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森林[花邪]》天涯一愿

8、第 8 章

　　我和小花到胖子的铺子，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春节假期，又经过一轮联合大整顿，潘家园显得有些冷清萧条。
　　胖子和闷油瓶在厅里包饺子，见我和小花进来，胖子揶揄这俩大老爷们终于赶在饭点前现身了。
　　闷油瓶和我对视一眼，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但眼神一对上小花，立马就冷了。我莫名其妙。胖子觉察气氛不对，先支使闷油瓶出门去路口拐角的超市买饮料，又让小花洗手包饺子，然后借口说肉馅不够了，拉着我进厨房剁肉馅。
　　“他们怎么了？”我问。
　　胖子眼神复杂地瞧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你真都没印象？”
　　“一片空白，半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洗着葱，胖子掏出手机，把他昨晚录的视频播放给我看——
　　在昨晚的年夜饭宴席上，我喝醉了，趴在桌上睡着。胖子举着手机到处拍视频，大家都配合地对着镜头谈谈新年愿望。小花向解吴两家的老伙计敬了一圈酒，回来发现我人不见了，一掀桌布，找到了我，原来我竟滑到饭桌下，躺着没醒，呼呼熟睡。小花抱起我，我迷迷糊糊，凑近小花耳朵说话，那距离在外人看来像我在亲小花的脸。闷油瓶抛下张海客，走过来，要带我回去休息。小花笑了笑，说，张起灵，你是族长，宴席刚过半，怎能提前离席呢，我送吴邪回去。
　　闷油瓶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仿佛见了海猴子或禁婆。两方沉默僵持。闷油瓶拿起一瓶酒，茅台，手指啪地一声启开瓶盖，说，你以前帮了吴邪许多，谢谢，我敬你。说完，他仰头就把一整瓶酒咕咚咕咚喝了。胖子和张海客被闷油瓶的气势吓傻了，眼睁睁看着茅台瓶里的白酒液面下降。
　　小花冷冷笑了，放开睡倒在肩膀上的我，让我趴在桌上。他站起身，拿过桌上一瓶新酒，用开瓶器撬开瓶盖，再抬眼时，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眼神。他冷笑道，吴邪是我发小，我帮他应该的，你谢什么，我也敬你。
　　然而小花刚举起这瓶白酒，准备倒进嘴里的一瞬间，原本趴在桌上的我突然发酒疯，傻笑着一把抱住了小花。小花被我突袭，差点儿被扑倒，好不容易才站稳，但那瓶白酒脱手跌落地，摔得粉碎，淌了一地酒水。我醉醺醺的，抱紧小花，脸还往他肩膀蹭着，反复嘟哝“小花妹妹我要和你困觉”之类的话。
　　小花露出温柔笑容，拍拍我的头，接着看向闷油瓶，冷笑道，吴邪跟我。
　　胖子和张海客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胖子急忙对小花说既然天真说了要跟你那你赶紧拖他撤离战场。张海客也打圆场，拉住闷油瓶，说族长，那边还有几位长老，我们得去见他们。

　　视频播完，我和胖子大眼瞪小眼。
　　“他们俩这是咋回事……”
　　“鬼知道……”胖子点击视频，选择发送，“视频我发你了啊，你回头研究研究。”
　　我和胖子一边切葱切肉剁肉馅一边讨论，最后一致得出结论是小花和闷油瓶在雷城那会儿闹了矛盾，但为大局着想，没发作，直至昨晚吃年夜饭，终于为了一点小事爆发了。

　　“外头的馅都包完了，你们还没剁好？”小花倚着门框，突然出声，眯眼看着我和胖子。
　　“哇靠，花子你走路没声音啊，啥时候杵这儿的？”胖子被吓，菜刀险些切到手指。
　　我赶忙把砧板上剁好的肉馅扒拉到碗里，端到厅里，和小花一起包饺子。剩下的饺子皮很快用完，肉馅的份量刚刚好。
　　闷油瓶也回来了，拎着几大瓶雪碧和可乐。跟着进来还有半道儿上遇到的黑眼镜，大冷天还穿着他那件黑色皮夹克。
　　我问黑眼镜怎么才回北京，私活儿都忙到大年三十也太敬业了，没来得及吃年夜饭。黑眼镜笑嘻嘻说哎呀我这不是赶回来和大徒弟吃正月初一的团圆饭了嘛。
　　小花洗干净手上的面粉，坐在一旁看手机。闷油瓶擦桌子，摆上碗筷和一次性纸杯，倒饮料。
　　胖子先去下了第一锅饺子。饺子熟了上桌，我给大家舀到碗里。大家围坐在一起，举杯，祝新的一年，我们依旧健康，依旧安稳，依旧快乐。
　　黑眼镜和胖子非常能吃，我进厨房去下第二锅饺子。

　　饭后，小花和胖子抬了椅子去院子里，晒着冬日暖阳，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我在厨房洗碗，黑眼镜靠在盥洗台旁，也不帮忙洗，只顾着说他干私活的经历，那些千奇百怪的凶斗。
　　闷油瓶走进厨房，说：“吴邪，我走了。”
　　我一怔，仿佛还是那一年他来吴山居找我道别。
　　黑眼镜弹了下我额头，我回过神，意识闷油瓶是指下午的飞机，他飞去香港，年初二要在张家吃开年饭。
　　“小哥，我送你？”我洗掉手上泡沫，擦了擦手，掏出手机约车。
　　“不用了。”闷油瓶伸手，手掌轻轻按在我的手机上，“张海客来接。”
　　“哦。”我点头，一时沉默，有点尴尬。

　　张海客将车开到铺子门口，接了闷油瓶去机场。
　　我和黑眼镜也搬了椅子到院子里，晒着太阳，和小花胖子聊天。黑眼镜表示十分想念他四合院里的那架葡萄，可惜最近债主追得紧，他不敢回去。我含着薄荷糖，怀疑地瞅着黑眼镜。胖子勉为其难表示收留他在铺子里住几天。
　　于是，春节这几日，黑眼镜住在胖子铺子，我住在小花家。胖子发我的视频，我后来仔细看过一遍，没看出什么端倪，但又不敢直接问小花。每天上午，我和小花带着菜来胖子铺子，四人一起做饭吃，大家聊一会儿，然后小花开车载我回去。
　　安静的小日子过得非常舒心，直至我二叔的电话杀到。
　　“二叔来了北京？”小花神色严肃，生意场上天翻地覆我都没见他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嗯，让我明早去见他。”
　　小花半垂眼帘，说：“我陪你去？”
　　我笑了，“二叔又不会吃了我。”
　　该来的始终要来，躲不掉的，何况他是我二叔，就算我躲到天涯海角也能把我揪出来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