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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柳暗花明还清白 ...

  •   却说学监寻了一夜不见人,不由甚为忧心。忽而听闻人群喧闹,却是茶肆大堂有一说书人击板道:“尔等不知,那柳书生浑浑噩噩,怕是与那絮儿当真有那花前月下之事!冯县丞好意留其住家中,却不想遭此横祸!当真可怜!”

      坊中之人,俱怒斥柳淮,一人道:“某亦有前往,其身着青枫书院院服,更有秀才功名哩!”

      学监倏然一惊,失态上前道:“这位兄台,不知兄台所言为何事?”

      那人身形消瘦,尖嘴猴腮,矮了学监半个头,闻言道:“你竟不知,方才县爷审案哩!”

      学监听闻其如此这般道来,惊得怔楞当场,只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那人哈哈大笑:“怎不会如此?见色起意,怕是那奸夫□□行了苟且之事,被县丞逮个正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害了人去!”

      学监闻言怒斥道:“县令大人尚且不曾断案,兄台切莫胡言乱语的好!”言罢踉跄离去,直奔县衙。

      只衙役收了纹银,却道:“大人不在衙中,已往县丞家中去,今儿只命将那书生收监,不曾断案,我等弟兄自不会亏待,郎君且自安心。只这探监之事,事关人命,本差却真真做不得主。”

      学监听闻只得作罢,复而雇车往书院。入了书院,直奔山长院中而去。

      柳淮深陷于囹圄,待冷静下来,亦思索此事,其素来聪慧,半晌依稀明了几分:絮儿昨夜前来之时,约莫二更之后。想来其已弑了那狗贼。只死前放心不下某,故而前来报讯,复而自绝。只其不想那贼人如此猖狂,诬陷于我。复思及絮儿香消玉损,心中愈发凄然,复泪如雨下,以袖拭面。

      县令归了家长,连夜审了柳淮,佯怒斥其狼心狗肺,县丞好意收留,竟暗中与絮儿苟且。县丞起疑,便索性与絮儿谋划杀害县丞。

      柳淮一惊,直呼冤枉:“大人,学生与那絮儿清清白白,何况死者为大,絮儿......絮儿她饱读诗书,虽外表妩媚,实则最是清高自傲,大人切莫辱了絮儿清白!”

      周县令闻言心中只觉好笑,自身难保,这书生倒是不关心自个儿,反倒关心其那小姐!他捻须道:“良家女子,岂会行这等恶事,怨不得上天令其置于教坊之中,合该如此!”

      柳淮气急怒斥:“大人慎言!絮儿并非如此之人!其沦落教坊,亦是生不得已!絮儿自来洁身自好!更与我相约除籍赎身,我一介书生,无门无路,求助县丞;只那冯县丞,收我百两银钱,转头便带走絮儿,固然为其除籍赎身,只......只学生胆敢推测,絮儿并不心悦于他!只不知为何,絮儿忽而进了冯宅!如今看来,定然是那老匹夫强了絮儿。以至絮儿心中悲苦,愤而杀人。那老匹夫无德无仁,言而无信!死亦活该!”

      周县令拍桌而起,:“胡说!实乃你二人怀恨在心,昨夜你醉后见色起意,强了云五娘;絮儿前来相会与你,你便温言细语哄了她去。一面往枯井而去,装作不在云五娘房内,一面命絮儿告知云五娘,县丞强了她。致使云五娘心生愤慨,怒起杀人!”

      柳淮闻言震惊道:“甚么?云五娘杀人?并非絮儿所杀?哈哈!某便知絮儿心地良善,怎会如此!是某不对,那妇人道絮儿杀人,某便信了。絮儿......絮儿定是见仇人已去,无颜苟活于世,故而......絮儿,你如何这般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柳淮哭得涕泗横流,惹得周县令嘴角抽搐,取了汗巾递过。

      柳淮接了汗巾,复道:“大人,云五娘之事,学生实乃无辜!昨儿亦不曾毁人清白!乃是冯县丞欲陷害与我。絮儿前来报信,道出门往东有一枯井,命我速速往枯井而去。我未曾与那云五娘有肌肤之亲,亦不曾看去她身子,自是不愿与她牵扯,故而听从。随后之事,某当真不知。”

      周县令闻言暗叹:这絮儿亦为性情中人,只其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此通风报信,虽然免其失了功名,亦不必为那云五娘负责,只亦将其带入这杀人风波。只其竟然令幼妹逃走,为何不一道离去?反而自绝房内?那冯氏一口一句絮儿杀人,其如何认定?那害人的钗子亦不曾寻得。

      周县令只觉案情越发错综复杂,遂道:“真相如何,本官自当查明。”

      次日,县丞宅中众人正于堂前哭灵,县令忽而领着一伙衙役闯入,道衙门失窃一匣美玉,疑是县丞生前所为,惊得县丞家中嚎丧之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那衙役亦不多说,只此处寻赃。翻遍府中,寻找那絮儿并其幼妹照身帖,并于冯家主母屋内寻着一封絮儿绝笔。复取了絮儿生前字画,交于县令。

      周县令阅毕,心中暗叹,这絮儿果真有几分聪颖,只到底思虑不足。复而归去府衙,命人画了絮儿之妹蔡四娘画像,四处寻人。

      那蔡四娘于青枫书院久等不见二姐,便将包袱埋于地下,只带些首饰散银于怀里,扮作乞丐往城中而去。恰被官府擒个正着。

      周县令命人将其带上大堂,因其年幼,只略施威严,道其与絮儿杀人。又道其姐畏罪自杀,骇得蔡四娘连连涕泣道:“妾实不知县丞之事,姐姐素来心善,如何会杀人?姐姐甚么也不曾说,只道其攒了些银子,我二人只管逃出府中相依为命。复命我先拿着银钱先行离去,其善后便来。姐姐如何会死哩?”

      周县令心思一动,令其交出银钱。衙役呈上,周县令细细瞧罢,果见一金钗有血迹,便知为凶器,当即扣留。

      因此事涉及青枫书院,县令更迟迟不升堂,民间言论纷纷,更是惊动了圣人亲自过问。

      周县令连忙一一回禀天使,次日便升堂。

      青枫学院亦有学子因拖家带口,不便居于书院,索性居于山下村舍。听闻此事,莫不大惊失色,这几日闹得书院沸沸扬扬,惹得学监连连训斥数回。诸子游学之事,亦搁浅下来。

      安蓉听闻此事,越发后悔。只觉若自己早些禀了学监,便不会有此事!

      听闻县令今日升堂,昨日便有不少学子欲请了休沐观看,惹得众夫子挥着戒尺训诫。安蓉安瑞二人亦急得六神无主,索性今儿一早求了夫子。夫子见其二人慌得不像样,思及其二人便是留在此地,怕是亦不得安心进学,颔首应允。

      学监正待前往,却见安蓉二人往院门而来,虽是心知肚明,感其赤城,只思及学业,不由沉下脸道:“汝二人不进学,来此做甚么?”

      安蓉着急道:“学监,我二人请了休沐,我知晓您定是前往观升堂,捎上我二人罢!”

      学监取了戒尺,安蓉二人默默抬手。

      学监每人打了三下:“静心凝神,出事不惊!方为大家之道。”随后转身上马车。

      安蓉见状咧嘴一笑,连忙拽着安瑞进马车。却见山长亦坐于车内,惊得连忙请安。那山长却是安蓉初次来学院之时,于湖边见到的老者。

      山长示意二人不必多礼,随即抚须阖目沉思,不急不躁,悠然自得。学监阖目稳坐,面色如常,安蓉看着二人极为羡慕,心中急乱复而平息不少。安瑞一路上默默离山长并学监远些,紧靠安蓉,不敢说话。

      此次升堂,县衙挤满了人群。青枫书院离得远,四人被人群挡在最外围。安蓉黑线,寅时一刻开城门,此时不过寅时末,如何便这么多人?安蓉心下着急,皱眉思索。山长不慌不忙,命人地上名帖。恰安蓉脑筋一转,丢了十几文钱,气沉丹田,吼道:“孰人落了铜子?”一连续动作惊得山长学监错愕不已。

      百姓闻言哗然,纷纷低头捡钱,安蓉连忙拉着安瑞道:“山长,学监,快走!”说着便往前冲。

      学监手疾眼快,拉其后襟将人扯了回来。安蓉傻眼,与其大眼瞪小眼。气得学监那不知从何处掏了折扇敲她头,山长见状哈哈大笑。安蓉二人甚是摸不着头脑。

      衙役递了名帖,周县令连忙起身下堂。

      百姓见县令前来,连忙让道。周县令快步趋至山长身前,安蓉一愣:是当年安家灭门之时,来家中的那位周县令。

      周县令俯身拱手唱喏道:“学生见过尤夫子,见过山长。”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安蓉二人亦面面相觑,不想周县令竟然亦是青枫书院之人。

      山长颔首道:“免礼,子游近来可好?”

      周县令忙道:“学生自来都好,劳山长、夫子挂心,学生惭愧。请山长、夫子上座。”

      山长闻言颔首:“你是青枫书院的学子,本山长自当挂心。”

      周县令心中苦笑,山长这是‘一语双关’呐!

      安蓉连忙拽着安瑞紧跟山长身后,许是安蓉四年来变化过大,原本肥嘟嘟柔嫩的小脸,渐渐变成带着婴儿肥的鹅蛋脸。周县令一时也没认出来。

      几人往县衙正堂而去,县令连忙唤人取了椅子,请山长并尤夫子上座。

      待柳淮被人带入正堂,安蓉二人瞧得心酸不已。一身儒袍皱巴巴,发须凌乱,胡子拉杂,神情有几分呆滞。

      周县令一一当堂铺陈案情,念絮儿绝笔,复命云五娘及门房诸于供词画押,后指冯剑二位侍从道:“你二人明知冯县丞心怀不轨,欲设局毁了柳秀才功名,然为虎作伥,毁人清白,用心险恶!所幸苍天有眼,絮娘子良心未泯,生前救了柳秀才,使得你等不曾得逞。本官判你等笞五十,流放千里。”

      后看向冯家主母,怒斥道:“冯县丞为官不仁,作恶多端,欺柳秀才百两纹银在先,夺人所好、关人幼妹强逼民女在后!如今更是使人欲毁柳秀才清白功名!用心险恶!冯县丞被刺一案,絮儿绝笔已自承情。尔臧其绝笔,欺瞒本官!明知柳秀才无辜,只因一时气愤,诬告柳秀才协同絮儿杀人,诬告有功名之人,罪加一等!本官念你年迈,今免你死刑,笞三十,判流放千里!虽县丞确有为二人除籍,然强抢民女!致使柳秀才人财两失,本官判汝等即刻偿还柳秀才纹银百两!”

      周县令复望向蔡四娘:“本官念你姐妹二人身世凄凉,赐你自由之身,还你照身帖。你自取了絮娘尸身葬了罢!”

      蔡四娘闻言感激涕零,叩首谢过。

      周县令复援笔判柳淮无辜,安蓉众人此时心中纷纷松一口气,笑逐颜开。

      县令判完案子,命人行刑。几人连忙叩首求饶,只周县令不理会,自故唤人用刑。衙门外众人听闻缘由,只觉冯县丞可恨,不仅拆散一对有情人,更是不依不饶欲夺人功名。却害人不成反害己。见用笞刑,俱是兴奋不已,只觉大快人心!又为此前冤枉了柳秀才而愧疚。见县令打得冯府众人众人凄嚎不已,纷纷叫好!安蓉并安瑞见血肉纷飞,骇得转身捂着眼不敢看。

      人群散后,柳淮转向周县令一缉到底谢过,复跪于山长并尤夫子身前:“学生不肖,请山长、夫子责罚!”安蓉并安瑞连忙躲开。

      山长抚须哈哈一笑,将其扶起:“你不曾做错事情,我二人因何责罚?”

      柳淮苦笑道:“学生处事不精,险些令学院声名扫地。”

      山长抚须而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顶天立地,心胸坦荡。人不知而不愠,问心无愧即可!只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番归家,书《孟子》十遍。”

      柳淮躬身肃面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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