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花 江湖篇》汝鄢行歌

8、第八章

　　距离叶家开启大会还有十天，这十天里卫惊凰会时不时出去打探消息。而燕君琅只好留在客栈里。
　　反正也没任务，她想了想，还是好好利用这十天做点事情吧！
　　于是在练习了一天棍法之后，燕君琅擦了擦一头热汗来到大厅之中点茶喝。
　　结果今天客栈里十分热闹，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士凑成一桌在那里旁若无人的八卦。
　　燕君琅其实并不想听，奈何坐的太近，不想听也没办法。
　　“诶，听说了吗？那个叶家主才是弱冠年纪！”
　　“知道，竟敢随随便便放出宝藏‘万世’的消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依我看来不过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越说到后面越低俗不堪，对叶玦更是百般揣测贬低。燕君琅想起那一夜二楼廊上那个白衣清俊的男子，心情突然恶劣起来。
　　于是她直接站起来抽出了腰间的棍子，走到那个江湖人士面前：“真是见不得男人嚼舌根。”
　　“小姑娘这是想做什么？”
　　“揍你。”燕君琅言简意赅地回答。
　　“哈。”他轻蔑地看了燕君琅一眼，“哪儿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不快滚回去找师父哭诉！竟然还管起闲事来了！”
　　“……”燕君琅眼睛一眯，下一秒那人面前的桌子就被她一棍劈成了两半。
　　那人一惊：“臭娘们儿你找死！”
　　两人动起手来，那人武力实在拿不上台面，几下就被燕君琅揍的找不着北。
　　“滚。”
　　另一人匆匆带着在地上哀嚎的同伴走了……
　　正当她想收起棍子继续喝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燕君琅一怔，回过头去，却看见了她初来落梓城那一日撞到的白衣潇洒的公子：“……咦？”
　　那白衣人挑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赞道：“姑娘好心肠，好棍法！”
　　燕君琅回到：“谬赞了。公子，今日又遇到你了。”
　　他仔细看着燕君琅，突然想起了什么：“真巧，原来是那日的姑娘。”
　　他笑起来，潇洒却不轻浮，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林舟，请问姑娘芳名？”
　　“不过是江湖儿女，芳名担不上。我姓燕，名君琅。”
　　“原来是燕姑娘，怎么，姑娘在这里投宿？”
　　“嗯……对了，不知今日公子怎么会来这里？”
　　林舟听到这句话顿时苦了脸：“哎，说来惭愧。寒舍近来闹鬼，在下好不容易去求了一张符，结果回去才发现不知何时丢了。如今厉鬼夜夜闹腾，在下这觉是没法睡了。”
　　燕君琅听他说的煞有其事，不禁觉得好笑。
　　她是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不过既然林舟丢失的东西被自己捡到了，肯定是要完璧归赵的。
　　“林公子可是丢了这个？”她拿出一只放在身上的黄符。
　　“对！就是这个！”林舟惊喜地接过。
　　“那日我与你相撞，你便丢了这个在地。待我起身想找人的时候你已走远了……如今东西寻回，不知可解林公子燃眉之急？”
　　“自然！多谢燕姑娘！”他小心把符咒揣回兜里，“姑娘帮了我一个大忙，以后别一口一个公子了，叫我林舟便是。”
　　“这……却之不恭了。既然如此，林舟就唤我燕君琅罢。”
　　“哈，燕姑娘古道热肠，我很欣赏。我开了家铺子，就在内城西街，若君琅需要采买什么尽管上门就是。”
　　“多谢林舟的美意，改日一定造访。”
　　之后两人寒暄了数句，林舟急着回家贴符，很快就离开了。
　　燕君琅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不知怎的，这个人虽然幽默风趣、潇洒健谈，但她总是隐隐对他心存警惕，无法深交呢。
　　罢了，萍水相逢而已。
　　卫惊凰在办正事，她这边武艺也不能落下；虽然没有师父日日督促，但燕君琅竟然十分自觉，没有一天偷懒。
　　客栈自带后花园，十分宽敞，也基本上没人打扰，燕君琅便日日在此练习。
　　在练习途中，她甚至遇到了那晚送她回来的华服青年。
　　燕君琅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上去打个招呼；随即收起棍子走了过去：“公子，今日又遇到你了。”
　　容珩想了一会儿：“是你？这次能找到路了？”
　　燕君琅神色坦然，没有生气的意思：“还好，经此一次便知晓不识路的坏处，以后当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问的话会招人生气的容珩倒是没想到她落落大方，于是神色微动：“不知姑娘来找我还有何事？”
　　燕君琅微微一笑：“只是习武偶遇，想为上次的事情道谢罢了。若是打扰了公子游园的雅兴，燕君琅还是先行告辞。”
　　“……咳……我没有那个意思。”他看起来很拘谨。“除了江湖大家之外，我还鲜少看见如此谈吐从容的女子。燕姑娘是哪里的门人？”
　　“苗疆人氏，名不经传的小门派罢了。”
　　“燕姑娘是苗人？”
　　“自小在苗疆长大。”
　　容珩点头：“我亦对苗疆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现下诸事繁多，得空了当去看看。”
　　燕君琅笑道：“公子定不会失望而归。”
　　“对了。”他顿了一下，“我叫王衡。”
　　“……”燕君琅一怔，立刻从善如流，“我记下了，王公子。”
　　没想到容珩皱起眉头：“换一个。”
　　“……咳，衡公子？”
　　听到这个称呼，容珩面色稍霁：“嗯。”
　　……这人真奇怪。
　　王衡没有待太久就离开了，燕君琅也不介意，休息够了之后继续练习棍法。
　　……嗯，原本是打算练习棍法。
　　“小东西你果然住在这里。”
　　红衣妖媚的女子提着剑从墙上一跃而下落在燕君琅面前。
　　燕君琅转身就想走，宁封寒眯了眯眼：“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哦？~”
　　语气轻快，杀气滔天。
　　燕君琅一顿，默默地退了回来无奈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嗯……我想想……”她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咧嘴一笑，“我想欺负你。”
　　“……你可真直白。”
　　“还好，小东西你是在练武吗？”
　　燕君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诚实回答：“是。”
　　“正好，我来陪你吧。”说着她就拔出了染袖剑。
　　燕君琅立刻推拒：“……还是不用麻烦了吧……”总感觉她会“失手”杀了自己！
　　“别客气，一般人还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哦？”
　　“一般我都是一剑杀了他们，切磋不是很浪费时间吗？”
　　“……我觉得真的不用了。”师兄救命！这个人好危险！
　　宁封寒低低一笑：“你确定不要？”
　　联想到拒绝可能有的下场，燕君琅以壮士断腕般的决心道：“那你来吧！”
　　宁封寒实力果然可怕，燕君琅几乎在动手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不过好在平日里有专心练武，挡下了致命一击！
　　“唔……！”
　　“看来小东西有好好练武？值得奖励。”
　　燕君琅吐出一口血，抹了抹口角疑惑道：“奖励？”
　　说罢，宁封寒突然低头在燕君琅脸上亲了一口！
　　燕君琅一怔，顿时脸色爆红：“你你……你……你做什么！”
　　宁封寒低笑：“这就是奖励哦。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玩~”
　　说完人就不见了。
　　“……”燕君琅一口气差点梗死，崩溃般大叫，“你最好别再出现了！！！！”
　　简直就是疯子啊这个女人！！！
　　好不容易在疯子手下幸存的燕君琅欲哭无泪地回房洗浴，等她收拾好了出来时卫惊凰早已回来，正站在门口等她。
　　“一起下去吧。”
　　燕君琅点点头，两人结伴下楼点了晚饭。而卫惊凰一改平日总要嘲讽燕君琅的习惯，一直安安静静地吃饭，不多说一个字。
　　虽说大户人家确实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他们在紫凌峰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礼数。
　　事出反常必有妖。
　　燕君琅把筷子搁下了：“说吧，你究竟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他依旧神色淡淡的，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的燕君琅一阵火起：“从我们下山开始你就一直是这幅死样子，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来你整天闷闷不乐！你不高兴就说啊，你又不说难不成还指望我读心？！”说到这里，她竟然有些委屈。
　　卫惊凰笑了，很浅淡，有一丝嘲讽夹杂在里面：“师妹不乐意管可以不管。”
　　燕君琅听完这句话，只觉得这几日来的憋屈一起涌上心头。
　　她沉默片刻，随即直接提起了卫惊凰的领口。
　　“……”卫惊凰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师妹，有人看着。”
　　燕君琅扫了一眼四周，本来惊愕的众人被她杀气腾腾地这么一瞪，都讪讪地收回视线了。
　　“我今天不想喝酒了。”
　　卫惊凰皱起眉头：“别胡闹。”
　　“没胡闹，就是想揍你。”
　　她顿了一下，把卫惊凰提到自己面前。一时间两人挨得很近，卫惊凰几乎能数清她的睫毛有多少根。
　　“往死里揍，揍得你再也爬不起来。”
　　“琅……”
　　他那一声“琅儿”还没出口，就被人猛地甩了出去摔在了客栈门口！
　　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被摔了出去的卫惊凰淡定地爬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喊道：“琅儿……”却见燕君琅头也不回地就上楼去了。
　　“……哎。”卫惊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般固执又蠢笨，教我如何是好？
　　琅儿啊。