水晶安静地散发着流彩,却摄人心魂.那样的美,安静脱俗,却又温暖心扉.仿佛是看见广阔草地上,迎风飘起的大片蒲公英雨,被包裹其中,弥漫双眼,却带着最原始的希冀,飞向天的最高处.她推开门,响起叮咚风铃声,老板是个看起来温顺的女孩子,带着淡淡地忧郁,朝她莞尔一笑,示意她随意去看.她报以一笑,就低头把玩那些水晶.角落有一片羽毛型坠饰斜斜的倚在那,看起来有些落寞.她的心的忽的就痛了起来.从小店出来,她把脖子上那片握的有些温热的羽毛压在了围巾下,像个小孩子一样大步像前走去,她逛了许久,只到两只脚都像灌了铅,才停下来,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放声哭了起来.人们都注目着奇怪的她,却没有人停留.那样欢乐的气氛,只是她的一角才是这样深切的累,当再一次看到那些和他有关的沉封,那些遗忘的情感又瞬间涌入了心脏,在身体左上方的位置唐突地跳动着,刺激着原本就发达的泪腺.她并不想哭,从她那些湿嗒嗒的青春中走来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要坚强的,不想让自己的天空永远充盈着雨水.是有一段时间,她也曾放肆地笑过,也曾安心地过着每天,没有那些无穷的恐慌.可当这一切都被遗忘的时候,那些小小的关于他任何的线索突然提起了她最脆弱的神经.她努力地克制着,那些原本以为会没有感觉的事情,却以最快的速度打湿了她的脸.

　　圣诞晚会转眼就来了,以前紧张的工作在看到会场的时候一切都释然了,是伊甸园的美景吧!把人们都带到最初的世界,没有硝烟,没有黑暗,也没有日日夜夜的讨价还价,看到一个最简单又最华丽的地点,每个人都是这样世界里的主角,这才是圣诞吧,每个人都得到了最期盼的馈赠.小锦的头发长了许多,已经及肩,乌顺地垂坠在两侧,并没有特别的装饰.她今天穿着一条丝质的浅紫色长裙,化了淡妆,竟透出几分古典淡雅的韵味,而孩子气的双眼又透出几分纯真来,颈间那片羽毛安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看见陆嘉铭穿着一袭黑色西装,有着卓然的气质,举着酒杯在和一群人谈论什么,经过的人都微微侧目.他那样的人总该是焦点吧!晚会很热闹,大家都在尽兴地交谈着,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人们都期待着最激动的时刻,晚会的主角还没有来,那位年轻的总裁自然是所有人都期待的. “听说是董事长的独子……”
　　“好像还满有能力的,是从国外刚读书回来,一表人才……”
　　她在人群中好奇地打量着,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四周响起了低吟的音乐.台上走出来一行人,她的目光就一直被他吸引着,看着那个远远的陌生而熟悉的身影,他好像更瘦了,越发显的高了,原来,她总会踮起脚,努力想够到他的下巴,最后还是他笑笑,弯下身子,亲吻着她的发顶,把她拥入怀中,那样遥远的日子,像那条蜿蜒的小溪,心酸快乐却看不见源头.到主持人讲到陆嘉铭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发现他原来就在舞台的中央,身旁站着的是个高挑的女子,仿佛天生的傲人气质,巧笑嫣然,她的行为仿佛就是为了诠释优雅的意义.灯光即使没有打在他们的身上,也可以轻易夺取别人的目光.
　　这才是他的世界吧?她居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的举止,他的谈吐,她从来就知道他的不简单.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具体的工作,只是知道在一家公司.对于她,足够了.就算今天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不是也没有影响,反正他们的世界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她原本就没有太多关注。她没有焦距的把目光远远放在台上,心一惊,看见了凌翊温柔得目光,一如从前的爱怜,还有那些隐隐作痛的思念.她不敢多想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慌乱地把双手绞着.
　　全场又换上了一首悠缓的曲子,已经有人在舞池中翩然起舞了.她感觉有人把她从后面用力地一推,她向前一歪,却撞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扑面而来那是她最熟悉的淡淡味道,把她的记忆慢慢拼合成渐渐显形的底片,那些遥远的曾经清晰地沿着某条固定的轨迹飞快地驶来,她忽然迷恋起这濒临绝望的快感,那个不远的将来一切将被遗忘,一切将解脱.她用力去汲取他的气息,这个让她期待那么久的怀抱,久的让自己忘了是怎样的一种期盼.她的耳边穿来他的声音,竟让她觉得有些诱惑:
　　“陪我跳一只舞,好吗?”
　　她没有抬头,看见林冉在他的身后朝她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微微地叹了口气,轻轻地点了头.
　　The last dance. goodbye, my love.
　　她的身子很尴尬地僵着,两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很生疏,凌翊忽然稍一用力,把她带到了他的怀里,她的脸就那样不争气的红了,眼睛酸楚到不行,他总是那么轻易地可以控制她的感情.在他怀里的好像是片孤风中的飘零的秋叶,稍不留神,就随风缱绻而去.她自然没有看见他心痛而无奈的眼神,和他心中一直想问的那句原谅.
　　那一曲,那么长又那么短,总有梦醒,总会分离,是的,分离.她带着难以平复的心情,悄悄退出了舞会,费了力气爬到了天台,落了一点雪,是C城几年来的第一次雪.很高,风有些大,看起来却和天际很近.以往在下面只可以看见城市层层上升的高楼,像天梯却永远达不到天际.有的不只是距离吧!她远远看着舞会的方向,斜斜地被拉成一幅巨大的玻璃画,灯光笼上茸茸的雾气,热闹的时候她更喜欢的些许是远远的观望着.后面有雪花踩起来吱吱有质感的声音,她还没有回过头,一件衣服搭在了她的肩头,穿来陆嘉铭低沉好听得声音:“本来想请你跳一支舞的,一下就没有看见你了.猜你在这里,这里凉,要注意才好.”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似有千言却又无话可答.在每次狼狈,每次泄露情绪的时候,那样准时的就遇见了.
　　“为什么?”没头没尾的问句.
　　“恩?”他显然不清楚,后来又补了句:“感觉,强烈的感觉,你在这里.”他的声音有惯有的笑意,却有中毋庸置疑的意味.
　　她笑笑并不信也没有回话,他在她旁边坐下来,陪她看着那边渐次明灭的灯火.“知道吗?其实,那次你叫我看星星,我就想起小时候来,妈妈总会带我去天台,说不哭的坚强孩子,才能看见最亮的星星.一定是我太喜欢哭了,现在的星星才会那样的暗淡.”她甩甩头,又自顾自地笑了.
　　陆嘉铭伸出手放在她的面前,她有些惊诧,他却笑着:
　　“这里这么美,不是吗?”
　　她的迟疑着,怯怯地伸过手去. 他的手是典型的男生的手,修长而干净.贴着就好像感受到那清晰的纹路刻印在手上,一双有触感的手,却好像可以得到在糖果那里得到的温暖的安全感.
　　他的手温暖,
　　她的手冰凉.
　　相互牵引着,在雪地里起舞,雪花被扬起幸福的弧度,与天空中还在飘洒的连在一起,在四周旋转,是不是有时候简单也可以变成一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