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眼》巫苗

2、巾奴

　　二、巾奴

　　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便是在鹰城做巾奴的日子。

　　在楼熙，巾奴是比妓/女还低贱的女人。她们中大多是做了恶毒之事被家人遗弃的荡、妇，也有的是因为背弃主人而被撵出来的婢女。每一位巾奴都会被人在脖子上烙刻上罪行，她们用一条小小的丝巾系在颈上，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是商人、屠户、市井流氓还是乞丐，只要是一个男人，他们可以对巾奴做任何事，只需要付一条丝巾的报酬。

　　那时我十三岁。和我一起住在破棚屋的几个姐姐，她们也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自己的主人抛弃，有的甚至还是被家人恶意诬陷成为巾奴的。她们见我年纪小，都很疼惜我。每次若是有人缠上，都会替我掩护。

　　我与普通人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天生长了一双鸳鸯异瞳。一眸湛蓝，一眸碧青，在人群里很是显眼。在楼熙的传说里，鸳鸯眼是母神再世的象征，所以很多男人即便看上了我，也不敢违背长辈的命令。

　　鹰城贫民窟里，每天总有人好奇地前来看望我，只为瞧一瞧传说中的鸳鸯眼是什么样的。

　　直到有一天，一名从茨城来的士兵踏入这里，他看中了我，扔给我一条丝巾。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拼命反抗，却被他暴打了一顿。同屋的巾奴想替我拉开他，却不想被他拔出刀削断了颈项。

　　腥热的鲜血喷了我满身，那是我朝夕相如的同伴，就这样轻易卑微地死去。我发了疯一般扑向他，撕咬他、指甲狠狠陷进他的皮肉里。那名士兵痛得大叫，猛力地争斗声引来了其它的士兵，他们将我拉开，寒光出鞘，打算将我处理掉。

　　……

　　我再次见到伯穆，就是这个时候。

　　自十三岁那年我被阿刺罕夫人贬为巾奴，已经过去了六年。

　　伯穆见到我的时候明显是很高兴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亮。六年时间，他已经从曾经的莽撞少年，变成了一个能够顶天立地，为自己的国家奋战的男人。

　　他想将我带回茨城，做他的妾氏。我自然是抵死不从，他竟然也没有生气，只是对我说：

　　“阿鸢，等我回来。”

　　之后他将代表他城主身份的绶带从身上取下，给我系在了颈上。那条还残留着他胸膛温度的绶带，系在了我刻有“淫、贱之耻”的脖子上。

　　在楼熙，一个男人如果将他的绶带送给一个女子，这代表今生今世她都是他的女人。

　　我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当我的师父——一个伽罗阁的巫女找到我时，她惊讶于我的鸳鸯异瞳，说我是修习占卜之术的绝佳资质。她说愿意带我离开，愿意教我一门谋生之术。

　　我毫不犹豫地跟她走了，还将伯穆给我的绶带，系在了棚屋外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