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昏君过日子》阈值

3、第三章

　　“你们进展地如何？他对你放下……”

　　“他险些丧命于人，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我，定是要使出各种法子使我留在他身边了。”

　　“那殿下务必小心行事，有什么消息请您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我不知他是否是扮猪吃虎，还是——真的是个傻子。”

　　“到底是不是，还需观察些时日。”

　　北伍撩起紫色帘幕，历声道：“去玄尔阁。”

　　抬轿子的小厮一听指示，便立刻调转方向，北伍眺望前路一眼后放下帘幕，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跟随轿子的太监主管清清嗓子，尖声道：“落——轿！”

　　“我们这是到哪了？”

　　“魄兄好福气，这玄尔阁皇上只安排外国使臣居住，你这一来，皇兄就命我快些收拾出这间寝宫。”

　　“我不过夜。”

　　北伍眼珠一转，赶忙劝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魄兄留在此处，更有利于打探消息啊。”

　　“行有行规，我有我规，住在皇宫，着实不合适。”

　　北伍依旧笑着：“不能退一步了？”

　　“不能。就算不住在此处，魄某也可以打探消息，请您放心。”

　　轿内气氛骤然冷下来，北伍干笑一阵，伸出修长苍白的手：“请。”

　　魄瑟一个跃身，轻盈地落在地上。北伍扶着小厮的手慢慢走下来。

　　魄瑟站在寝宫前最高的台阶上：“王爷不进来坐坐？我们还有许多事情须慢慢详谈。”

　　“今日天色已晚，魄兄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北伍微扬头。

　　待北伍上了轿，魄瑟才安心地把刚刚露出细缝的门关严。

　　屋内的香炉飘着呛人的香气，魄瑟双手背后走过去，漫不经心地拿起香炉，鼻尖靠近它嗅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径直走到阁楼外的桃花树下，将装了麝香的香炉丢在地上。

　　“怪不得皇宫一直没传有哪位阿哥公主降生，就这破香，我看是难啊。”

　　他把窗户开了半扇，清凉的风正好吹向软榻，凡是能转动的事物，魄瑟也都拧了转了，巡视一通后，懒散地躺在床上，准备小憩。

　　李公公又扬长难听的公鸭嗓，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后：“魄公子在吗？皇上请您前去参加晚宴。”

　　鄙夷地睁开眼，魄瑟瞄了一眼身侧放置的寒剑：“公公回去复命吧，我马上过去。”

　　“这……皇上急着唤您……皇上说要是您路上耽搁了，皇上就要了我的脑袋，您看……”李公公脸上凹陷的纹路越来越深了。

　　魄瑟不耐烦地回道：“放心，他现在不会死，不要急着召我！”

　　李公公舔着老脸步步紧逼：“奴才知道魄公子不拘小节随性，可这是……皇上下的命令，您看……”

　　魄瑟暴躁地一把掀开被子，随意地拍拍衣袍：“走走走！跟你走就是了 。”

　　李公公领着浑身都散发着不爽的魄瑟穿过长廊。魄瑟心里苦闷，刚想躺下小憩便被这个“做作”的皇帝派来的公公吵醒。

　　北祁坐在大殿最中间的位置，身后侍着一排模样端正的侍女。桌上的酒肉一口未动，只是那桌角的桂花糕绿豆糕出奇得没剩下几块。

　　坐在龙椅旁的北伍瞅着台下的雕梁画栋一脸高兴，刚想举杯说句吉祥话，魄瑟十分有力的的脚步声入了耳。

　　黑色的身影一现，北伍连忙加快脚步走下红毯。

　　“魄兄随我来。”

　　魄瑟跟随北伍坐到皇帝右侧，上下打量这推杯换盏的光景。

　　“这是哪门子的晚膳，都快成一个寿宴了。”

　　北祁瞧见贴身侍卫魄瑟到来，赶忙放下口中的糕点，连忙招呼道：“魄兄！过来，快过来！”

　　魄瑟没有回应，寻到自己的位置后一扬衣袍端坐在垫子上。

　　北伍：“魄兄，皇上唤你。”

　　“我坐皇帝身边，合适吗？我不去。”

　　身着金色凤袍的安瑞芳端起酒盅，在人群中一眼就辨别出魄瑟，低头将清酒一饮而尽：“既然魄公子不想上来同饮，皇上就不要强求了，毕竟礼数不可违。”

　　北祁慵懒地拍拍皇后的肩，倒像是和兄弟相处：“皇后，这你就不懂了，这才是真性情，你对魄兄态度好点，要是他不管我了谁能救我命？”狗皇帝倒是把他的真心话说出来了，看样子的确很好骗。

　　“魄兄不愿意来，就不上来，到哪都是一样舒舒服服地招待。来，各位贤臣爱卿，我们共饮这杯酒！！”

　　“是。”安瑞芳淡淡扫了一眼魄瑟。

　　一柱香后，公乐坊的舞女上来献舞，北祁全程盯着那些女子看，安瑞芳倒是见怪不怪，安静地喝着闷酒。

　　魄瑟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北伍的胳膊：“我能走了吗？”

　　北伍转过身，笑容霎时凝固：“走？提前离席，不妥吧？”

　　魄瑟指了指台上的舞女，别扭地转过脸：“我是不愿看这些，你愿意看就看。皇上的眼睛我看是离不开她们了，我走了他不会发现的。”

　　北伍想了想，见魄瑟如此坚定也就答应下来：“那我送送你吧。”

　　北伍欲要起身，魄瑟赶忙作揖道：“不劳烦王爷了，家弟独自在家，我怕会惹出事端，还是想尽快回去照看。”

　　“原来是魄兄心系令弟，那魄兄赶快回府，一会儿我跟皇兄解释即可。”

　　守卫靠在大门口打着响鼾。魄瑟故意咳嗽几声，守卫受惊地抬起头盔，慌乱地行了个礼。

　　“开门吧。”

　　守卫抬起手示意城门上的侍卫开门，然后道：“魄公子，请。”

　　魄瑟不屑地看瞄了一眼势利眼侍卫：“清晨时不是不认识我吗？还问我是何人？怎么晚上就知道了？”

　　守卫方才还满脸褶皱的像个老头，突然挺胸抬头宛若热血方刚的壮年，“皇上傍晚十分都昭告天下了，您啊，是他唯一的贴身护卫。”

　　“昂……是，我是。”魄瑟尴尬地抽抽嘴角。

　　魄瑟本是天下第一独行刺客，今日却成了狗皇帝的贴身护卫，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穿过晚市，一提着纸灯笼的小女孩受惊地跑过来，险些被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游逛地魄瑟绊倒。

　　他赶忙扶起娇小的女孩，女孩一开口便是酥脆的声音，“谢谢小哥哥。”女孩似乎还要说什么，着急地半天张着口硬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那边发生什么了？”

　　小女孩快要哭出来：“小哥哥，那边有两个大哥哥被官府带走了！你如果能救他们的话，就请您出手相救！”

　　魄瑟想了想，不知怎么对女孩解释。

　　“小妹妹，官府的事情我管不了，没权没势的，去了还不是一样被抓起来？”

　　小妹妹抹掉脸颊上的泪滴，大大鞠一躬：“那也要谢谢小哥哥，我再去找找别的哥哥，肯定能帮他们的！”

　　“你跑慢点。”

　　待女孩走后，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发现纸灯笼留在了他脚边。

　　“我是不是有点……算了不想了。”魄瑟双手撑在后背，“我又不是什么好人，真的做不了什么好事。”

　　送走了小姑娘，一群老婆子小伙子又向魄瑟这边蜂拥而上，像是在逃难。

　　魄瑟心想：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今天是哪位神仙历劫了？不过在皇帝的眼皮底，没有什么人能掀起风浪。

　　魄瑟迅速躲在漆黑的小巷里，整理好衣襟，头从小巷冒出来。忽一剑抵在他的后背。魄瑟感受到了身后的剑的冰凉，无奈的笑了笑，他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一回，还被人拿剑抵在后背。看来是老天爷不让他做好人。

　　魄瑟缓缓抬起右手准备和身后人谈谈：“出来，躲在背后捅刀不好吧？”

　　剑虽抵在后背，但收着力并没有捅进去的意思。举剑的人哆嗦着，看样子是第一次端剑威胁人。

　　魄瑟猛地一转身快速一拽，长剑被甩了出去坠在地上。魄瑟双眼一横，一脚将身后的人踹到在地。

　　疑惑地半蹲在地，邪魅一笑：“没什么本事就来杀人啊，没考虑过什么后果吗？”

　　男子捂着胸口，双腿乱蹬一气，“魄瑟殿下，我我是来求你办事的。”

　　“求人办事你拿刀捅？”

　　“我也是没办法了，之前请您，您忙。现在，我没别的路选了。”

　　“我说过，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不杀人了。你还是再请别人吧，而且别人收的钱也少。”

　　男子缓缓起身，这一脚着实要了他半条命。

　　男子：“求求您了，现在，冉观的县令已经——已经把他俩抓到大牢里了，如若不救，那么他的罪行就无人知晓了，李公公更会张狂，宦官掌权万万不可啊！”

　　魄瑟耸耸宽肩：“这个县令胆子大的很啊，在皇帝眼皮底下抓人。不过，皇上现在正开着寿宴，没人管这些。”

　　“唉，没人管，没人管!要是真没人管，这个世道还有正义可言吗？”

　　魄瑟拍了拍男子的腰身：“正义早就没了！你还是收拾行李回家吧，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功名，这些你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