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一缕动轻舟》河广·一苇杭之

2、二

　　青梅酒的味道一直氤在日暮的雾气里,那人走路明明不快,却如在云端,飘忽摇晃。

　　屋内不过平常人家器物,将灯芯拨亮,一室光明。

　　他复作揖：“上闻先生贤名,日夜期冀,愿得先生相助,使天下百姓均平安和。”

　　那人将一盅新茶递到他手上,两人对几而坐,小童进来,关上门,窗外传来山涧流水的声响。

　　“楚生故土乃南海之外,生而有顽疾,热毒蕴结,南海酷热,故返中华。帝都遥在北疆,干冷燥冻,与医嘱相悖,恐有负皇帝所期。”

　　虽是客气的婉拒,那人语气却淡到极至,托住茶盅的手长且纤细,灯光下如玉。

　　无名火起,并不是没有听懂那一段话,却对那人轻描淡写的推托心生恼怒,冷然道：“上待先生,日夜思慕,盼高堂之上,言谈相欢。况上拥天下,名医奇草,未有不可得之物, 先生可是不喜今上之所为? ”

　　他的眉拧起,漆黑的眼眸阴霾密布,年轻的脸因怒气瞬间冷如冰霜。

　　山风过瓴,灯火摇曳,又有野菜和鱼的香味,从侧屋而来。

　　面前人未言语,掀开茶盖,摒去盅沿的茶叶,对他的那一番责问置若罔闻。

　　自小养尊处优,不曾被人轻慢,他便也不答话,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小童身量尚小,提着食盒仍显吃力,来到二人前,将食肴取出,又回了侧屋。

　　桌上荠菜青翠,另一盘里,菊花和浅米透明的鱼片在汤里,热气酽酽。

　　那人以筷箸夹荠菜,放到他碟中。

　　“山野地,粗鄙之食,将军莫怪。”

　　鱼片入口,腥味炽盛,杂菊花汤头,二味相冲,不能下咽,一口吐在绢上。

　　舌尖作苦味,只得夹起荠菜送入口中,野菜汁水丰润,兼有泥土芳香,将那腥苦味即时压了下去。

　　对面人抬眉问：“将军,口味尚可? ”

　　声音里有笑意,像是玩笑得逞的孩童。眼中也有蔼蔼水雾。

　　他看得愣了神,那湿润的眼里幽隽无底,方才的怒气消散得无形,只无奈答道。

　　“青菜鲜嫩可口,不同寻常菜蔬,因清淡而味美。鱼汤...虽观之甚美,然菊花香气与鱼本性不合,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