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森林[花邪]》天涯一愿

7、第 7 章

　　胖子以前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把理想吞了，就有了胖爷的一身神膘。
　　我想象中的年夜饭，是我、胖子、小花、小哥一起聚聚。秀秀还在海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瞎子在跑私活，如果跑完了回北京，顺便叫上他。最多不过五六人。可现实中的年夜饭，丰满得我吓一跳。
　　宴席还没正式开始，我刚到达，站在边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有点儿晕。吴、解两家的伙计，外加张家人，全聚集在这酒店里。
　　我瞥一眼张海客，心想张家今儿有钱炫富，都从粤港澳炫到帝都来了，吃个年夜饭，庄园般的酒店包了整整一层，几十桌，请了上百人。
　　张海客瞅到我的眼神，显然瞧懂了我的腹诽。他端着红酒杯走到我身边，装模作样对我说，既然族长吩咐了年夜饭在北京办，自然不能含糊，何况当年为了接族长出山，解家也出了不少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答谢一番。
　　我呵呵两声，没搭理他，随手也端起一杯红酒，绕过装饰华丽的酒桌，跟认识的伙计们打招呼。我转了小半圈，远远见到闷油瓶，穿着笔挺的黑西装，相当帅气。小张哥和他站在一起，似乎正在向他汇报什么。
　　不应叫小哥，该改叫张总吧。我没过去打搅，转身去找胖子。结果胖子没找到，先见到了小花。
　　小花刚从门口进来，西装名贵，皮鞋锃亮，眉间有风尘仆仆的神色，见了我，向我走来。
　　“刚下飞机？”我递给他一杯果汁。小花的时差没倒过来，还是别喝酒。
　　“飞机晚点，换了身衣服就来了。”小花啜了一口果汁。
　　我昨天在电话里告诉小花，张家已经先斩后奏在北京预订了年夜饭宴席。小花一开始并不太想来。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雷城以后，小花和闷油瓶似乎有点不对付。
　　年夜饭一年一次，总不能分开吃。小花还是来了，看在我的份上。
　　“解总穿什么都这么帅。”我狗腿子地说，搭着他的肩膀，一边慢踱一边找胖子。
　　“气势不能输。”小花往闷油瓶方向瞟了一眼。
　　我继续狗腿子地点头，好吧，总裁们的世界，我不懂。

　　宴席开始，我、胖子、闷油瓶、小花坐一桌。吃着吃着，有吴家伙计来向我敬酒。在雨村待久了，不沾酒，我的酒量下降得厉害，我才倒了几杯下肚就醉醺醺，天旋地转。

　　次日一早，我晕乎乎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身边是小花。
　　小花正靠着枕头坐，悠闲看手机，神清气爽的模样，见我挪动，看向我，说：“我以为你要睡到中午。”
　　“嗯……？”酒精让我的头疼，仿佛脑内神经都打结了，身子感觉黏黏腻腻的，“我……我去洗洗。”
　　我翻身准备起床，一个不小心翻下了床，整个人摔得嘭一声响。
　　小花皱着眉头看我。
　　太尴尬了，我窸窸窣窣爬起来，怎么这么疼，比头还疼，连走路都困难，不得不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去了卫生间。
　　我浑身白酒味，洗了澡。越洗越觉得不对劲。
　　洗完澡，我穿着浴袍出来。小花看着我，四目相对。
　　“我们……昨晚是不是……”我不知道怎样提出这种问题。
　　“对。”小花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缓慢走到床边，脑内仍一团浆糊，但直觉觉得责任在自己，“……我昨晚喝了很多？”
　　“才几杯，你就彻底断片了。”小花点头，“我开了房，送你进来。”
　　我这辈子遇到过无数匪夷所思的事，相比之下，喝酒喝得烂醉跟兄弟滚床单，实在小事一桩，不难接受。倒是小花，面色异常凝重，像在等待我说什么。
　　但我还没说，我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一声。我有些不好意思，“大花，我好饿。”
　　小花愣了一下，泄气似地扶着额头，拿起电话叫了酒店送餐服务。

　　丰盛的西式早餐很快送来，我狼吞虎咽地吃，小花坐到我身边，慢条斯理叙述他前几日谈生意的情况。
　　他见我吃得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吴邪，是你让黎簇去的天津？”
　　“嗯……”我斟酌措辞，毕竟小花说了不让我帮他的，“我……我这不是为了秀秀嘛。”
　　我把我在霍家大宅与秀秀的对话，以及我的计划对小花简略说了。
　　小花闭眼听了，“跟我猜的差不多。”
　　我赔笑：“是是，解总料事如神。”
　　小花沉默了几秒钟，说：“我要是真能料事如神，那天见到黎簇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该料到了。”
　　琉璃孙解决了，霍家那两个麻烦的哥哥解决了。我的心安定下来。
　　我从昨天穿的衣服兜里摸出手机，没电了。小花递给我充电宝，我插上线，开了机，进来一条信息，是闷油瓶。
　　“小哥问我醒没，说正和胖子在潘家园。”
　　“他叫你过去？”
　　我发信息问闷油瓶，他很快回了我，“嗯，小哥说他和胖子准备包饺子，中午吃，晚上他得飞回香港。”我抬头问小花，“去尝尝小哥的手艺不？”
　　“好啊。”小花意味不明地笑了，打电话给司机。

　　大年初一的上午，晴朗和煦，北京道路两旁的灯柱上挂了喜庆的红灯笼。
　　解家伙计开车，没送我们去潘家园，反而先往郊区开。
　　“花儿，我们这是去哪？”我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反正时间还早，先去庙里上柱香。”小花看着手机。

　　车子在山脚下停下，我和小花步行上山。山中空气清新，但冷，我裹紧外套。走了十几分钟，身子活动开了，就不觉得冷了。
　　“这感觉有点像我在雨村，和小哥巡山。”
　　“你经常和张起灵巡山？”
　　“没有，大多数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一去十天半个月，没组织没纪律。我只跟他去过两次，很近，当日来回。”我弯腰捡起一截松枝，“他照顾我的身体，没走远的路。”

　　庙在台阶路的尽头。青松森森，遮掩着古朴的建筑。钟声低沉悠远，回荡在山中。
　　我呵出一口白雾，跟在小花身后，进殿烧香。线香燃起的烟刺激着我的肺，我忍不住小跑到殿外，捂着嘴剧烈地咳起来。
　　小花紧皱眉头，站在旁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当他看到我咳在掌心的鲜血时，声音变得焦急，掏出手机准备预约医生，“你不是说肺早就好了？”
　　我用没沾血的那只手按住小花的手机，“病去如抽丝，得慢慢来。比起以前，已经好很多了。”

　　回去的路上，小花在自责，内疚着带了我来烧香。
　　我爬山消耗了不少体力，又经过剧烈咳嗽，觉得累，索性靠在小花肩上。
　　“担心什么呢。”我嚼着薄荷糖，闻着小花衣服上的薄荷香，“等活到我们都老掉牙走不动了，那叫白头偕老。”
　　小花不说话，摸摸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