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江念迟

6、第六章

　　“今天晚自习的时候会有一个选拔，你确定报名？现在给我答复，如果确定的话我就上报你的名字。”
　　乔燕直直地盯着虞纪的眼睛。虞纪被这么看着背后有点发凉。
　　距离乔燕第一次提到这个事也才过去了几天，虞纪不得不佩服一中效率之快。
　　他这些天也没闲着。虽然是高一开学作业量都不太大，他却依旧保持着十二点半睡觉，几乎是天天抱着题册刷。但是说实在的，这点热情全凭着那么一点叛逆吊着，他这么几天几乎整个扑到物理上去，也没有对这门学科有太大的兴趣，虞纪完全对自己的维持热情的能力没把握。
　　他一直是个散漫惯了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半吊子。很小的时候姜红总喜欢让他学这些学那些，虞纪大概把小提琴大提琴钢琴架子鼓都试了一遍，能坚持三个月都是奇迹。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全然不顾未来。
　　这回也会是这样吧。虞纪自嘲地想。
　　“我试试。”

　　“我们学校是今年才开设竞赛班，今年第一批学生可能不大会有成绩，要做好准备，基本上是主攻明年的全国竞赛，今年是以积累经验为主。”
　　竞赛教练姓李，是个挺年轻的教师。
　　一个竞赛班一共十五个人，高一高二都有，虞纪班上就他一个坐在这。虞纪大致扫了眼班上，有点印象的脸都没有。班上的人隔得开，虞纪前后左右和其他人都隔了一臂余。虞纪盯着手里那支普普通通的黑色水笔，夹着漫不经心地转。
　　“在座的十五位同学，都是在竞赛方面突出的好苗子，无论是否被选中，我都希望接下来的训练时间，可以互相了解，学习，进步。”
　　李老师一番演讲结束，倒也不磨蹭地发了测试一卷。

　　这段事情熬的夜没白熬，果然还是有点效果的。
　　答起来还算顺。

　　陈星这几天都不大和虞纪搭话，最深层次的交流就是每天晚上都会去听听虞纪推荐的歌，听见什么比较称心的曲子就下载。陈星发现在这方面，虞纪听的歌都挺……有文化？
　　比如，困扰了他的那首“意大利语还是西班牙语”的歌，其实是法文歌。
　　……
　　陈星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丢脸，他这会坐在位子上，旁边的虞纪晚自习要去上物理，明明没人，他却觉得有些害燥。

　　前面两个女生似乎是在说什么，陈星没仔细听，只写着自己的练习册。他再次注意到前面的动静的时候，是晚自习一下，坐在自己正前方的女生突然敲了敲他的桌子。
　　“陈星同学，”女生开口，“嗯……请问你有没有虞纪同学的联系方式？”
　　陈星仔细想了想，才把面前这个女生和“句枝”这个名字对上号。
　　陈星本想干脆说自己没有联系方式，但临出口却突然梗在喉咙里。
　　果然还是不会撒谎。
　　“有什么事吗？”陈星反问。句枝兴是没想到会被这样反问，脸上的表情似乎由询问转为“这个人怎么这都不懂”。
　　“想问问题目。”
　　陈星也不好意思拒绝，但是还是有些犹豫：“我问问能不能给你，毕竟这不是我的事情。“
　　面前这个女生眼神亮了几分，陈星被她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他正寻思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摆脱这个窘境，虞纪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
　　句枝旁边的女生戳了戳她，句枝有些慌乱地转过身子。虞纪有点莫名其妙地回座位收拾书本，顺嘴问了一句：“刚发生啥了，气氛有点奇怪。”
　　陈星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面前的女生又突然转了过来，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请问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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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虞纪也不是少被要联系方式。之前和陆尧白天网吧晚上清吧混日子的时候也没少被形形色色的女孩子要过联系方式。但这“被前桌（漂亮女生）要微信”虞纪没什么经验应对。虞纪装着自然地把好友码推出去，句枝扫完码，拎着书包拽着苏鲸就冲出门。虞纪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眼陈星：“就这事？刚才弄得尴尬得不行。”
　　陈星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我怕随便给别人的联系方式不太礼貌。”
　　虞纪突然来了心思。
　　装个B。
　　“其实也没什么，”虞纪说着，凑近了一些，“其实我吧，之前就一直苦于走到哪都有人要联系方式，弄得我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陈星：“真厉害。”
　　接着转头接着收包。
　　虞纪：“你没有什么别的想说？比如怎么让别人注意你，怎么让别人主动跟你搭讪？”
　　陈星抬头，很配合地问：“怎么让别人注意你？怎么让别人主动跟你搭讪？”
　　“……”虞纪挺想纠正一下人称问题，不过虞纪明白陈星这会儿还能主动配合地接话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便接着把没装完的B说了下去，“其实没什么大窍门，主要是你得长得帅。”
　　“……”
　　“你还得高，”虞纪故意刺激旁边这个面露嫌弃的少年，“就比如我这种186的身高，到哪里都不由自主的会吸引别人的目光。没别的意思啊，顺便问一嘴，你多高？”
　　“……”
　　陈星从小到大总比同龄人发育的要迟，初中那会儿更甚，排什么队都是第一个，以至于其他的班提到陈星所在的班级，就是一句：“啊就是那个小矮子的班啦”。
　　“我从小长得比别人慢。”陈星说，“今天168，明天186。”
　　虞纪有些诧于陈星的这句话：“我还以为你只会挺严肃地说话或者不说话，今天什么事啊心情挺好？”
　　“……”
　　行吧，重回闷葫芦状态。

　　虞纪和陈星一前一后地走着。
　　学校里人已经不多了，虞纪低着头掏出耳机戴上。等他再抬起头，原先走在旁边的少年也急匆匆地先他几步走在前面。
　　虞纪差点忘了陈星是住宿生。
　　他有点可惜，还以为能至少能走到校门，看这男孩子急急匆匆地走，手腕上的红豆一下一下地晃，少年正好逆着光，从虞纪的角度看，倒是很青春校园剧。
　　咔。

　　虞纪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这会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有些无语。
　　“怎么跟个变态一样还偷拍别人呢……“
　　虞纪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照片发给了陈星。

　　还在记单词的陈星听到手机响，正疑惑是谁这个点找，就看见聊天框里的那张自己。
　　虞纪：觉得挺有意思，就拍下来了。
　　陈星有点害燥。
　　过会儿又忍不住打开仔细看了遍。

　　镜头里的少年能看出来走得很急，被风撩起的不仅是他的刘海，还有一颗跳起来的红豆。
　　陈星点了保存。

　　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