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锦书难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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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郭衍没再出门，马姑娘更是勒令她乖乖呆在屋里，徐希颜那里，就更是去不得了，郭衍便偷偷让万儿送了一封信去。
“小姐。”靛儿的声音略有些迟疑。
“嗯？”徐希颜正在桌上写字，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挑了挑眉毛。
“小姐……这个……”靛儿见状，只得静悄悄走到徐希颜桌前，将一封薄薄的信放在徐希颜桌上。
总算是引起了这人的注意，徐希颜看看信封，又看看靛儿，用眼神示意她解释一下这封信。
“这是郭公子差人送来的。”
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诧，目光在信纸上扫过一眼，盈盈看向靛儿，淡淡的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靛儿说完话就退下了，房中只有徐希颜一个人。
目光不禁落在信纸上，只是一张薄薄的信笺，简单的折叠起来，透过纸的背面，还能隐约看到斑斑墨迹，心头莫名涌起一种紧张和忐忑，不免有些好奇她写了什么，又有些担心。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好奇什么，在担心什么。
心绪起伏不定，这字是断然写不下去了，于是收起笔墨纸砚，专心致志的，盯着这张纸看。原本想直接把信收起来，可又发呆了一会，还是抵不住强烈的好奇心。
徐希颜轻轻翻开纸端，削葱般的手指抚过略有些粗糙的纸面，抚平中间那道细细的折痕，目光胶在上面。初时似乎有些惊讶，蛾眉微微蹙起，而后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贝齿轻轻噬咬在嘴唇上，竟含着一丝笑意，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头略略低着，气息微乱。
而后，敛了敛笑容，目光回到纸端上，细细地读着，直到眼神扫过末尾“望安好”三个字，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眼底浮上一丝怅然，忍不住轻叹了声，将手中的信放回桌上，望着窗边空荡荡的花盆发呆。
其实信的内容很短，不过寥寥几段，讲的内容也与郭衍本人、与徐希颜全然没关系，全篇都在讲倪文俊，他的出身、学识、经历等等，譬如：‘倪文俊，黄州黄陂人，弱冠之年。世业渔，其生之夕，母梦白虎入室，因多勇力，号蛮子。年十六岁，于青田师从欧阳苏，两年余，失怙，返乡，复业渔。’
亦或是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和看法，譬如：‘读《群书治要六韬》、《三略》、《三十六计》，中正谦逊，刚毅多智勇，膂力绝人，当百万之众勇。’而后，又简要介绍自己是如何安置倪文俊的，张定边张大哥不时教教他武功，郭衍指点他读书，倪文俊暂且住在郭家的商铺里。
这通篇详尽的描述，只是想告诉徐希颜，她安置好了一切，她甚至问好了这人的所有底细，似乎在告诉她：你安心。她甚至在觉得这人是可用之才的基础上，将倪文俊安置在了府里。她做了这一切，却只字不提她自己，也不提她们俩。
自那以后，郭衍从每日去找徐希颜，变成了传信去她房中，只是每日信的内容不尽相同，有时写倪文俊成长近况，顺带反映下张定边营中的情况，有时是一篇分析过往农民起义的短文，前两日甚至写了篇淮河一带河患述评。每次的内容都不多，只是配上郭衍那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的字迹，倒有几分评古论今的样子来，不变的只有信末尾的三个字：望安好。
“ 别后萦思，殊深驰系。
凡起义，均为民怨已久，暴政苛律而起。然，莽莽草原，仍需星星之火，方可燎原，起义前夕，皆需‘东风’。
夫秦末陈胜、吴广起义，因有一批被征发到渔阳屯戍的九百多人，行至大泽乡为大雨所阻，不能如期到达，按秦律，失期当斩，所以人人惶恐，屯长陈胜、吴广策动起义。西汉末年赤眉绿林起义，因王莽法禁烦苛，滥用刑罚，樊崇在莒县集合饥民百余人起义，占据泰山，后激起全国各地起义频发。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张角精心筹备十年，部众十万，始终引而不发，其后张角弟子唐周投靠东汉政府，洛阳数千名道徒惨遭杀害，致使起义提前爆发，旬日之间，京师震动。
万事俱备，只等东风。
望安好”
“别后萦思，殊深驰系。
初起义，均以巫术、宗教等作为口号，且起义队伍常有特定装饰，以示不同。
夫陈胜、吴广以「鱼腹丹书」、「篝火狐鸣」为计策，以「大楚兴、陈胜王」为口号，起兵反秦。赤眉绿林起义，起义军们把眉毛涂上红色，称为‘赤眉军’，另一支起义军，以绿林山为基地，则称作“绿林军”。黄巾起义，张角创立‘太平道’，以行医为掩，秘密传道，组织群众，宣传“人无贵贱，皆天之所生”，集数十万部众，皆裹黄色头巾，称为‘黄巾军’。
假以名号，名正言顺，天下响应。
望安好”
“ 别后萦思，殊深驰系。
凡农民起义，均有声势盛大、发展迅疾、转瞬间溃败之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时陈胜自立为王，国号张楚，吴广为假王，不足一年而败亡，后刘邦项羽分而食之。时赤眉军占长安年余，粮草断绝，百万雄师涣散，在宜阳一带，被光武帝刘秀重兵围困，转而消亡。隋炀帝时，瓦岗军纵横河南、河北，无一败绩，然李密招降，瓦岗军败溃，历时十四年，唐高祖李渊杀李密，窃其果实，坐享其成。唐末黄巢起义，黄巢称帝，国号大齐，年号金统，第二年首领朱温叛变，寡不敌众，又年，黄巢自杀，兵败如山倒。
称王过早，成众矢之的；亲信叛离，成致命重创。
望安好”
“ 别后萦思，殊深驰系。
张定边，延祐五年（1318）生人，湖北沔阳州湖弦口人，出身渔家，论勇猛天下无出其右者，身材魁梧，五绺美髯，潇洒英俊。知天文识地理，习兵法，练武功，精拳艺，擅岐黄。为人急公好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陈友谅发小，与陈友谅、张必先结拜为兄弟，生死与共，风雨同舟，共谋前程。
望安好”
千千信笺，只为你。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锦书难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