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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Part 35 兴师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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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5 兴师问罪
临出门时,徐寒雪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右眼皮像蚱蜢一样跳个不停,还一连打了几个寒颤,可是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徐徐吹拂而来的冰凉的晨风让她稍感不适应而已。
想到梁静姝和安神父也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徐寒雪徘徊着要不要告诉她这一切,最后,她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详情以告,对方沉默了半晌,然后言简意赅地回了她五个字,“等我,一起去。”
徐徐上升的朝阳拨开层层迷雾,散发着和熙温暖的光芒。玛利亚大教堂前面是广阔的草地,一条迂回蜿蜒的水泥道直通教堂大门口,缕缕清风,虽然感觉有些阴凉,但映衬着青幽的花草,庄肃古老的建筑,这使得大教堂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方静谧安定的世外桃源,让人心思向往。
但可惜的是,徐寒雪、杨晶晶、梁静姝一行三个人,并没有这分闲情雅致来欣赏这分美景,伴随着几声悠扬而庄重的钟声,她们沿着小道风风火火地走来,径直走入教堂,只见教堂里面坐着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双手合十作揖,正在虔诚地向主祷告。
“您好,请问,安神父在哪?”徐寒雪向正在正厅里打扫收拾的本堂神父打听道。
本堂神父回头望望大厅旁侧的告诫亭,指着道,“应该还在里面,早上进去,还没见他出来过。”
告诫亭是一间小房间,供教友忏悔倾诉之用。灰色的门,里面一分为二,神父坐一方,教友坐另一方,中间有一方小窗口。徐寒雪三人先后钻进去,小小的空间恰好容得下她们。
“安神父?”徐寒雪稍稍深呼一口气,问道。
“我是。”回答简短肯定。
徐寒雪她们三人相互对视,心里不约而同感到有些疑惑,安神父居然没有问说话的是谁,也没有往下问,就这样沉默着——他跟人做祷告都是这样的吗?
他是否听出了是谁的声音,是否知道这边进来的不是一个人,她们猜测着。
“我有一个问题。”徐寒雪打破沉默,“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喜欢伪装自己,以为换了件衣服就可以瞒天过海,骗取别人的信任?”
“这个世界有两种欺骗,一种是你认为别人在欺骗你,一种是别人就是在欺骗你。”安神父沉声说道,“你是否想过,你所谓的欺骗,是你在欺骗你自己,还是别人在欺骗你?”
听着安神父绕口令般的回答,杨晶晶傻傻地看向身边两个人,不知她俩是否听懂了。
徐寒雪感到有些迷茫,不知如何应答,她从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她现在就在想,可是她却发现,她的思维就像是拧作一团的麻,乱得有些糟糕,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到这里来是一个错误的冲动——那时她看到他的案底,只道浮上心头的是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当时她仿佛感到生活就像是一场精心布置得骗局,全世界都在诓骗她,她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是有前科的人。
蓦然间,她对他除了怨怒、厌恶,还有猜忌,她感觉他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是故意出现在她们面前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觉得这样的形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徐寒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胡搅蛮缠,她看着同是一脸迷惑地看着她的杨晶晶和梁静姝,不再顾忌什么,直接把手上的文书放到窗口上,问道,“这是真的?”
告诫亭里又陷入了沉默,鸦雀无声。她们抬头望着栅栏,良久,才听到安神父忽然变得冷淡而夹杂着沙哑的声音,“你是想问些什么?”
“你冒充神父是有什么企图?”徐寒雪话一出口,就引来了梁静姝她们震惊的目光,等她细细回味,才发现,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有些不应该、有些离谱、有些过分了——无疑,她已明摆着说他是假冒的,她就是来质问他的。
她很想把话收回来,就像在微信撤回一样迅速无痕,然而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一切已成事实。不过直觉告诉她,她还可以将错就错。
徐寒雪顿了顿,接着道,声音缓和了几分,“如今大家知根知底,不如坦诚布公,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就这么一厢情愿地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她折中的态度并没有带来理想中的效果,安神父冷冰冰的回答就像是汪洋深处猝不及防的鱼雷,轰得她心里犹如翻江倒海,震怒不已——平日里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如今居然会说出这样不留情面、冷漠伤人的话语。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寒雪感到深深的可恨——她想到过往的自己,想起不久前自己跟他说过的故事,她觉得,他就是在讽刺她,她对他的耐心与好感,就像天边随风飘散的云片,顷刻荡然无存。他显然是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越想越可恶,徐寒雪的呼吸变得急促,眼里骤然燃烧起一股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梁静姝抓住她的手,徐寒雪真的难以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她不是冲动的人,但她现在很狂躁,狂躁到几乎失去她以往的理智——仿佛天就要压下来,一股极度的压抑感就像是铅块一般压在她的心头上,徐寒雪推开门,奔将而去,衣角荡起,走得毅然决然,她默然发誓,往后她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她最不能容忍别人拿她以往的伤痛再度刺伤她,他竟说得如此赤裸冷漠。
“不是人!”这是她咬牙切齿离开时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就在杨晶晶、梁静姝跟着徐寒雪跑出不远时,安神父所在房间的小门却突然被重重地关上了,仿佛是顶空轰然响起的一声闷雷,她们三人如触电一般,驻足回望,眼里是不知所谓的茫然,一时竟如定住了一般不知所措——就在她们转身那瞬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好消失在正厅内堂那个转角,她们刚好看到了,但不确定。
好一会儿,梁静姝才三步一回头,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她踌躇着敲着门,没有回应,她试着去扭那门把子,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她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徐寒雪,然后轻轻推开,眼前的场景,让她心凉如冰,倒吸一口冷气——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赫然展现于面前的,是地上一滩殷红的血,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红莲,红得触目惊心,她这时才清楚看到,门外还有斑斑血点,断断续续的,极目望去仿佛是一条红线。
“安神父?!”梁静姝呢喃道,脸色苍白如纸,她依稀记起,在走出告诫亭的一刹那,她隐约听到某种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奇怪闷哼声,既像是咳嗽,又像是喷吐,她当时没有在意。
“血?!”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杨晶晶也是一脸惊悚,眼神木然,微张着嘴,“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刚才人影鬼魅般闪过的转角,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等待,静默着。
空气从她们的耳际飘拂而过,似是带着缕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