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那一个你》莲心无衣

34、Part 34 不速之客

　　Part 34 不速之客
　　夜幕就好比于舞台上的帷幕，沉沉地降了下来。
　　徐寒雪刚走进公寓楼的大门，后面便传来了一声熟悉而陌生的呼唤，“寒雪。”
　　如同触电一般，定了一下，她才犹豫着转身回望，只见在白色的街灯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人，眼镜反射着刺眼的亮光——是他，傅恭鼎，一个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她生活的轨迹的人。
　　“有事？”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徐寒雪语气平平地问道，仿佛是在问着一个不相识的人。
　　在她的世界里，已不再有他存在的空间——熟悉的陌生人，比陌生人还陌生。
　　“有点事，想跟你说……”傅恭鼎迟疑着上前几步，语言似是有气无力。
　　徐寒雪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蓦然间，她仿佛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慢到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细腻而绵长的呼吸，“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傅恭鼎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我不应该再出现在你面前，但除了这样，我想不出用什么方式来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意思？”
　　“我来是想提醒你注意防备一个人？”
　　“防备谁？”
　　“安神父，玛利亚大教堂的那个安神父。”回答的语气短促而有力，傅恭鼎肯定地说道，“他的身份……”
　　“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要她防备安神父？可笑！徐寒雪轻哼一声，莫说她和安神父有交情，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也不至于这样夸张，更何况人家还是个神父——一个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身份。
　　相反，要是他提议要防备像他那样的人，她可能会把双脚当双手高高地举起来表示赞同。想到这里，徐寒雪心里冒出一股怒气，就像烟囱里的烟那么浓烈，寒气逼人，她说道，“我跟什么人来往，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也轮不到你来管吧，而且，我劝你不要在背后说人是非长短，这种事做多了伤身，而且害人终害己。”
　　“我……”霎那间，傅恭鼎的脸涨得通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眼神透着悲哀，三分窘迫，七分失望，喉咙上下抽动几下，才百般无奈地说道，“也许我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我只想告诉你，那个所谓的安神父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人，三年前，他还是一个锒铛入狱的囚徒，现在出现在这里，目的恐怕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你在说些什么？”傅恭鼎的话让徐寒雪感到很震惊，她不相信，可是他又说得那么振振有词，而且，他俩本来已毫无瓜葛，他犯得着来跟她搬弄是非吗？想到此，徐寒雪开始有些紧张了，说道，“如果没有什么证据，你不要含血喷人？”
　　“我这里就有一份文件，上面写着的就是有关他所犯下的罪行。”言毕，只见傅恭鼎拉着长长地影子，拿出一张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纸，摊开，伸过去，说道，“这是他的入狱证明，还有他现在的真实身份。”
　　徐寒雪蹙着眉，将信将疑地接过所谓的证明书，不知怎么，翻开的那一瞬间，她第一眼注意到的竟是页脚，映入眼帘的那个又大又红又粗的警局公印确切地告诉她纸上所写一切的真实性，“连安，男，1985年8月10日生，广东人，2012年8月20日因涉嫌私用公款30,000,000入狱三个月零六日，于2012年11月26日出狱。”
　　纸的第二页附着的是有关安神父从事的职业的复印件——但徐寒雪没有看，她已经看不下去了——安神父竟是这样一个人，真的是难以置信，就像她想不到刘经理会出轨一样。
　　这个世界，为什么就这么复杂？她仿佛看到自己的一颗心在滴血。
　　恍惚间她只觉得，她的视线在那一刹那变的灰暗不明，耳边回荡着阵阵轰鸣声，她很想否认刚才看到的东西——不管是错觉还是幻觉，她只想找一个借口说服自己，然而纸面上那个刺眼的大公印却在警示她上面所述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她把纸缓缓地折叠起来，就像折衣服那般“慢条斯理”，她目光沉郁的看着傅恭鼎，冷冷地问道，“这里面说的属实？你是怎么得来的？”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是大陆公安系统里面的，这份资料就是他提供给我的。”傅恭鼎没有明说，他是在用餐之时碰巧遇见那个公安与安神父结识。而他也刚好认出徐寒雪跟那个“神父”有交集。不过他不可能跟她交代这些细枝末节，更不会承认他曾不止一次尾随过她。
　　“嗯，我知道了。”徐寒雪低着头，再次看着那份文书。
　　“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良久良久，看到徐寒雪像个木头人一般一言不发，傅恭鼎轻声道，也不管她是否听到，转身离去，消失在黑夜中。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徐寒雪三步作两步急速上楼，她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需要一个人给她一个明确具体的说明。
　　“啊，囚犯？”看着安神父的白纸黑字红印的案底，杨晶晶睁着大大的黑黑的眼珠子瞪着徐寒雪，神情无辜而疑惑，“这东西是不是伪造的？”
　　“我很认真地问你，你是怎么认识安神父的？”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年前一个同学的婚礼上，当时萧神父是主婚人，他在旁边看，不过那时只是一面之缘，后来我在华融小区当志愿者，刚好碰上他也在，然后聊着聊着就认识了，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嘛。”杨晶晶回忆着说道。
　　“你是说，你在华融小区经常见到他？”
　　“也不算经常，反正那半年里我每月去当一次志愿者，都看到安神父在。”
　　“每月见一次？他出现在那里是做什么的？”徐寒雪迷糊了，为什么他会这么有规律地出现，难不成这是一个精密的布局？她不相信，从对他的种种了解，她都不相信他是那样处心积虑的人，可是细想，她又明显感觉到，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藏着很多东西。
　　“也没什么，跟我们这些志愿者差不多，就是跟小孩子玩游戏、表演魔术，跟老人聊聊天而已。”
　　“就是这些，没有别的？”
　　“就是这些，没有别的。”杨晶晶摇着头，很清楚地交代着。
　　“你信不信安神父是那种人？”徐寒雪想说安神父会不会是那种精心布局来引人上钩的骗子，可是，这样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相信。”杨晶晶还是摇着头，努着嘴，她知道徐寒雪想说什么。
　　“为什么？”
　　“感觉呗，就是不像。”看着徐寒雪略显严重的神情，杨晶晶补充道，“不过，我又很怕他是。”
　　“我也有点怕，希望不是。”徐寒雪神色忧郁，有点不知所措。
　　“要不我们明天就去玛利亚教堂找安神父对质，让他当面说清楚。”杨晶晶摩拳擦掌，建议道，她的话乍听起来很是认真，但认真中有好像夹杂着某些玩闹的意味。
　　徐寒雪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她默默地坐在沙发上，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时间似是已经停止了流动。
　　夜色很深，夜晚很长，但有心事的夜晚更长，徐寒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的，记忆就像凌晨的迷雾，迷迷糊糊地，什么也没印象，她甚至记不起自己有没有赞同杨晶晶的想法。但第二天醒来，浮现于她的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去玛利亚大教堂找安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