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一》零界点

3、欣慰

　　伏徊内心迟疑了一下，还是听了小十一的话把食盒打开了。

　　盖子揭开的那一刻，一股水雾冒出，里面的饭菜和刚装进去时的一样热气腾腾。

　　“咦？”伏徊疑惑不解，缓缓看向小十一，除了自己之外，碰过食盒的人就只有小十一了。

　　同桌主动出手帮她热饭菜，她瞬间感动不已，一样一样摆出菜来，呈上饭碗和筷子，和小十一一起吃。

　　小馋货们发现伏徊还专门为他们准备了饭菜，感动到几要热泪盈眶。

　　小十一吃得慢条斯理，一绺长发垂了下来，她便停下筷子把头发别到耳后，接着握好筷子继续吃。

　　伏徊瞥见这一幕，心下微动，等小十一不吃了，剩下的让小馋货们端到别处去吃。

　　伏徊心痒难耐，鼓起勇气问：“同桌，我可以帮你梳头发吗？”

　　小十一摸向系在腰间的药袋，应道：“嗯。”

　　伏徊喜上眉梢，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把木梳走到小十一的身后，拢了拢小十一脑后的长发一梳梳到头，心里紧张得不行，追问：“我以后也可以帮你梳头发吗？”

　　“随你意。”小十一拿出两段尾指粗的草茎，往后递给她一段。

　　伏徊因为小十一的回答高兴得差些失态，小十一给她什么她便接下来，收好了继续梳头。

　　小十一都把药嚼完了，伏徊还没梳完，她又不想趴桌子，只得回头，垂着眼帘一瞬不瞬地望着伏徊。

　　伏徊没有会到意，对此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梳太久了，连忙把小十一的头发放下，坐回去放梳子。下一刻身上一沉，定睛一看，小十一已经抱着她睡着了。

　　伏徊的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意，动作极尽轻柔地把小十一反圈入怀里，上课时纵是面对师长也不妨碍她胡思乱想，面上红扑扑的，嘴角带笑，盯得师长背后毛毛的。

　　伏徊总有要随师长和同学们出去练习灵术的时候，那时伏徊便不得不放下小十一，将笔记放她的旁边，希望她醒来时能看一看，能学一点是一点，然后就不舍地出去了。

　　有时候她回到教室看到小十一还趴着，摆得整齐的笔记却被翻乱了，桌上一堆地上一堆。
　　她捡起地上的纸来看，通篇满满的字迹全被划掉了，只有桌上的没被完全否定，还留有好几行。

　　伏徊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时会把地上的笔记垒成一沓，桌上的垒成另一沓，等傍晚放学，小十一醒了问她怎么回事。

　　小十一说了一句：“繁糟多余。”就和她的哥哥走了。

　　伏徊觉得小十一这般嗜睡，应当不会耗那些时间在笔记上乱画一通，回到家后按着小十一没有划掉的部分修炼，成效卓然，仿佛发现了通往新世界的捷径。

　　师长讲课经常讲着讲着说起自身的经历，其中穿插着该灵术如何使用的过程，有些人听完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灵术知识就讲完了。

　　伏徊起初是分不清师长说的哪句有用哪句没用的，后来跟着小十一划多了，渐渐也能筛选出来了。

　　授课内容需要详细，何况三十班是最末的，当然就更详细了……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施术时多少会出现些不必要的过程，若施放成功则无法发现弊端，一代传一代，这不仅会影响术法的完成度还会拖慢施放速度。

　　伏徊学会自如运用新灵术的速度越来越快，向师长演示合格之后便回教室继续当小十一的靠枕。

　　师长与同学们皆愈加对伏徊另眼相待，师长也曾私下提醒她好几次最好离小十一远一些，免得影响了修行。

　　伏徊当然不会在意师长的话，依旧和以前一样，任小十一窝她怀里睡觉。
　　自从她根据小十一的思路精简化师长的授学内容后，她上课倒是用不上笔记了，只是她怕小十一落下太多，便回家写下来，次日拿给小十一看。

　　然而小十一并不在乎师长教了啥，反正她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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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桌，你给我吃的这些花花草草是什么？”
　　伏徊终于赶在小十一吃了午饭嚼了花草准备睡觉之前梳完头发，坐到她身边满眼好奇地问。

　　小十一倒头埋进她怀里，最后含糊出一个字：“药。”

　　伏徊似乎明白自己为何离奇变强了，慌张地摇了摇小十一道：“同桌，这药贵吗？我吃了你的一半药要怎么还你啊？如果太贵的话我只能把我自己卖给你了……”

　　伏徊瘪起嘴，卖了我也是倒贴钱，我还那么烦，同桌肯定不会要我的，心里顿时满满的忧伤。

　　小十一揪住伏徊的一只手臂，没睁开眼，轻叹一口气道：“不用你还，算是作为你对我好的报答。”

　　“可是……”伏徊低头羞赧忸怩了一下，对起手指头，小声道，“其实我想当同桌一辈子的枕头，若是同桌能接受我卖身还债的请求我会更高兴……”

　　小十一：“……”
　　什么脑回路？是不是不想当她的枕头就不会以身作答了？其中似乎还蕴含着什么弯弯绕绕？
　　她觉得自己思考清楚伏徊的用意得耗一些脑力，于是她当即放弃思考，瞬间睡去。

　　“诶等等，同桌你嗜睡的毛病难道不是因为饿？是身体不好吗？那你更不应该把药送人啊！”

　　奈何今天傍晚放学之前，伏徊怎么摇也摇不醒她了。
　　相对的，次日小十一送伏徊药伏徊也不接了，抱臂扭开头背对着小十一生闷气。

　　小十一可能困得不行了，脑子也糊涂了，双膝跪到椅子上，两手扒在她的肩上，用一半哄人一半困意缱绻的语气道：“你不吃哪来的债？”

　　伏徊猛然一惊：“嗯？对哦！”

　　伏徊怕小十一收回去般迅速接过小十一的药转过来，拉小十一进怀里躺好。

　　小十一嘴角微动，心底有一丝丝欣慰，闭眼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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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年末，伏徊不出意料地从三十班的第三十名考到了第一名。

　　她刚兴奋地和小十一转述完自己考核时的经历，师长便走进来恭喜她道：“伏徊，总排名出来了，祝贺你升上了二十班。”末了瞟一眼小十一，好像在跟她说“你终于无法再阻碍伏徊的前途了”一样，显出一分得意。

　　伏徊听了却面色发白，抱紧小十一恳求道：“师长，我能不能不换班？”

　　师长为此大吃一惊，简直无法理解：“提升排名是一种荣誉，何况你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说明你很有潜力，二十班的师长自会重视你。根据排名分班是学院历来是规矩，而班级越前师长教的也就越广，你能学到的便会越多，你待在这里对你并没有益处。”

　　伏徊不在乎师长所说的那些：“可是……”

　　小十一撇开伏徊的手摇摇晃晃扶着桌角站起，掩唇打着永远都打不完的哈欠，伸了伸懒腰道：“我还没考呢。”

　　师长登时不可思议：“你要参加考核？”

　　从来上课只睡觉不修炼的家伙连毕业考核都敢逃，今年居然要参加考核？日出西方了吗？
　　师长带着好奇与看笑话的心态带小十一去考核。

　　小十一听过伏徊的叙述，知道她完成了什么灵术，小十一考核时便跟着使出什么灵术，最终以和伏徊同分的情况下排进了二十班的并列第十。

　　师长：“……”心头如蒙重击，人家当年能被破格录入一班也不是没有其他理由的。

　　伏徊太激动了，抱起小十一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同桌好厉害啊！我们又可以坐一起了！”

　　小十一整个人都懵了，索性直接靠着伏徊睡死过去，什么都不打算想。

　　“诶？同桌！你没事吧？会不会病情加重啊？呃我刚刚干了什么？”伏徊反应过来后满脸通红，捂唇羞涩。

　　第二年，她们坐了一整年二十班的后排，令二十班的师生见识到了什么叫不学无术的天才。
　　师长当堂教的灵术当堂完成，当然，会完成此等壮举的只有伏徊，小十一只管睡觉。

　　伏徊怕小十一和上一年一样考完连睡好几天不醒（从天神那里听来的），她第二年年末考核时只完成一个灵术，以一分的成绩重回三十班三十号。
　　好歹她考进学院的时候能完成五个灵术……师长完全理解不了，如此优秀的苗子缘何自甘堕落？
　　小十一直接不考核，又重归零分垫底。
　　师长：……还成双成对了是吧？

　　小十一问伏徊：“你不担心被爹娘骂吗？”
　　问完她才想起来，血脉纯净的花妖多是女性，可以自花繁衍，有娘不一定有爹，还有可能娘的伴侣还是娘。

　　伏徊道：“不怕。我打小独自一人，和很多花妖姐姐住在一起，我从未见过母亲，也不知母亲是谁。姐姐们待我很好，只要我在学院没受欺负，她们便不会在意其他。”

　　小十一点头：“……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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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年年初，二十五班以下的师长开始教学生们如何飞，于是户外成为了学生们的主战场。
　　来自天界之外的学生涵盖妖族、人族、魔族、鬼族，都且还年纪轻轻，班级靠后的学生基本不大会飞，从下界飞上天界，靠的是一些能载人飞行的法器。

　　伏徊的飞行法器是她的花妖姐姐们将灵力灌输入花瓣之中汇聚而成的。原是送她上天界参加学院入学考核的，后来她运气好，这届的新生竞争不大激烈，她刚刚好成为最后一个被录取的，姐姐们一高兴，便送给她了。

　　飞行法器内的灵力会随着飞行时长被消耗掉，每隔一段时间姐姐们便要往其内注入灵力。伏徊不想总麻烦姐姐们，师长教飞行时她便听得极是专注。

　　伏徊常常不在身边，教室也空荡荡的，小十一双手环着暖手炉抱在怀里，心头略有寂寞。
　　她也不知为何早已熟悉孤独的自己有一天还会生出寂寞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