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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午月榴花红阡陌 ...


  •   学院之人听闻游学之事,纷纷踊跃报名。众位夫子权衡一二,欲划去一些接着游学之名玩乐之人,此风声一出,惹得诸人怨声载道。书院之人多有天资聪颖,然不刻苦求学之人。天资故且重要,只学如逆水,倘若不进,便被他人甩于身后。故而夫子们实乃真心为其考虑。

      只待得问询山长时,山长笑道:“池鱼不知海阔,林鸟不知天高。一味拘其于山中,亦非好事。出门一趟也好。”

      众夫子只得作罢,只强行压了本可考八月科试并明年童生试及正科会试,却心思浮躁静不下心之人。

      旁人兴致勃勃,安家四人却唉声叹气。虽然几人亦很想游学,只四人俱得安逸书候,六月便归。此番游学数月,怕是去不成矣!

      院中亦有勤学苦读的书呆子,固然其不肯离开书院,亦被书院打发出来。安蓉所知晓的,便有懒出天际之黛樊、并书呆子徐梓兄弟——徐梓并其嫡兄徐二郎徐墨。为此,黄寅、范凯二人甚为羡慕。因夫子要求其二人明年必得下场童生试,只得眼巴巴瞧着众人去游学。夫子本要求安瑞安蓉明年下场一试,只二人俱言守孝,只得作罢。

      黛樊徐梓俱不欲前往,听闻二人酸话心情极为郁闷。徐梓也就心中头疼,黛樊便直接对二人翻一大白眼。惹得夫子当时一卷书拍他头上。引得众人齐齐捂腮帮子倒吸一口气:嘶~

      黛樊捂着脑袋,心底眼泪汪汪,不自觉用眼睛控诉夫子。

      夫子干咳一声,有些脸红:咳,下手不自觉重了些。

      说起徐墨,于书院中亦为鼎鼎有名之人。众所皆知,小神童林三郎,四年前年方十一,连夺小三元。而徐墨于去岁昭元8年下场,时年十四,亦是连夺县试、府试及岁试魁首,继小神童之后,第二位连夺小三元之人。只其虽才华横溢、天赋异禀,然为人呆板,沉默寡言,每日只苦读诗书,素来不爱与旁人往来。生于先朝开元四十四年腊月十七,年方十五。

      前一位为今大学丁班学子——年方十七之韩夏。昭元六年,己巳年,时年韩夏亦为十四,连夺县试、府试及科试魁首。明年癸酉,听闻其欲下场正科,故而此行不与众人一道,留守书院温书。

      尤夫子检阅名册,书院此行报名之人多达书院十之三四,足有六十余人。不可谓不慎重。检阅完毕,忽而眉头一皱:那木荣小子素来与柳淮交好,此行为何不往?那名唤萧言并安墨,疑似龙阳之好的,亦不前往。这可不成!某此行亦需前往,这几人如此不消停,留于书院可是不妙。尤夫子大笔一挥,添上几人名姓。命诸学长通知众人明日休沐一日打理行囊,后日出发。

      安蓉并安茉接到各自学长消息之时,惊得目瞪口呆。哥哥/大哥下月便返,如何去得?只夫子既然将人纳入名册,自是不允随意退缩。

      安茉匆忙寻了众人筹谋,众人听闻安蓉亦于名册中,俱是愁眉苦脸。不知二人俱寻了借口,或是直言家中之人回来,夫子能否应允。只众所周知,安蓉无父无母无亲人,哪有甚么借口可讲。五月十五至六月十五,本为田假。众人本欲待若安逸六月回来,田假后便直接退学。怎知忽而来此一着。

      安蓉亦无奈,见众人商量不出甚么,头疼道:“既如此,不若我四人一道罢?此行来回三月,不容有失。届时命梨花告于哥哥便是。”思及众人每每分散,俱是惊险万分,每每回忆,只觉胆战心惊;好容易有了安稳日子,可不愿复起波折。

      安茉闻言赞成,此话其亦想说,只不敢言。

      既然做了决策,安莉、安瑞二人便前往夫子处报名,夫子闻言训斥二人一番,道二人优柔寡断。随后命其立时前往学监处。二人连忙往学监处报名。

      柳淮听闻安蓉安瑞二人欲一道前往,甚为欢喜。自絮儿去后这几日,其仿若忘了絮儿一般,没日没夜攻读诗书,只安蓉诸人更为不放心。其这几日除了读书及等待与学院一道出行,少有这般欢喜之时。安蓉二人见状,亦欢喜几分。

      五月十一,青枫书院文武两院有六十又七位学子,聚于书院正门,许多人身后跟着挂着大包小包的包袱、背着书篓的书童,看得学监直皱眉头。此次随行者,文武院夫子俱是五人,学监尤夫子一人,十七辆车马,故而车夫十七人。书院夫子俱文武双全,只区别在于武院夫子俱有内力傍身,文院夫子鲜有身怀内力者;只拳法剑法却俱是修习过的。

      安蓉见着了几位老熟人,如当初面试她的卓夫子、戊班教过她的萧夫子,以及丁班教过她的潘阔夫子、宋意夫子。几位夫子俱是打理车马,已备出行。

      转头又见学监身后立着两杂役,其中一位杂役手中有一只香炉,另一人则手持一柱香。引得众人频频相望,不知学监卖甚么名堂。

      见时辰差不多,便有一夫子手持名册唱名编号,学子虽不解编号作何,只一一铭记在心恭谨应诺。

      待唱名事了,学监踏出一步道:“此行游学亦有三次考课。”

      此言一出,惊得众人一片哗然。

      学监沉下脸,刹那间众人极为安静。学监复沉吟道:“考课亦分德业与学业,每月一次。另......”说到此处,学监意味深长的望众人一眼,惊得众人寒毛耸立,满意的看见柳淮、徐墨几人面不改色,学监继续道:“不得带书童。”

      众人闻言傻眼。

      学监抚须拍手,那二位杂役便上前。其中一人道:“一炷香,收拾好行囊,上马车出发。诸位学子谨记,包裹一路俱为自己拿,小心谨慎收拾。”

      唱名夫子补充道:“四人一乘,按编号座。莫带多了。”

      游学不可带书童,安茉二人便命莫染莫白二人将学舍书卷悉数带回家。因之前逃难经历,她们并未带几件行囊,免得届时多累赘。只带了匕首防身,并些许衣物书籍,唯独银钱俱带着了。

      而不少学子听闻此两大噩耗,不少人打了退堂鼓。更有人前往学监处闹腾。

      学监抚须叹气:“闹事者,记册一次。”顿时众人哑然,那几个闹事的更是恨不得时光回溯斩了方才的自己。

      学监容色深沉,心下悲痛,斥道:“人生必有坎坷,前路漫漫,不知深浅,不知祸福!若汝等见山则退,遇水则回,如何成大事?莫非科举之时,见着难题,便弃考不成?一次不中,便弃学不成?如此心智不坚,如何立言、立功、立德?如何为国效力施展所学?”

      此声犹如晨钟暮鼓,众人闻言默然,那几名闹事学子纷纷上前致歉认错,无人请求学监不要记册,而是引以为戒。君子不惧有错,惧错而不认,认而不改;君子不惧愚笨,俱愚而不学,学而不持之以恒。

      众人纷纷手忙脚乱动手收拾行囊,一时只听得不少人悄然哀嚎。

      “大虎,近日赤日炎炎,你带火炉做甚么?”一学子举着火炉哭笑不得。

      此语一出,惹得众人喷笑。

      那名唤大虎的书童憨笑:“主子,带火炉可车上烧水煮茶。”

      众人大笑,不过须臾,诸人便来不及笑旁人了。

      “霁月!为何备了这么多衣裳折扇?”一豪门贵子纳闷道。

      安蓉闻言望去,想知晓名为霁月的书童是何人,这名字可比自己的好听多了。

      却见一络腮大汉弓着腰,拘谨道:“主子,您不是说要风流倜傥,引娘子折腰么?”

      那豪门贵子尴尬道:“闭嘴!”

      安蓉几人捂嘴偷笑。

      “晚东!谁叫你带这般繁杂的东西的!”林五郎气呼呼揪着九连环,他坚决不承认是因为自己解不出才生气。

      安蓉见了他,连忙转头望天:糟!这家伙怎么也来了!想想这几日他天天追问自己是不是当初那个害的他出丑的人,若是此行一道,只怕要遭。

      晚东长着一张娃娃脸,闻言糯糯道:“主子,不是您说您一定得与两月之内解出来么?”

      林五郎闻言连忙捂他嘴巴,复而望安蓉处忘了一眼,见其远眺山间榴花,不曾望这边,方松一口气。随后瞪晚东一眼,快手快脚的收拾。

      黛樊因为懒惰,一应事物俱是书童管理,此时恨不得多生几双手脚,胡乱将要用之物扔进书篓里。他那书童急得连连道:“郎君,小心玉佩!郎君,仔细墨锭熟宣!”

      徐墨温吞的收拾衣物,身旁书童急得转圈。欲上前帮忙,只自家公子是个强迫症,那叠的衣裳都是有讲究的,若是乱了,立时便重新叠过。若是自己去动,怕是又得重新收拾一回。眼见那柱香过了一半,自家公子依旧没叠完几件衣服,明明正是清晨飒爽之时,书童却挥汗如雨。

      徐梓亦是慢吞吞收拾着,只其虽没有强迫症,确有选择综合征。安蓉见他手持两册书,拿了又放,放了又拿,折腾良久。他的书童已经帮他把衣物、银两、文房四宝、以及吃食悉数放进书篓了。待徐梓收拾完了,捧着几卷书,却见书篓满满当当,不由皱眉。正欲取出一些来,那手捧香炉的杂役道:“时辰将至,请诸位郎君上车。否则过时辰今日便只得徒步车后。”

      诸人一瞧,那香只余两毫米了,又见诸位夫子俱已背着行囊仗剑上马,车夫俱坐于车前。刹时众人慌作一团,连忙上马车,一时间忘了自己编号的人屡屡皆是。

      徐梓连忙随意将东西放于书篓上,拎着便往倒数第二辆走,那书童忽而记起什么,连忙追上将怀里银票塞其怀中。尾梢编号之人,几乎俱是不愿出门,被夫子们强行加上的。

      安墨见庶弟前往,自己亦慢悠悠往前行,他的车是倒数第三辆。他的书童壮着胆子,亦步亦趋,一面往他书篓里塞东西,一面叮嘱道:“主子,食盒里有酸果脯,可治晕车;冷金熟宣仆已放进去了。一路银子可得保管好......”

      因六十七除四恰好余三,最后那辆车便空余一个位子,安瑞并安莉最后报名,恰安蓉是六十五,三人因是最后号数,故而三人坐最后一辆。安茉六十四和萧言六十三,二人同一辆车,让安茉手有些颤抖。

      萧言伸手作势欲覆其手上,惊得安茉瞬间站起,恰好马车一动,安茉冷不丁往前扑去。眼见扑在徐梓身上,萧言伸手一拉便将人拽回怀里。

      徐梓见安茉无事,复而捧着书继续瞧。只车子一晃一晃,不久便看不下去了。而他身旁,黛樊上车便打瞌睡,头一点一点,不理会众人。

      安茉惊魂未定坐好,见萧言拉着自己左手衣袖,连忙挣了几下;萧言沉着脸,偏生握紧了。安茉见挣不开气得牙痒痒,连连瞪他。

      萧言挑衅一笑,索性拉着不放。安茉气得脸颊通红,眼眶泛泪,更忧心对面二人察觉,忐忑不安。她实不知萧言如今为何变得这般无赖。

      萧言见状心知自己莽撞,连忙松手,复而从书篓里取出一包梅子递过。安茉扭头只不搭理,萧言悄然扯了扯其衣袖,连声道歉:“是我鲁莽,食些梅子罢?”

      安茉转身抹泪,萧言心下一疼,一面暗骂自己明知她性子还去逗,一面悄然从书篓里拿出一块布包着的一根木簪子,悄悄递给她道:“夫子命我等昨儿收拾行囊,我问过你学长,知与你一道,连夜做的。”

      安茉见其形状,倏然一惊,忙收入袖中,见徐梓沉迷诗书,黛樊阖目养神,方恨恨瞪一眼萧言。

      萧言却是笑笑不语,收了便好。

      安茉见状忽而一愣,糟,中计了!只徐梓二人在,到底不敢拿出簪子还他,复而只能气呼呼转身不搭理某人。

      萧言却是越发开怀。

      安蓉坐于车上,一手拽着剑,一手习惯性摸了下肚子,暗自嘀咕:这儿可是自己的全部身家,可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安莉见她如此,翻找出书篓底下的点心道:“昨儿出门购了些点心,荣弟、瑞弟可要用些?”

      安蓉闻言眼冒精光,连连点头。复而取出一堆果脯道:“我昨儿与淮兄下山买了些果脯。”

      安莉咧嘴一笑,姐妹二人忽而产生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安瑞摸着自己的小匕首,傲娇的撇开头:女孩子才喜欢这些点心。

      安莉二人见状一笑,一个拿着果脯细嚼慢咽:“嗯,酸中带甜,味儿不错。”

      一个咬口点心:“仙繁阁的点心,果然名不虚传。”

      食顷,安瑞捂着肚子打嗝:“不成,下次不可一次食这般多了!”

      安蓉并安莉捂着肚子,倚着马车车壁,连连点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午月榴花红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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