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似锦》紫雨凌夕

3、第三章

　　三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可以活的轻松自在的人,该是那些不管别人闲言碎语的人吧.然而在这世界上能做个这样逍遥自在的人,要多大的勇气,小锦并不明白.她没有勇气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勇敢并胆怯,是这个时代女孩子的特质.本来是平常的朋友之交,随着陆嘉铭身份的公开,在别人的眼中却带上了别有的意味.攀龙附凤的人本来就比比皆是,加上陆嘉铭的优秀,对她若有似无的关怀,自然招人嫉妒也是情理之中.她并不喜欢被人议论,每每总是很无奈,可是就是断了朋友的关系,对于陆嘉铭来说终究是不公平的.但那些流言飞语,铺天盖地地来,织成细密地网,在黑夜里把她缠住,让她觉得窒息,所以还是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对于他的邀请,她总是借口避开了.

　　工作完,已经接近傍晚,到便利店买了些东西出来,接到陆嘉铭的电话,说要请她吃饭.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对他说已经和别人在吃了.挂了电话,低头愣了一下,又抬头向前走,走几步,就看见他在路口遥遥地看着她,她不禁心一阵慌乱,走了神.旁边极近飞来一辆车,擦身而过.她一惊,身体一失衡,一下子跌在地上,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他几乎是立刻就到了身边,她一抬头就看见他惊魂未定的脸,看到她痛苦地表情,责备地话就咽了下去.
　　“怎么这样不注意!要是刚刚撞到了,是怎么办?”“不是没有撞到吗?”
　　“你……!”他一脸无奈,弯下腰: “能走吗?很疼?”
　　脚踝已经肿起来了,她用手护着,试着要站起来,一动就引来剧烈地疼痛.她只有作罢,摇了头.他一把横抱起她:
　　“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仇来着,每次你看见我都要受伤,该不是你故意的吧?”
　　“是我受伤好不好?那就不要见啊!”虽然是带有玩笑的语气,却也有几分认真模样.
　　他低头看了一眼,并不说话,她被看的心虚,也没有继续讲话.心唐突地跳着，忽然就尴尬起来.“喂，好了,放我下来好了,现在没有那么痛了,应该可以走了.”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小心地把她放下,手还是掌控着她,让她把重心都移到他的身上.
　　“撑一会,我去把车开来,送你回去.不要和我说不用了啊.”“恩.”
　　她在原地并没有动,抬眼忽然就愣住了,想要快速走到身旁的一家店去,结果惊慌失措又跌到地上.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心想完了.她的一跌引的旁边的人都侧目而视,果然那两个人也注意到,稍稍一愣.“你还好吧?”凌翊的手有力地扶起她,旁边那个娇小的女孩子显然还没有了解状况,呆呆地看着他们.“恩,不要紧的.你们……出来逛街?”她有点语无伦次,却挑了最不想问的话来说.狼狈`可怜要是她在他面前的唯一主题吗?
　　旁边的女孩子看了几眼,好像终于记起她,尴尬地笑笑,手却有意无意地轻搭在了凌翊的臂弯,她看见了,表情不经意地闪过一阵怪异,垂下了眼帘,拍拍身上的灰,说:“你们好好逛,我要回家了,再见.”她并没有抬眼看凌翊,夕阳昏黄地在她眼下打出明明浅浅得阴影,看不清表情.他突然觉得她是那么遥远,像笼在雾中,看的并不真切,却能感受到一阵彻骨寒意,想要抓牢,却只有眼睁睁地让她充斥在周身,捕风捉影.
　　“再见,你自己小心.”到口而出的还是只有那么几个字而已.却带着青杏的淡淡苦涩弥漫开来,是遥远地宣誓吗?两个人就从此不能挽回,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而她也该去寻找属于她的归宿吗?
　　她背挺地极直,影子孤单而尖锐.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也不管脚传来嘶喊地疼痛,坠入黑暗的最深处.远远的打来一束光,她看见陆嘉铭远远走来,突然感到心彻底地累了,再也迈不出一步,竟然痴似的望着他.待他走近,无征兆地软软地躲进了他的怀抱,那迎面的温度最让她想沉沉睡去,她想要的依靠,在这个身心疲惫的时候,她只想要一个依靠能够给她安心.
　　他一愣,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动,怕惊动了她.良久看着她茸茸得发顶,张开手,紧紧地抱住了她,他抱的很紧,身体的热气阵阵传来,和他的心跳,他的气息包裹了她,似乎有大片的清新田野,源源不断地传输来新鲜氧气,而她如同一尾濒临死亡地鱼,如此地依赖着.她忽然闷闷地冒出一句:
　　“我们在一起吧.”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让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发自胸腔.只是闷却没有听见任何情感的起伏,倒像心死的人.
　　他没有出声,她也没有再开口.半晌,她感到他的手臂一紧,而后听到他低沉的一声:
　　“好.”
　　就这一个字她惊诧地要抬眼看他,意识慢慢恢复，她慌乱急迫地要逃离他的怀抱，他却弯下腰,将头搁在了她的肩上:“什么都不说了,好吗?”她的心忽然就像丢失了某个部分,难受地心要被揪起来了,或许是赌气而已,她才问出那样的话,以为他不会放在心上.心乱的重重叠叠的过往,像不断在显现地底片,杂乱地穿梭在脑海,她竟不知道怎样去应对.过去`现在`未来在脑袋里只是空白.
　　这就是在一起了吗?呼吸悠远而绵长,路灯也亮了,打下两个孤独的影子在远处重合,没有人说话,两颗心却在不同的地方跳动.不顾后果的`不管爱与不爱的,在一起了?
　　良久,他松开她,她亦抬头看他深黑得瞳,像黑洞紧紧吸附住她,她的心一悸,张口就要说出来理由,他却伸手点住了她的唇:“说过什么都不要说了,不管是怎么样,我都……接受的.”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甚至听起来带着哀求,带着微凉的味道,那种从来就不属于他的味道.
　　她的心一软,把头低下,没有讲话,亦不敢再看他.“先回家吧,你的脚伤了,要好好休息一下.现在也没有吃,饿坏了吧!”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抱起她,把她放上车,“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就走了.她在车上,看着远处夜幕笼罩处,恍若隔世.
　　“好了.”他伸过来一碗热气腾腾得粥.她看了一眼他,额头上全是细密地汗珠.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大团得雾气,她眼一热,伸过手接了粥.
　　“好了,什么事吃过就忘了.小锦,不要再难过了,我不喜欢.”他伸过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饶过去开门,把车开动了.
　　粥带有特有的清甜,扑面而来是糯糯的香味,由舌尖轻轻滑下,慰暖到心里.热气蒸的脸都微微发热,身上的寒意和倦怠也慢慢退去.他的侧脸却高深莫测,看不清表情.一直都在帮她，在最无助的时候,在最想依靠的时候.这样的人,自己是依恋的吧?然而是眷恋的感觉就此捆住他,终究是对不住的吧. “恩,到了.脚好些了吗?你先别动.我送你上去.”他打开车门,又走到她车门边,把她从车里小心翼翼地抱出来.
　　“恩.谢谢.今天……你……忘了吧.”她暗暗一咬牙,还是说了.与其以后长痛,现在下定决心,应该还不是错.
　　他的手一滞,黑暗中只有他隐隐得,一丝苦笑却被捕捉的那样真切:
　　“你,怎么还是说了?和我在一起,那样让你不能接受?”
　　“不……不是.”“那又是怎样? 你知道吗?你这样只想让我更想保护而已.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都看见了.我也知道,那句话不过是你赌气说的而已.但是我说我接受,为什么还是要拒绝呢?”他的神色苦涩而迷茫.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伤害你的,只是我……只是.”她的睫毛上已沾满了细碎地泪珠,痛苦地摇头.
　　他一把楼住她,那么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像个手拙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对自己最心爱的洋娃娃.“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就要我照顾你好不好.就这样,在你的身边.”

　　“那我先回去了.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乱想了.”他站在门口,屋里暖暖得灯光打出来,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沐浴在灯光下的她,似乎带着某种圣洁得光圈.她的脚上好了药,手不好意思地绞着,良久听他叹了口气,手轻轻揽过她,在额头留下难以捉摸的羽毛般轻柔地吻.“晚安.”她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就转身走了.
　　晚安.额头上还残留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