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拉线收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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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霍玖一准时到了自己四楼的办公室，打卡、泡茶、看证据材料，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相较于一般人有着较高的效率。而自己上班的第一天就被派了四个案子，还好多是二审，一些通过书面审理即可。
思来想去，霍玖一决定先处理离婚官司。案情说来也清晰，夫妻二人共同创业发家，创业成功后彼此发现没了感情，于是决意离婚寻找自己的幸福。本来没了感情便好聚好散是件容易的事，偏偏扯上了财产分割，这下双方便从夫妻成了仇人。玖一看了双方各自提供的支持自己主张的证据，好家伙，小到十几年前几十块钱的欠条，大到几百万的合同协议，霍玖一觉得头都变大了两倍。
好在他们的子女已经成年，双方也没拿出什么对方出轨的证据，也就是在“钱”这个问题上掰扯不清。一审判决双方平分所有的资产，双方均提起上诉，男方主张自己在组建公司时是主力，所以资产应该三七分；女方主张自己在培养子女、辅佐公司方面尽心尽责，男方也就是会赚点钱，对家庭、子女没有半分贡献，怎么着自己也该分到六成。
摇了摇头，要不是调解是个必经程序，玖一都想直接跳过这个过程直接判，双方各自三成的预期差，将近九百万，怎么调？玖一看着笔记本上写着的“十点离婚案庭前调解”的日程，挠了挠脑袋，一看表，九点五十。
“咚咚咚”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
“是霍玖一法官吗？”进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保养极好的女士。丰满的鼻翼，圆润的耳垂，一脸旺夫之相。
“没错，您是那个离婚官司的当事人吗？”霍玖一瞟了一眼资料，五十三岁。
“嗯，对。”
“本案的另一个当事人到了吗？”
还没等这位女士回答，门就被推开了，“不好意思，迟到了。”来人戴着名表，穿着西装，却掩盖不住自己的小肚腩，面相也是和善。
霍玖一一看电脑，十点零五，示意自己的书记员可以开始记录。
“这次主要是看看双方有没有庭前调解的希望……”
还没等霍玖一说完，男的就急忙道，“如果分不到百分之七十的财产，我是不会答应调解的。”
“你有什么资格多要？儿子你管了多少？你妈你又管了多少？”
“少拿儿子老妈来说事儿，我们俩离婚关他们什么事？”
“就算给这个家当保姆，我该拿的都不止六成……”
玖一听着他们指着对方互相讥讽，头又大了一点，“安静！要吵回家吵去，法院是菜市场吗？！”
双方顿时消停了。
“你确定不调解？”霍玖一定定地看着那男人，眼里有几分犀利。
男子顿了好久，答道，“不调解。”
“那行，你得知道，二审终审，到时候我直接判多少是多少。而这过程中浪费的也是你们的时间精力和金钱成本。”霍玖一收拾着手头的材料，“你们慢慢等开庭吧，中院案子多，我手头上的案子就好几个，你们愿意花这个时间成本就等。我看你们也没请律师，如果开庭的话建议请律师，否则像你们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有组织地开庭。”
双方都有些沉默，而霍玖一摇着头继续碎碎念，“我之前有个当事人，几千万的案子就为了一百万争执不下，从中院闹到高院，再扯到最高院，最后算下来损了两百多万。你们这个……估计也够得扯，请律师、申请鉴定、找审计什么的前前后后起码也得花个百把千万吧。”
夫妻双方更加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霍玖一话里的可行性。
“本来如果调解的话，我可以提供我觉得还不错的方案……”
“霍法官你说说看。”女方当事人打断了她。
“你们都不调，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霍玖一默默看了一眼男方，面不改色，继续拾掇手上的材料。
“你先说，说了之后我们决定接不接受调解。”男的开口了。
霍玖一挑了挑眉，“我看了一下，你们膝下就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要不把你们资产的百分之四十都归到他的名下，你们各自分百分之三十。”
“我赞成。”女的一听，便眼前一亮，看得出她的一切的确以家庭为重。
“这……”男的有些犹豫。儿子现在在公司里很争气，他相信自己的事业能够被这个优秀的继承人继续发扬光大，但他又担心年轻人一开始有太多资本会心浮气躁，拿不稳。
“你有什么顾虑？”
“我觉得年轻人一下获得这么多钱不是什么好事……”
霍玖一点了点头，“也就是说，除开这个顾虑，我的这个方案是可以让你接受的？”
“如果拿给儿子，我没什么意见。但是如果给她，”男的指了指女方当事人，“我多一分都不想。”
“好的，我知道了。”玖一示意男方当事人放下指指点点的手，“其实你也不用顾忌这么多问题，实在不想让年轻人这么早获得财富，可以通过信托等方式去解决的嘛。只要你们接受了这份调解方案，一是不用付额外的钱给外人，二是大家好聚好散，不要为一些钱的事伤了和气与精力，三是提前为你们的儿子预留了财富，如果你们双方在未来各自组建了新家庭，也不至于担心现在这个儿子。”
双方点了点头。
“没什么反对意见的话，我现在就出调解书了。”
……
经过了一天高强度工作，霍玖一拖着疲惫的身子六点准时回到了小金窝。本以为屋里这个点应该没有人，哪儿知一开门就传来一阵扑鼻的香气，而季羽正坐在沙发上啃着水果聚精会神地看着新闻资讯。
“咦？今天季大总裁怎么这么早回家？”
“嘘，别闹，快看新闻！”季羽指了指电视。
玖一放下自己的双肩包，走到沙发上。
“……据悉，该市市长涉嫌贪污受贿、非法拘禁等多项罪名，现已立案调查。”
“太好了！”霍玖一一拍手，吓得季羽一哆嗦，把手里的水果掉到了地上。
“大惊小怪的。”季羽白了一眼玖一，走过去把果核扔到垃圾桶里，“不仅如此，我们公司几个有背景的高层还说新星好多个高层目前已经被控制了。他们是莫氏与新星合作案的主要负责人。”
“所以卓宛歆也被抓了吗？”
季羽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但是据说新星被抓的都是男性。”
“好吧。”玖一挑了挑眉，“那么多久能把小美妖康他们的冤情洗清？”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也是，按道理说，自己应该比季羽更了解这些官场动态才对。但目前为止，中院这边只有邱庭长受控制的消息，纪委和市政府那儿倒成了先被开刀的地方。霍玖一总觉得，现下应该是暴风雨的前奏，更刺激的应该还在后面。
“那好吧。”懒得再想这些烦心事，玖一拉着季羽到了厨房，开始享受美妙的二人晚餐时光，“季宝贝，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今天不算忙，关键市里面时局有些动荡，所以饭局就被取消了。”
“这样啊。”玖一嚼着牛肉，劲道十足，“你以后还是少和那些不清不楚的人打交道，惹祸上身的话就麻烦了。”
“这不是有霍大法官嘛。”
“嗯，到时候我就驾着五彩祥云来拯救你，然后大喊一声：‘放开我娘子’。”
“……”季羽被这个脑洞吓着了，想象着一脸正经的霍玖一撒泼打滚的样，嗯，想不出来。
“话说我今天顺利调解了一个离婚案子。”
“厉害。”季羽象征性地拍了拍手，继续吃菜。
“其实调解挺难的。”
“哦，那超厉害。”又拍了拍手。
“……”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一个没有进过法院的商人介绍如何进行调解，恐怕还不如跟她讨论如何赚钱。
“对了，陪审员的事我已经找人说好了，你妈多久拿材料去登记一下。”
“这么快啊，行，我一会儿通知她。”
两个人还是不冷不热地聊着，不一会，玖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
“我们院长被抓了。”
“看来纪委效率还是高，小美他们应该能够很快就能出来了。”
“呵，我说他怎么在邱庭长被控制之后，立刻找我谈话，让我回到一线审判岗，合着是心里有鬼。”
“也难怪省纪委找你谈话了，曲线救国，以邱庭长和你为出发点突破院长，套路还真是深。”
“我估摸着邱庭长现在应该被移交到市检那边了。哎，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否则得意一时，落魄一世啊。”
“像他们这种会被判几年？”
“要根据已有的证据定夺，具体案件具体分析。”
季羽点了点头，又默默夹了口米饭。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手机响了起来，玖一一看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喂，妈，什么事儿？”
“……什么？！为什么？”
“……也就是说，对方什么都没交代？”
“……您别急，我马上过来。”
玖一挂了电话，匆匆跑向客厅拿外套。
“怎么了？”季羽看着神色慌张的某人，撂下了手中的碗筷，走到客厅问道。
“我爸被带走了，对方什么都没说。”
季羽蹙着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立即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你就不用……”玖一本想让季羽乖乖在家等着，但当看到对方那种“你不让我去我挠死你”的眼神时，松了松口，“好吧，一起。”
……
季羽的马萨拉蒂飞奔在夜色中，玖一坐得实在惊魂，“季总，您、您开慢点。”
“人都被带走了，你还慢！”
“反正都被带走了，快慢一个样。”玖一拉着扶手，发现季羽又加了一脚油门，“哎呀，季羽你开慢点，我心脏受不了。”
“啧。”虽然嫌弃霍玖一事儿多，但季羽还是降了点速度。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被季羽压缩到二十分钟到达，下车的时候玖一感觉腿都快软了。
“你快进去吧，我在车上等你。”其实从一开始，季羽就是担心霍玖一一心急，一个人开车不安全。
玖一抿了抿嘴，牵上了季羽的手，“走吧，带你去看我妈。”
“今天怕是不合适吧……”季羽看了看自己随意的打扮，连礼物都没有带。
“刚刚是谁还拿眼神棱我来着？既来之，则安之，我妈不会对你怎样的。”
进行了半天思想斗争后，季羽跟在霍玖一身后忐忑地看着玖一摁响了门铃。
开门后，霍妈一个熊抱，嚎道，“哎哟，阿玖，你爸走了我们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妈！”玖一被捂着快喘不过气来，闷声闷气道，“我女朋友在旁边呢！”
这时，霍妈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瞬间如川剧变脸，面无异色地看着季羽，“呀，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拉线收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