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须臾之后》悲悲

22、第 22 章

　　自从上次吃完饭后，向来都是懒于主动和程檬联系的苏谨卓，时常邀约程檬一块上自习，美其名与：他将再以恩公之名拯救“人神共爱”的程小檬于苦海无涯的高数中。

　　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程檬都没有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也不会整天没事做就发些乱七八糟的短信骚扰一切认识的左邻右舍，乡里乡亲，更没有再像跟屁虫一样跟在陆琉笙的身后屁颠颠地跑去图书馆，她身边早有名师苏帅。有时在寝室里也霸占着电脑不放，狂聊MSN，主动与苏帅探讨上至人生哲理，下至人体构造的一切话题。

　　“唉，本来还以为咱们516的小希望能给咱们拐颗名草回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如意算盘这么快就落空了，这丫头瞬间就将苏帅归纳成同性般亲密的阶级盟友了。”

　　自从上次程檬和苏谨卓晚饭归来后，难得八卦的乔易不顾一切旁敲侧击打探人民内部第一手消息，挖空心思探测号称“要网罗C大极品帅哥”的程檬对第一名草苏帅到底情根深种到何种地步。可惜，经过千般试探万般推击，乔易不得不仰天哀叹，这个丫头对苏谨卓根本就不来电，早已无视堂堂苏帅的男儿身，将其偷偷归为百年难得一遇的“极品闺密”一类。

　　期末考试在即，今天连高数课本上的一个符号都看不进去，而这个千刀万剐的乔易还在说风凉话。

　　“滚！”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后，程檬拿起课本就往图书馆冲去。

　　“啧啧啧，琉笙，你看，这病猫发起威来还真有老虎样。”

　　“得来吧，难得她能静下来看看书，你就别惹她了。”陆琉笙穿戴整齐，背起包准备去“锦记”报道。

　　“唉，都快期末了，你还去打工？”

　　“我得挣钱养活自己这张嘴。”陆琉笙一边指着嘴巴一边向门外走去。瞬刻间，516就只剩下了乔易一个人坐在铺上敷着面膜，感叹人去楼空。

　　经过反复挣扎，陆琉笙决定今年暑假留校，一方面可以直接留在“锦记”继续兼职赚钱，另一方面自己的一个老乡暑假要回家，留下来的家教正好让陆琉笙去代班，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补习语数外。上周去面试，女主人对自己较为满意，开出的价钱也很合理。期末考试一结束，自己就可以开始工作，这也是一笔可观的费用。

　　可是想到半年未曾回去探望的年迈的外公外婆还留在老家起早贪黑，陆琉笙心中却也极其不是滋味。自己作为孙女，二十年来未曾尽过孝道，反而还让外公外婆大把年纪还在为自己操劳，就连暑假的时间也不能回去帮着两老打理店铺。还好两老开通明事理，让陆琉笙留在C市要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学费和生活费不要过于操心。听到两老关切的话语，更坚定了陆琉笙留在C市赚足生活费和学费的想法。

　　来到“锦记”后，陆琉笙和往常一样换好衣服，开始工作。

　　华灯初上，食客不断。三楼的走廊灯光富丽柔和，陆琉笙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打算避开正在走廊边上争执的两个时髦女郎。

　　“ 闲事不管，管事不闲”这是陆琉笙的处事原则，面对麻烦能躲则躲。好歹客户是上帝，身边的都是两尊上帝，得罪了哪边，她一个小服务生都得遭殃。这种折磨人的体力加劳力活动还是留给主管们去做得好。

　　“你，去把‘金典阁’里的顾少给我请出来。”正当陆琉笙绕过两人时，其中一个时髦女郎拉住陆琉笙，口气强硬地吐出几个字来。

　　“这个圈子的规矩，你还真不懂么？出来玩的，无非就是你情我愿，何必牵扯那么多。当断不断，就别怪不给你好下场看，”另一个时髦女郎双手抱胸，冷冷清清地说道。陆琉笙诧异至极抬起头来才发现，说这话的原来是电视里的当红女主播无双。

　　“我不管，我今天非得问他个明白。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听到这话难听直白，时髦女郎一怒之下用力把陆琉笙往前一推。

　　手上拿着托盘，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往前一送。陆琉笙结结实实摔倒在地，手中的东西撒落一地，走廊上响起清脆刺耳的破碎声。汤汤水水全都流了出来，手心扎进地上的碎片里，全身上下混合着热气腾腾或咸或甜的汤水，一阵刺痛，尖锐难耐。

　　几个服务生听闻声响连忙过来将陆琉笙扶起，章经理也大感不妙快步奔来。

　　“陶云云，你还有完没完？”女主播脸色难看至极，怎么就会遇上个如此没有风度气量的对手，倒也显得自己也不够从容大度。

　　时髦女郎倒是真的不知趣起来，“我今天非要见他！”

　　章经理久经沙场，待人处事接物都极有分寸，看出了个大概，也断测今天这二女誓不罢休的阵势，便往“金典阁”走去。

　　“请给我道歉。”

　　走廊上气温跌入最低点时，一道音量不大却坚定不迫的声音响起。陆琉笙挣开旁边服务生搀扶的手，尽量挺直背，不带忧喜直勾勾地看着张扬跋扈的时髦女郎。

　　女主播此时也加入阵营，从容有力地说道，“陶云云，做错事了就该道歉，请你向这位小姐道歉。”

　　“道什么歉，这服务生自己不长眼，手脚不麻利，还怪到客人头上来了？稀奇，还真是稀奇了。”一时下不了台面，陶云云死鸭子嘴硬，语气也不自觉又刻薄了很多。

　　“小姐，我的眼睛长得很正常，手脚也比你推人的手脚更有用处。明明你错了，我还一味地忍气吞声，那才是不长眼。所以请你向我道歉。”陆琉笙一字一字慢条细理地说着，仍旧毫不退却。

　　陶云云动了动嘴角，陆琉笙的一席话让她哑口无言。今天这服务生的事的确是自己唐突了，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碍于面子又不好低声下气去给小小的酒楼服务生道歉。况且真道歉了的话，不也长了那高傲的无双的气焰么。

　　“陶云云，道歉。”正当气氛僵持不下时，另一道慵懒中带着怒气和威严的声音响起。顾扬双手插兜走到面前，面无表情。

　　“凭什么我……”

　　“道歉。”

　　“你……”

　　“道歉。”

　　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爱着的，却又永远充满疏离和距离的。顾扬绷紧嘴角，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直直地看着她。难道那些过往和纠缠都只是幻觉，为什么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却给她这般的压迫感和无力感。

　　“对不起，刚才是我鲁莽了。”陶云云眼角润湿，哽咽地说完，看了面前这个对自己毫无怜惜之意的男人一眼便冲了出去。自己还执意妄想挽回些什么呢，刚才那一瞬的对望，不是已经给了自己最好的坦白与解释吗？

　　这个男人没有心，他不爱她，一点也不，从来都没有！

　　“这陶云云也够娇蛮无理的。”人群都各自散去，女主播无双以胜利者的姿态挽起顾扬的胳膊，准备往“金典阁”走去。

　　陆琉笙也没有多做停留，自己不是爱计较的人，做过道歉便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这陶云云也够傻，偏偏要爱上有这样一副冷清凉薄姿态的人。这一闹倒助了女主播无双展现大度从容的一臂之力。

　　回到员工休息室，将伤口冲洗干净，摸上小王给的红花油，到处都是火辣辣的刺痛。换下湿漉漉的衣服，穿上自己的T恤牛仔裤。章经理痛快地给陆琉笙批了假，让她尽早回去处理伤口，工资照算。陆琉笙如今这副惨淡模样，也不好推迟。

　　离末班车发车时间还早，陆琉笙背着双肩包，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后响起刺耳的喇叭声。转过身，一辆黑色奔驰徐徐缓缓滑到陆琉笙身边。

　　黑色车窗摇下，“上车，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